常德 二野司令部 內 日
一盆炭火正旺,上麵坐著一把銅壺,壺嘴冒著熱氣。
劉伯承、鄧小平、柴處長圍坐在火盆周圍,嚴肅地交談。
柴處長:“據來自內線的報告:郭汝瑰在誘捕宋希鐮未成,武裝偷襲宋希鐮的消息敗露之後,他立即派出親信過江,和我們追擊敵人的部隊聯絡起義。”
鄧小平:“請立即通知我五兵團楊勇和蘇振華,一侯見到前來聯絡的同誌,立即要求郭汝瑰起義。”
柴處長:“是!”
劉伯承:“同時,還要電令楊勇和蘇振華,抓緊做好貴州王伯勳等人的工作,力促他們率敵第十九兵團起義。”
柴處長:“是!”
這時,銅壺裏的水燒開了,熱氣衝開了壺蓋。
柴處長急忙提起銅壺,給劉伯承、鄧小平衝泡了一碗茶水,端到他們的麵前。接著,他又給自己衝泡了一碗茶水。
鄧小平端起茶碗小小地呷了一口,遂又問道:“柴處長,你們知道宋希鐮西逃的路線嗎?”
柴處長:“知道!根據我情報人員的密報,宋希鐮率殘部倉皇逃離了牛喜場,冒著謗沱大雨,踏著泥濘的山路西行,足足走了一天,才到達高家場。”
劉伯承:“立即電告楊勇同誌,請他命令尾敵西進的第十六軍軍長尹先炳、政委王輝球,準確掌控宋希鐮出逃的方向,不僅要做到封堵敵人南下滇、緬的通道,而且還要爭取活捉宋希鐮等高級將領。”
柴處長:“是!”
鄧小平:“說到封堵敵人南下的通道,我想最合適的人選莫過於雲南省盧漢主席了!”
劉伯承:“是啊!如果盧漢主席能在近期宣布雲南和平解放,那他的部隊就可以堵住通向滇西的大道了!”
鄧小平:“柴處長,你們掌控盧漢的情況嗎?”
柴處長微微地點了點頭:“據中共雲南省工委報告:盧漢為了做到和平起義,他已經令其第九十三軍集結昆明,第七十四軍由滇西撤至楚雄、祿豐一帶,基本完成了準備起義的軍事部署。”
劉伯承:“還要電告邊縱司令莊田等同誌,不僅要掌握盧漢的真實情況,而且還要做好協助盧漢起義的軍事準備。”
柴處長:“是!”
昆明 盧漢公館書房 內 日
盧漢心事浩茫,啃歎不已。他緩步走到窗前,打開窗子,一陣寒風撲麵襲來,他又趕快把窗子關上。
龍澤匯身著戎裝走進,焦急地:“姐夫!蔣介石的軍事指揮機關和部隊,已經分由滇黔、滇川兩條公路進人雲南。”
盧漢:“莫急,坐下後再詳細報告。”他說罷坐在寫字台前的皮椅子上。
龍澤匯坐在對麵的沙發上,氣憤地講道:“其先頭機關陸軍總司令部、聯勤總司令部、炮兵學校等業已車運到達滇東的曲靖、沾益一帶集結,待命向昆明挺進。”
盧漢:“其他的國軍呢?”
龍澤匯:“由川、黔撤退人滇的六個憲兵團也陸續進人滇境,其先頭部隊已到達篙明、楊林,甚至有一個營已經到達昆明東部的小石壩。”
盧漢坐不住了,他站起身來,一邊踱步一邊自語:“欺人太甚!逼得我已經沒有退路了……”
龍澤匯:“姐夫!我們應該動手了吧?”
盧漢駐足歎了口氣:“可我們還沒聽到北京的指示啊!”
龍澤匯:“那我們怎麽辦呢?”
這時,書房外傳來上樓梯的腳步聲,盧漢欣喜地:“聽!替我傳書的人到了。”
龍澤匯:“誰?”
盧漢:“財政廳長林毓棠先生,還有周體仁先生。”遂伸出右手示意龍澤匯離去。
龍澤匯會意地點了點頭,從另外一扇門退出。
有頃,林毓棠和周體仁走進。
盧漢客氣地:“林廳長、體仁兄,請坐。”
林毓棠、周體仁相繼落座。
盧漢:“為了三逸父老免遭生靈塗炭,我決定派你們二人趕赴香港,與中共華南局負責人取得聯係之後,再轉赴廣州晉渴葉劍英將軍,轉達我盧漢和平起義的決心。”
林毓棠:“關於雲南起義,盧主席有什麽具體的要求嗎?”
盧漢:“有!”他神色矜持,低沉地說道,“一、雲南起義部隊接受中共改編;二、雲南軍政人員經過訓練後量才錄用;三、請中共派一大員來滇,主持滇軍改編以及軍政人員的訓練事宜……”他十分痛苦地低下頭。
周體仁等待有頃,小聲地問道:“盧主席,您個人有什麽要求嗎?”
盧漢昂起頭,悲楚地說道:“我本人在起義以後希望行動自由,能到全國各地參觀遊覽。”
周體仁:“我和林廳長一定向中共轉達。另外,關於起義的具體事宜,您還有什麽需要我們轉達的嗎?”
盧漢:“請葉劍英將軍轉報中共中央,近期我將率部起義,估計會有一場廝殺,到時請解放軍予以援助。”他說罷取來一封早已寫好的書信,“這是我寫給葉劍英將軍的親筆信,請務必收好。”
周體仁接過信,小自收好。
林毓棠:“盧主席!我們何時起程?”
盧漢:“為避免沈醉這班人注意,林廳長乘今日中午的班機飛港,體仁兄乘明天中午的班機飛港。”他轉身取來兩張飛機票,分別交給林毓棠和周體仁。
林毓棠、周體仁收好飛機票。
盧漢一手抓住林毓棠,一手抓住周體仁:“快去快回,一切都在等著你們的消息。”
林毓棠、周體仁沉重地點了點頭,轉身走出書房。
盧漢一動不動地站在書房中央,小聲自語:“玉階學長,還有周公,你們知道我盧某人有多麽難嘛!”他取出手絹,輕輕地擦了擦就要溢出眼眶的淚水。
北京 中南海西花廳 內 夜
周恩來坐在書桌前麵,專心地寫著什麽。
李克農走進:“總理!我來了。”
周恩來轉過身來:“請坐下談吧!”
李克農應聲坐在旁邊的那張沙發上。
周恩來:“今晚請你來,就是了解有關主席訪蘇沿途的安全問題。”
李克農:“為了確保主席沿途的安全,羅瑞卿同誌以公安部長的名義,向鐵路沿線下達了密令。”
周恩來:“更為重要的是,要嚴密封鎖主席動身的時間,以及乘坐的專列。”
李克農:“是!”
周恩來:“為了真正做到萬無一失,你們二人都要護送主席出境。”
李克農:“是!”
周恩來:“萬一中途發生了情況,由瑞卿同誌下車處理,你要繼續護送主席前進。”
李克農:“是!”
周恩來:“千萬記住:一般情況,不要通報主席,免得影響主席出訪的情緒。”
李克農:“我記下了!”
周恩來:“好!伯承和小平有電報來嗎?”
李克農:“有!他們準備一邊指揮解放大西南戰役,一邊移師重慶。”
周恩來:“很好!中央人民政府任命劉伯承為西南軍政委員會主席,陳錫聯為重慶市市長,曹荻秋為副市長的命令發表了嗎?”
李克農:“他們已經於十二月二日通過電台廣播了!另外,他們還成立了重慶市軍事管製委員會,張際春、陳錫聯分任正、副主任。”
周恩來:“好!下邊,由你匯報有關雲南、四川和平起義的情況。”
李克農:“據香港工委報告,盧漢派林毓棠和周體仁已經到達香港,請工委幫助聯係葉劍英同誌,當麵請示有關和平起義的事情。”
周恩來:“請電告香港工委,中央的意見是,請周體仁將軍一人飛廣州,當麵向劍英同誌請示;林毓棠立即飛返昆明,向盧漢先生轉達我們的意見:凝聚人心,團結同仁,盡快舉行和平起義!”
李克農:“是!”他取出一份電文,“這是我們派駐雅安的王少春同誌發來的電報,說劉文輝等四川實力派達成共識,一侯收到您的指示,就準備起義。”
周恩來接過電文很快看罷,激動地說道:“我準備親自草擬一份致劉文輝先生的電文,請他即刻脫離蔣介石集團,與鄧錫侯、潘文華等先生一道起義。”
李克農:“我想,他們是何等地冀盼收到您的指示啊!”
周恩來歎了口氣:“可我更擔心他們的安全啊!”
成都 中央軍校客廳 內 夜
蔣介石身著中式棉袍坐在沙發上,諄諄教導地:“經兒,所謂‘川西決戰’分兩步走。第一步,采用以夷製夷的手段,假共匪之手消滅劉文輝、鄧錫侯、潘文華等實力派的軍隊,同時也削弱劉伯承、鄧小平、賀龍的軍事實力;第二步,就是利用胡宗南等幾十萬人馬,與他們拚個魚死網破。”
蔣經國:“父親,我懂了!所謂‘川西決戰’的終極目的,就是為我們待從頭收拾舊河山做準備。”
蔣介石:“經兒說得好!”
這時,張群生氣地走進來:“總裁!我回來了。”
蔣介石和藹地:“嶽軍兄,投石問路的目的達到了嗎?”
張群:“沒有!”
蔣介石一怔:“為什麽?”
張群:“劉文輝、鄧錫侯、潘文華這些在政壇上耍了幾十年的老油條,他們的底線是很難突破的!”
蔣介石:“他們對王陵基讓出四川省主席不感興趣?”
張群:“對!因為他們清楚,四川省主席這頂烏紗帽就快要收起來了。”
蔣介石霍然起身:“那他們對什麽感興趣?”
張群:“對打仗感興趣!”
蔣介石:“他們同意在‘川西決戰’中與宗南相配合了?”
張群:“用劉文輝的話說,當前最要緊的是軍事,打仗不贏,一切皆空。今天全靠宗南這張‘王牌’,別的都抵不了事。”
蔣介石:“他還講了些什麽呢?”
張群:“他說,蔣先生過去對待雜牌軍的辦法是,打死敵軍除內患,打死我軍除內亂。事到如今,我們實在感到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蔣介石生氣地:“真是豈有此理!”
張群:“當然,他還講了這樣一段話:今天到了這個光景,但有一兵一卒,也得同共產黨拚!”
蔣介石歎了口氣:“借用故鄉的一句俗話來說,劉文輝之流就像是雞蛋掉在了油缸裏―真是一個大油蛋喲!”
張群:“總裁,您說該怎麽辦呢?”
蔣介石沉吟有頃:“繼續投石問路,摸清他們的底牌!”
成都 劉文輝官邸客室 內 夜
劉文輝身體十分虛弱,坐在沙發上不停地咳嗽著。
有頃,一位年長的傭人走進:“老爺!門房打來電話,鄧漢祥大人、鄧錫侯大人就要到了。”
劉文輝:“好,好!”他因站起過猛,遂上身一晃,險些栽倒,他按著沙發扶手大聲咳嗽起來。
老傭人急忙走上前來,輕輕地為劉文輝捶背。
劉文輝停止咳嗽,拿起手杖,有些吃力地向客室門口走去。
鄧錫侯、鄧漢祥從庭院中款步走來。
劉文輝客氣地:“歡迎二位鄧大人到來!”說罷又咳嗽不止。
鄧錫侯快走一步,雙手扶住劉文輝,操著責備的口氣說道:“你總是這樣周全,我們都是多年的老友了,何必每次都要等在門口迎接呢!”
鄧漢祥:“就是嘛!你是個老氣管炎,站在門口被風一吹,豈有不咳嗽之理?”
劉文輝:“二位老兄,你們應該知道我這急切的心情啊!”
鄧錫侯:“豈止是知道啊,應該說是感同身受!”
鄧漢祥指著室內:“那我們就先落座,後交談。”
劉文輝拄著手杖和鄧錫侯、鄧漢祥走到沙發前,相繼落座。
鄧錫侯:“鳴階兄,你約我來自乾兄府上有何賜教啊?”
鄧漢祥難為情地一笑:“受嶽軍兄之托,向二位轉達蔣總裁的指示。”
疊印字幕 四川省政壇元老 鄧漢祥
劉文輝一怔:“那就請講吧!”
鄧漢祥:“據嶽軍兄說,他昨天與我們三人交談過後,蔣總裁向他做了兩點指示:一是請自乾兄、晉康兄和胡宗南合署辦公,一起指揮‘川西決戰’;二是要我和晉康兄、自乾兄的家眷先飛去台灣。”
劉文輝、鄧錫侯聽後震怒不已。
鄧漢祥:“嶽軍兄還說,為了提前為我們備好飛機,蔣總裁還等著你們二人的回話呢!”
劉文輝憤怒地:“這是個陰謀!”
鄧錫侯:“對!是一個很大的陰謀。”
劉文輝:“蔣某人如此而為的目的,一是要限製我們的自由,再是讓我們提供人質,進而脅迫我們跟著他們一塊兒反共、反人民。”
鄧錫侯霍然起身,堅定地說:“我明確表態:決不跟著蔣某人幹這種蠢事!”
鄧漢祥:“那我們得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來才行啊!”
劉文輝:“晉康兄,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他用手杖示意,“冷靜,先坐下來,我們一起想辦法。”
鄧錫侯餘怒未消,遂又坐在沙發上。
劉文輝:“關於家眷問題,我的意見用各種托詞推卻,堅決不去台灣;關於同胡宗南合署辦公一事,口頭上答應,實際上不履行,拖下去再說。”
鄧錫侯:“好!我們就用自乾兄想的這一推、二拖的辦法行事,看蔣某人還會拿出什麽陰招來對付我們。”
鄧漢祥:“可年老多病的潘文華老兄怎麽辦呢?”
劉文輝:“由我來通知他!”
潘文華官邸佛堂 內 夜
一座肅穆、幽靜的佛堂:上麵供著一尊玉佛觀世音菩薩,供桌上擺著四碟供果,香爐中插著三住高香,升起縷縷香煙。
潘文華跪在所謂蒲團上,雙手合十,兩眼微閉,十分虔誠地喃喃自語。
有頃,潘文華吃力地站起,搖晃著身子走到供桌前,抽了一支竹製的長簽,放在昏花的老眼前一看:
特寫:玉龍升空,遙拜大海。
潘文華茫然自語:“玉龍升空,遙拜大海……”旋即又搖了搖頭。
佛堂外傳來話聲:“老爺,楊先生到了!”
潘文華:“請他在客廳中稍等。”接著,他又看著竹簽自語,“玉龍升空,遙拜大海……”
潘文華官邸客廳 內 夜
身著中山裝的楊先生坐在沙發上獨自品茶。
有頃,潘文華在一位姑娘的攙扶下走進客廳:“歡迎楊先生的到來!”
楊先生站起:“我是晚輩,潘老一個電話,自應前來求教。”
潘文華一邊搖頭一邊說:“此言差矣!是老朽真誠地向後進討教。請坐!”他在這位姑娘的攙扶下坐下。
楊先生:“謝謝!”遂又坐在了沙發上。
潘文華:“楊先生是知道的,我遇有大難,一是拜求大慈大悲的菩薩指明出路,再是和楊先生相商決定去向。”
楊先生:“潘老又遇到什麽解不開的難事了?”
播文華:“時下的成都,已經處於風雨飄搖之中,我和蓉城的老友多次密議,坐等天降大吉。可是,蔣總裁於今天下午派人送來飛機票……”他從懷中掏出幾張機票,“命令我帶著家眷於明天飛赴台灣。”
楊先生:“潘老的意見呢?”
潘文華歎了口氣:“我們家鄉的老百姓有一句土話,叫好狗打不出賴村去。再說,我都這把年紀了,無論如何也不想將這把老骨頭葬在台灣的阿裏山上啊!”
楊先生:“那邊的朋友也不讚成潘老離開四川。再說,潘老到了台灣,恐怕連個擺龍門陣的朋友都找不著啊!”
潘文華:“可老蔣明天就要我飛離成都啊!楊先生,你和那邊的朋友能給我指條生路嗎?”
楊先生沉吟片時:“潘老求過玉佛觀世音的靈簽了嗎?”
潘文華:“求過了!玉佛觀世音給我指的生路是:玉龍升空,遙拜大海。可我怎麽也解不開這八字禪語啊!”
楊先生夔眉凝思片時:“潘老,讓我試解玉佛觀世音給您的這八字禪語,可以嗎?”
潘文華:“可以!可以……”
楊先生站起身來,虔誠地說道:“所謂玉龍升空,就是說玉龍應該離開現在的家了;所謂遙拜大海,就是說應該回到養育自己的大海中去了。這二者合起來,就是玉佛觀世音指著播老的出路:離開現在的家成都,盡快回到生養自己的祖地去!”
潘文華恍然大悟:“對,對!”
楊先生:“那邊的朋友也讓我告訴潘老,盡快離開成都這個是非之地,隱居在故裏等待他們的到來!”
潘文華一拍沙發扶手:“好!欲快從速,我今夜就微服出走。楊先生,請你立即通知我的親信吳宗國,派兵一個營,在老西門接應!”
楊先生:“是!”轉身走出客廳。
潘文華拿起電話撥號碼,瞬間通了:“喂!你是自乾兄嗎?”
遠方顯出劉文輝的畫麵:“我是啊!鳴階兄,有什麽事嗎?”
潘文華:“老蔣逼我明天就飛離成都,經海南島再轉飛台灣。我決定今夜逃出成都,暫回老家!”
劉文華:“要注意安全啊!”
潘文華:“沒問題!今後,我們雖然人分兩地,但心在一起,無論有任何情況,都要采取一致的行動!”
劉文華:“請放心!我會設法和你聯絡的。”
潘文華:“那我就放心了!”掛上電話。
遠方劉文輝打電話的畫麵消失。
潘文華:“丫頭!幫我更衣。”
姑娘:“是!”遂攙著潘文華向內室走去。
成都老西門 外 夜
老西門的上麵掛著兩隻紅燈籠,隨著寒風的吹拂搖動著。
老西門的兩邊站著崗哨,他們全身戎裝,雙手抱著大槍,凍得不時地搓搓兩手。
不遠處,隻見一輛人力車緩緩走來。
兩個崗哨同時舉起大槍:“站下!讓老子查一查。”
拉車的楊先生把人力車停在老西門前,攙著潘文華走下車來。他一邊送上一疊鈔票和兩瓶白酒,一邊熱情地說道:“我是楊先生,你們的吳團長事前打過招呼了吧?”
其中一個哨兵:“打過了!楊先生,我這就給您開老西門。”他說罷打開兩扇大門,伸出右手,“請!”
楊先生攙著潘文華走出老西門。
不遠處,停著一輛黑色的轎車,一位侍衛恭敬地行禮,低聲說:“請長官上車!”
楊先生攙著潘文華鑽進轎車,關切地問:“潘老,您還有什麽吩咐嗎?”
潘文華:“老蔣一旦知道我由成都出走,劉、鄧二位老兄的日子一定會很難過的。請代我轉告:三十六計,走為上!”
楊先生:“是!”
黑色轎車啟動了,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成都 中央軍校會議廳 內 日
張群、胡宗南、毛人鳳分別站在會議廳中,焦急地等待著。
有頃,蔣介石在蔣經國的陪同下怒氣衝衝地走進。
毛人鳳皮笑肉不笑地迎上去,行軍禮:“校長!”
蔣介石瞪了他一眼,大步走到自己的座位前落座。
張群、胡宗南、毛人鳳尷尬地落座。
蔣介石嚴厲地:“毛局長!”
毛人鳳站起:“學生在!”
蔣介石:“你怎麽把潘文華這個老賊給我放走了?”
毛人鳳:“報告校長!潘文華事前化了裝,且又乘坐轎車離家的,我派駐他家門口的弟兄大意了,是學生的失職。”
蔣介石:“你為什麽沒在老西門加派自己的弟兄?”
毛人鳳:“報告校長!出城的大門、路口,是屬於成都衛戍區管的。再說,衛戍成都的軍隊,又都是鄧錫侯、潘文華他們的嫡係部隊。”
蔣介石:“要換,一定要換。宗南!”
胡宗南站起:“學生在!”
蔣介石:“你立即調盛文來成都,接替衛戍總司令一職。”
胡宗南:“是!校長,需要調多少部隊來成都擔任衛戍?”
蔣介石:“一個師,不!兩個師。”他站起身來,邊走邊說,“盛文要於十二月六日接任,軍隊要在十二月七日換防!”
胡宗南:“是!”
蔣介石:“毛局長,你在成都玉沙街劉文輝的住宅四周,總共派了多少弟兄?”
毛人鳳:“一個連的憲兵,外加一個排的便衣。”
蔣介石:“太少了,太少了!盛文在接任成都衛戍總司令之後,一定要在劉文輝、鄧錫侯的門前再加派一倍的人員!”
胡宗南:“是!”
蔣介石複又坐下,和緩地問道:“嶽軍兄,你的工作還有成效吧?”
張群微微地搖了搖頭:“沒有!”
蔣介石:“為什麽?”
張群:“總裁,這些人都是吃硬不吃軟的實力派,既然先禮不聽,我建議就改用後兵!”
蔣介石:“好!”
劉文輝的客廳 內 日
劉文輝十分興奮地在室內踱步。
有頃,劉文輝又掏出一紙電文,用心地拜閱。
遠方顯出周恩來的畫麵及聲音:
“雅安王少春同誌……重慶解放,川局即將改觀。望即轉告劉自乾先生,時機已至,不必再作等待。蔣匪一切偽命不僅要堅決抵製,且應聯合鄧、孫及賀國光諸先生有所行動,響應劉、鄧兩將軍十一月二十一日的四項號召。行動關鍵在勿戀成都,而要守住西康西昌,不讓胡宗南等軍侵人……”
劉文輝放下電文,遂陷人沉思。
遠方周恩來的畫麵和聲音消失。
突然,劉文輝用力一揮手中的電文:“真是及時雨啊!”
恰在這時,鄧錫侯走進,愕然相問:“是何等的及時雨啊,讓自乾兄如此高興?”
劉文輝搖了搖手中的電文:“看!就是它。”
鄧錫侯接過電文拜閱,高興地:“真是久盼的及時雨啊! 自乾兄,接下來,我們就商議如何按周公說的去辦吧?”
劉文輝接過電文,堅定地:“好!好……”
突然,電話鈴聲響了。
劉文輝先是一怔,遂又拿起電話:“喂!你是哪一位啊?”
遠方顯出張群打電話的畫麵:“自乾兄,我是嶽軍!”
劉文輝一驚:“張長官,有什麽事嗎?”
張群:“有要事相商,請你於下午三時到勵誌社來一趟。”他掛上電話,遠方打電話的畫麵消失。
劉文輝拿著響著忙音的話筒,憤怒地說:“豈有此理,他張嶽軍竟然給我下起命令來了!”
鄧錫侯:“是什麽命令?”
劉文輝:“讓我下午三時去勵誌社,說是有要事相商!”
鄧錫侯:“會是什麽要事呢?”
劉文輝:“不去管他!到時,兵來了將擋,水來了土掩。”
鄧錫侯:“不行!時下,絕對不能和張嶽軍鬧僵。”
劉文輝:“那你說該怎麽辦呢?”
鄧錫侯臀眉凝思,說道:“我看請晉康兄和你一道前往。”
劉文輝讚同地點了點頭。
成都 勵誌社客廳 內 日
張群滿麵怒容,靠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劉文輝、鄧漢祥走進,一看張群的臉色愕然。
張群冷漠地:“二位,請坐吧!”
劉文輝、鄧漢祥不卑不亢地落座。
張群劈頭問道:“劉自乾!你究竟打的什麽主意啊?”
劉文輝冷然一笑:“張長官!我的主意本來早已打定了,要同共產黨拚,萬一拚不過,就在西康當喇嘛。近日聽說共軍已從玉樹西進,看來當喇嘛這條路也走不通了,現在隻有同共產黨拚到底!”
張群點點頭,但依然是氣呼呼的。
劉文輝有意緩和一下氣氛,問道:“張長官!這幾天東路的戰事如何?”
張群震怒地:“你不要問什麽東路西路的,我看還是問你自己怎麽辦吧!”
劉文輝勃然大怒:“我自己有什麽好問的?再見!”他說罷站起身來就走。
鄧漢祥一把拉住劉文輝,有意搖了搖他的胳膊,焦急地說:“自乾兄,不能走啊!”
劉文輝生氣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鄧漢祥用力拉了劉文輝的胳膊一下:“先坐下,有話好說。再者,我們三人都是多年的老相識了,傳出去,多不好!”
劉文輝用鼻子擠出一個“哼”字來,很不情願地坐下。
鄧漢祥:“嶽軍兄,我們都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事情很簡單,蔣先生要劉、鄧所屬部隊參加‘川西決戰’,那就下命令就是了。如果周到一點,那就請你先和胡宗南、顧總長商定作戰計劃,然後再請蔣先生下命令,那就更好了。”
這時,桌上的電話鈴聲響了。
張群拿起電話:“喂!你是誰啊?”
遠方顯出蔣介石打電話的畫麵:“我是蔣中正!嶽軍兄,劉自乾來了嗎?”
張群:“來了,來了!”
蔣介石:“有什麽進展嗎?”
張群:“他們希望約胡宗南、顧總長先談一談,然後再解決合署辦公的事。”
蔣介石:“請告訴他:墨三和宗南在我這裏,等晚上再一起交談。”說罷掛上電話,遠方的畫麵消失。
張群放下電話:“對不起,總裁正在和顧總長、胡宗南他們談話,隻有晚上才有時間。”
劉文輝:“那今晚我請客,張長官還可以多叫一些同仁。”
鄧漢祥:“這樣好,大家邊吃邊談,氣氛也好。”
劉文輝官邸客廳 內 夜
劉文輝、鄧錫侯、鄧漢祥、王陵基、王績緒等早已就座,誰也不說一句話,氣氛顯得格外緊張。
有頃,張群、顧祝同、胡宗南走進客廳,隻是和先到的軍政要人點點頭,就分別落座了。
張群:“在開宴之前,顧總長先和劉自乾、鄧晉康二位核對一個重要情況。下邊,請顧總長講話。”
劉文輝、鄧錫侯昂起頭來,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顧祝同:“蕭毅肅向我報告:鄧晉公命令所部集結廣漢、新都一帶,阻擊胡宗南部西進,可有此事?”
鄧錫侯憤然站起:“耿耿此心,天日可表,絕無此事!”
顧祝同:“劉自公在西康的部隊已經破壞了鄧峽大橋,不許胡宗南部通過,這究竟又是怎麽一回事?”
劉文輝霍然站起,嚴厲地質問:“顧總長,請問您這條消息是聽來的,還是業已查實了的呢?”
顧祝同:“我已經講過了,是蕭毅肅報告的。”
劉文輝:“好!那就請顧總長下令,派人前去西康鄧睞,親自看一看那座鄧睞大橋還在不在?一句話,我與鄧晉公當眾表態,願具甘結!”
室內的氣氛碎然緊張起來。
張群打哈哈地:“劉自公,鄧晉公,我看這件事就暫放一邊吧!現在,你們還是談談對‘川西決戰’的一些想法。好嗎?”
劉文輝:“好!說句不當說的話吧,可惜我和鄧晉康的部隊,過去大部分被整垮了,假使今天還像當年一樣,這個重擔子―也就是‘川西決戰’,我們兩個人就擔起來了!”
鄧錫侯讚同地:“劉自乾道出了我的心裏話!”
胡宗南:“劉先生,你不要這樣灰心嘛,我的四十萬軍隊交給你去指揮。”
劉文輝冷笑作答:“我們都是行家,你的部隊我哪裏指揮得動?就像我的部隊你也指揮不動一樣!”
顧祝同嚴肅地:“談了半天,還沒有個結論,劉自公,你究竟打算怎麽辦呢?”
劉文輝幹脆地答道:“這還用得著我說嗎?事實擺得最明白,我又是大軍閥,又是大官僚,又是大地主,又是大資本家,樣樣占齊了,共產黨搞的是無產階級革命,哪裏還會要我!”
張群用力拍了一下劉文輝的肩膀,高興地:“自乾今晚說的是真心話!”顧祝同微微地點了點頭,遂又“嗯”了一聲。張群看了胡宗南一眼:“這回你放心了吧?”胡宗南懾懦地:“我……放心了!”劉文輝趁機站起身來,熱情地說道:“諸位!請人席,我們邊吃邊談!”
成都 中央軍校客廳 內 夜
蔣介石坐在沙發上,遭著眉頭在審閱有關文件。
張群快步走進,十分高興地說:“總裁!一切擺平,萬事大吉了!”
蔣介石連頭也不抬一下,隨口說道:“嶽軍兄!幾十年了,你怎麽還是這樣書生氣?”
張群愕然一怔:“總裁,您的意思,………”
蔣介石拍了拍身邊的座位:“先坐在這裏,我讓你看幾樣東西以後再說。”
張群茫然地走到蔣介石身邊,不安地落座。
蔣介石拿起幾份電文:“看吧!這是毛人鳳他們監聽的雅安、重慶之間的六份密電,你說會是誰拍發的呢?”
張群接過這六份未曾破譯的電文:“一定是劉文輝和他在雅安部屬的電報。”
蔣介石震怒地:“他們之間聯絡事情,為什麽不打長途電話呢?毛人鳳說,劉文輝這兩天使用的密碼突然改變了,我們無法破譯!這又是為了什麽呢?”
張群看著這比天書還難識別的密碼電報搖了搖頭。
蔣介石:“這說明劉文輝他們的心裏有鬼!”
張群:“總裁,您說該怎麽辦呢?”
蔣介石:“我自有辦法!”他從茶幾上又拿起一份電文,“這是保密局雲南站沈醉他們發來的電報,列舉了盧漢等人積極降共的情況。”
張群接過電文很快看完,嚴肅地:“昆明的情況很是嚴重,您需要我做些什麽呢?”
蔣介石:“明天,你代表我飛赴昆明,一定要千方百計地穩住盧漢。記住:昆明是我們最後的一個落腳點啊!”
張群:“是!”
蔣介石:“行前,先到我這裏來一趟,我還有重要的事情向你交代。”
張群:“是!”他起身走出客廳。
蔣介石起身走到對麵的窗前,舉目眺望窗外的夜空,自語地:“盧漢啊盧漢,你今夜又會幹些什麽呢……”
昆明五華山 雲南省政府會議廳 內 夜
盧漢神色肅穆,聲調低沉地說:“時間是相當的緊急了,如果等到解放大軍到了威寧、盤縣一帶,我們才起義,那就太遲而沒有價值了。因此,今晚請你們幾位來,就是一起密商起義的大計。”
在盧漢的講話聲中搖出:楊文清、馬瑛、龍澤匯、餌曉清等不同的表情。
盧漢巡視一遍與會者那沉鬱的麵色,講道:“馬瑛!你是綏靖公署的副主任,談談你對雲南起義的看法吧!”
馬瑛:“盧主席,你是知道的,我是讚成起義的。但是,麵臨大部中央軍殘部和軍事機關退人雲南的現實,我們不能不慎重地考慮起義的時機問題。”
盧漢甚是不悅地:“龍軍長,談談你的想法吧!”
龍澤匯低沉地:“我讚成馬副主任的意見!”
盧漢生氣地質問:“為什麽?”
龍澤匯:“這是因敵我雙方的軍事實力所決定的!我先不去說中央軍在雲南的部署情況,就說我們自己的軍事實力吧,新組建的餘建勳的第七十四軍遠在大理、保山一帶,而我的第九十三軍所部的隴生文師又在劍川、鶴慶,均不能充任起義的後盾力量。”
盧漢就要暴怒了,他極力地壓住火氣,說道:“餌曉清,你是昆明警備司令,你的意見呢?”
餌曉清:“我讚成馬副主任和龍軍長的意見!”
盧漢震怒地:“理由呢?”
餌曉清看了一眼盧漢那溫怒之色,繼續講道:“我們在昆明駐防的警備部隊隻有張中權、張秉昌兩個師,而且還尚未編組完成,力量極其薄弱。一旦李彌的第八軍、餘程萬的第二十六軍向昆明發動進擊,我們是很難取勝的!”
盧漢碎然起身,槍然而又悲涼地自語:“咳!我可懂得了何為葉公好龍了!……”
馬瑛、龍澤匯、餌曉清相繼低下了頭。
會議廳裏的氣氛真是緊張極了!
“盧主席,我談點個人意見。”
盧漢很是失望地看著沉穩的楊文清,說道:“在我所謂生病期間,你是雲南省的代理主席,有何高見,那就請講吧!”
楊文清:“我是個文人,對軍事問題知之不多。但是,我知道中央軍士氣低落,早已成了驚弓之鳥;另外,我還深深地知道三巡父老的心―他們是真心支持我們起義的。我認為隻要有了這兩點,我們就能像‘邊縱’、解放大軍那樣敢於和中央軍決戰,而且一定能取得勝利!”
盧漢興奮地:“楊代主席言之有理,講下去!講下去……”
楊文清:“盧主席所說的起義時機的選擇,的確是迫在眉睫的大事。蔣介石如果再從成都敗走,又把潰敗的中央軍全部撤人雲南,那才是失去了起義的良機。”
盧漢一揮右手:“好!我讚成楊代主席的意見。下邊,你們各位有什麽不同的想法,都通通地講出來!”
與會者沉默不語。
這時,一位機要人員手持電報走進:“盧主席!成都發來緊急密電。”
盧漢接過電文很快看完,遂又整著眉頭說道:“西南軍政長官張群,明天就動身來昆明了!”
與會人員愕然大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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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集 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