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 中央軍校 蔣介石下榻處 內 晨
桌上那盞台燈依然還射出溫柔的燈光。隻見:
蔣介石身著睡衣伏案疾書,或許是天寒地凍又沒有暖氣,他不時地搓搓雙手。
有頃,蔣經國輕輕地推開門,一縷晨光射進臥室,他看見蔣介石繼續伏案疾書的樣子,叫了一聲:“父親!”
蔣介石轉過身來,關切地:“經兒,你怎麽來了?”
蔣經國:“父親!天都亮了,您為何還在工作啊!”
蔣介石站起身來,輕輕地活動了一下身體,淒楚地說道:“誰讓我是亡國之君,敗軍之帥呢!”
蔣經國走到窗前,打開窗簾,隻見晨光已經灑滿了窗戶。
蔣介石:“經兒,把窗子打開,透透空氣。”
蔣經國:“外麵太冷了,我怕父親受涼。”
蔣介石:“受點涼怕什麽?打開!”
蔣經國輕輕地推開玻璃窗,一陣悅耳的鳥鳴傳進臥室。
蔣介石:“經兒,你聽這鳥兒唱得多好聽啊!”
蔣經國:“但願這清晨的鳥兒鳴唱,會給全天帶來好運!”
蔣介石慘然一笑:“托經兒的口福!”
蔣經國:“父親,您應該換戎裝了!”
蔣介石:“不急!你我父子再多聊一會兒。”
蔣經國:“不行啊,嶽軍叔叔在餐廳中等您用早點呢!”
蔣介石:“看!我都忙暈了,把和嶽軍共進早餐的事都給忘了。走!去餐廳。”
蔣經國:“父親,您還沒有換著裝呢!”
蔣介石:“沒時間了,走!”
中央軍校的小餐廳 內 晨
張群獨自一人坐在餐桌前,十分不安地等待著。
蔣經國挽著身著睡衣的蔣介石走進小餐廳。
張群惶恐地站起:“總裁!您怎麽穿著睡衣就來了?”
蔣介石:“陪著嶽軍兄吃早點,無須換裝!經兒,讓他們上飯!”他說罷坐在自己該坐的位子上,“嶽軍兄,坐下吧!”
張群有點惶恐地坐下。
蔣經國走到廚房門口一揮手:“上飯!”
有頃,幾個可靠的侍衛端著飯菜走出廚房,很快擺滿了餐桌,轉身又走進廚房。
蔣介石指著身旁的椅子:“經兒!坐在這裏用早點。”
蔣經國:“是!”遂挨著蔣介石坐下。
蔣介石拿起一隻瓷勺,從碗裏盛了一勺賴湯圓放在眼前,打量片時,有所感地說道:“嶽軍兄,你的家鄉四川的小吃很有些名氣啊!”遂放在嘴裏吃了起來。
張群:“那總裁就多吃一些嘛!”遂學著蔣介石的樣子也盛了一勺賴湯圓,然後放在嘴裏吃了起來。
蔣介石邊吃邊說:“嶽軍兄,我為什麽請你來共進早餐呢?我想在你登機飛赴昆明之前,請你再去劉文輝官邸一趟。”
張群:“做什麽呢?”
蔣介石:“安撫!至少不要讓他在今天從成都逃跑。”
張群笑了:“總裁,您多慮了!”
蔣介石:“不!今天上午八時,當劉文輝從廣播中獲悉:盛文於今天上午接任成都衛戍總司令,今天傍晚七時由中央軍接管城防,他會作何想法?”
張群:“我想,他也不會逃跑。”
蔣介石:“你還是這樣書生氣!一句話,你吃過早點就趕往劉府,把他給我穩住。”
張群:“接下來,您打算怎麽辦呢?”
蔣介石:“我就給他們來一個‘請君人甕’!”
張群茫然自語:“什麽,給他們來一個‘請君人甕’……”
蔣介石得意地笑著說:“天機不可泄露,嶽軍兄就依計而行吧。”
劉文輝官邸書房 內 日
劉文輝不安地打電話:“喂!你是晉康兄嗎?”
遠方顯鄧錫侯接電話的畫麵。
鄧錫侯:“我是晉康! 自乾兄,有什麽事情嗎?”
劉文輝:“形勢十分嚴重,關心我們的朋友都催促你我快些出走。老朋友郭勳棋親自登門,還發了三次警報,說是得自可靠方麵的消息,敵人已經作好準備,馬上就要開始行動。”
鄧錫侯緊張地問:“還有什麽消息?”
劉文輝:“你應該知道了,蔣某人已經任命胡宗南的部下盛文出任成都衛戍總司令了吧?”
鄧錫侯:“我已經聽到廣播了!”
劉文輝:“今天清晨,天還未亮,擔任北門城防的一個連長趕來向我報告:盛文所部於今晚六時接防,屆時他們就要移交。到那時,你我想走也走不了啦!”
這時,室外傳來話聲:“老爺!官邸大門打來電話:張長官到了,請您準備一下。”
劉文輝愕然一驚:“晉康兄,不知何故,張嶽軍突然造訪,我得去客廳歡迎他了!”他說罷掛上電話。
遠方鄧錫侯打電話的畫麵消失。
劉文輝官邸客廳 內 日
劉文輝站在客廳門口,望著快步走來的張群:“請!”
張群故作輕鬆狀:“請!”遂大步走進客廳,坐在沙發上。
劉文輝坐下,冷漠地:“嶽軍兄,您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事也進貧寒門的賢者!對我劉某人有何指教,請講!”
張群笑著說:“看,自乾兄說到哪裏去了!今天中午,我將飛赴昆明,一兩天內就轉來。為怕引起誤會,行前特意趕來向自乾兄道個別。”
劉文輝一怔,登著眉頭沉默不語。
張群嚴肅地說:“形勢是嚴重的!我們多年共事,希望你和晉康兄貫徹始終,共支危局。國家有辦法,個人亦有辦法。萬一不成,要走將來我們一起走。”
劉文輝平靜地:“我懂了嶽軍兄訪晤的本意!不過,我也先把醜話說到前邊:胡宗南和王陵基這兩個朋友,對我和晉康兄誤解很深,你是我們的‘護身符’,有你在當然無問題;你走了,他們是否會開‘玩笑’?”
張群:“哪裏會有這種事,決不會,也用不著懷疑!”
劉文輝:“果然如斯,我和晉康兄就謝天謝地了!”
張群站起身來:“回來見!”
劉文輝依依不舍地:“嶽軍兄,一定要快些轉來啊!”
張群走出門口:“請留步,我一定早去早回!”大步走去。
劉文輝雙手關死客廳的門,一邊緩緩踱步一邊自語:“蔣某人的葫蘆裏到底裝的是什麽藥呢……”
這時,電話鈴聲響了。
劉文輝拿起電話:“喂!你是哪一位?”
電話中傳出聲音:“我是總裁侍從室,下午四時,總裁約你到北校場談話!”
劉文輝愕然大驚。
鄧錫候官邸客廳 內 日
鄧錫侯不安地在客廳中快速踱步。
有頃,小章陪著身穿戎裝的黃隱大步走進。
鄧錫侯緊緊握住黃隱的手,急切地:“黃軍長!你可來了,我們快坐下談!”
黃隱:“不用了,晉康兄,有什麽事就說吧。”
鄧錫侯:“方才,侍從室打來電話,蔣某人要我下午四時去北校場談話。接著,我又收到自乾兄的電話,他也收到同樣的電話。所以,我請你來商議一下,我和自乾兄該怎麽辦?”
黃隱:“小章同誌,你先把組織上的意見告訴他。”
小章:“組織上讓我通知您和劉文輝主席,立即從成都撤退,轉到黃軍長的第九十五軍駐地,然後再一道宣布起義。”
鄧錫侯:“好!我們從成都出走以後,如何再和中共方麵聯係呢?”
小章:“我隨黃軍長行動,隨時可向組織報告。”
鄧錫侯:“黃軍長,你的意見呢?”
黃隱:“關鍵是晉康兄和自乾兄如何混出成都。”
鄧錫侯:“我這就去劉府,與自乾兄商量出走的辦法。”
劉文輝官邸客室 內 日
劉文輝:“我讚同朋友的意見,立即撤離!否則,我們二人遵命於下午四時到北校場,一定會被蔣某人軟禁起來,你我要麽屈服於他的**威,下令所部參加反共戰爭,做人民的罪人;要麽因反對而作階下囚,像張學良那樣長期失去自由!”
鄧錫侯:“走,立即就走!”
劉文輝:“對!時下,東路解放軍已經越過內江,很快就到達成都,你我先暫避武侯祠內,那裏駐有我的一個營的兵力,且工事尚好。”
鄧錫侯:“不行!他們都清楚,武侯祠當門大道,乃胡宗南等部退卻時的必經之路,在所必爭,隻需兩顆炮彈,一顆飛機炸彈,就把我們解決了。同時,還連累了孔明先生!”
劉文輝焦急地:“晉康兄的意見呢?”
鄧錫侯:“我和黃隱商量好了,逃出成都之後,先到他的第九十五軍駐地,然後再做計議。”
劉文輝:“好!要走一定要趕在下午四時以前,否則,你我必然會落人蔣某人之手。”
鄧錫侯:“黃隱讓我告訴你:下午一時,出北城門洞,然後再在指定的地點集合,向第九十五軍駐地進發!”
成都 北城門 外 日
空****的北城門隻有兩個持槍的崗哨,突然城門外吹來一陣北風,卷起的黃沙迷了崗哨甲的眼睛。
崗哨甲一邊揉眼睛一邊發牢騷:“這鬼天氣,把老子的眼都迷了!”
崗哨乙:“老兄就再被這風沙迷一次吧,天一黑,中央軍就來接防了!”
突然,前方傳來汽車的響聲。
兩個崗哨下意識地向前望去,隻見一輛軍用吉普車駛來。
依然在揉眼睛的崗哨甲,問道:“老弟,是哪家的車?”
崗哨乙眯著雙眼看了看:“好像是鄧長官的吉普車!”
崗哨甲一驚:“快!歡迎。”他一手揉眼睛一手行軍禮。
崗哨乙走到馬路中央,行軍禮攔車。
吉普車戛然停在北城門前麵。
鄧錫侯搖下車窗玻璃,把一支進口的雙筒獵槍伸出窗外。
崗哨乙:“鄧長官好安逸喲,還有時間出城打鳥哩!”他說罷閃身一邊,行軍禮,“祝鄧長官好運氣!”
吉普車堂而皇之地駛出大門。
成都 中央軍校作戰室 內 日
蔣介石駐足作戰地圖的前邊,移動著不同的標記符號。
蔣經國快步走進,高興地:“父親!事到今日,鄧錫侯還拿著獵槍出城打鳥,真是望鄉台上唱大戲―樂不死的鬼!”
蔣介石一怔,凝思有頃:“不對!難道他忘了還有三個小時,我就要召見他和劉文輝了嗎?”
蔣經國:“沒有忘!據鄧府的人說,他準備出城打一隻野雞,見麵的時候獻給父親。還說什麽雞、吉同音,討個吉利。”
蔣介石搖了搖頭,自語地:“恐怕是為了自己討個吉利吧。”他驀地抬起頭,“立即給毛人鳳打電話,在此期間,要嚴防劉文輝出走。”
蔣經國:“是!”
劉文輝官邸大門 外 日
官邸門外的大街上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再加上扮成各種行當的便衣走來走去,真是一派如臨大敵的情景。
大門內的庭院中停著一輛業已啟動的雪佛萊轎車,發出“突突……”的響聲。
司機坐在駕駛位,就等著掛擋出發了。
有頃,劉文輝穿著貂皮大衣,脖子上圍著長長的圍巾,一端垂在胸前,一端堵著嘴,且甩在了背後。他在兩位副官的攙扶下走來,不停地大聲咳嗽。
守大門的崗哨走過來,皮笑肉不笑地問道:“劉長官去什麽地方啊?”
一位副官不悅地:“我們家老爺氣管炎犯了,不停地咳嗽,為了不影響下午四時參加蔣委員長的召見,先去北城外法國醫院瞧瞧病,然後就去北校場見蔣總裁。”
守門的崗哨:“好!快去快回。”
兩位副官把劉文輝攙進轎車坐下,自己也坐在轎車中。司機一踩油門,雪佛萊轎車駛出了劉文輝官邸大門。
成都 北城門 外 日
兩個崗哨端著大槍並排站在城門中央,攔住來往的車輛。
雪佛萊轎車沿著馬路駛來,戛然停在城門前。
崗哨甲走到車前,用大槍敲了敲車窗玻璃,命令地:“下來!老子奉上峰的指示,檢查!”
司機搖下玻璃窗,發火地:“你瞎了眼吧?看看車牌,這是劉長官的專車!”
崗哨乙:“我是不管你是劉長官還是王長官呢!上峰要我們查,我就查!”
司機:“你們的上峰是哪一位?我要到蔣委員長那裏告他的狀去!”
崗哨甲笑著說:“告吧,給我們下命令的上峰,就是蔣委員長的大公子!”
司機一驚:“什麽?是蔣委員長的大公子……”
崗哨乙:“怎麽樣?我們手裏拿的可不是雞毛吧?下車,老子要檢查!”
司機無奈地走下車來,遂又打開後車門。
特寫:轎車前後的座位上沒有一人。
崗哨甲疑惑地:“怎麽沒人呢?”
司機:“我去機場接的台灣客人還沒下飛機呢!”
崗哨乙:“你不是送劉長官去法國醫院看洋郎中的嗎?”
司機得意地笑了:“送劉長官看洋郎中的車還在後邊呢。”
崗哨甲:“那你去機場接什麽客人?”
司機:“不清楚!我的上峰告訴我:是蔣委員長的客人,請劉長官派車去機場接一下。要是誤了點,你們可得負責喲!”
崗哨乙:“對不起,我們是大水淹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了!我這就給你開門、放行!”
崗哨甲、乙慌忙打開城門,向城門外一指:“請!”
司機關上車門,一踩油門,雪佛萊轎車駛出了北城門。
崗哨甲長長地歎了口氣:“多險啊!”
崗哨乙:“是啊,今後打狗可不要忘了看看主子喲!”
成都 北門外城煌廟 外 日
城隆廟冷冷清清,隻有零星的行人。
公路旁邊停著那輛吉普車,還有那輛雪佛萊轎車。
鄧錫侯、黃隱在吉普車旁邊焦急地等待著。
突然,黃隱指著前方欣喜地:“看!劉自公他們來了。”
鄧錫侯放眼望去,隻見:
劉文輝在兩個副官的攙扶下緩慢走來。
鄧錫侯快步迎上去,笑著說:“老兄,怎麽走了這麽長的時間喲!”
劉文輝額頭上全是汗珠,氣喘籲籲地說:“為了怕出岔子,我在離北城門很遠的拐角處下車,從左側城牆的一個缺口翻過去,好不容易才走到這城煌廟!”
鄧錫侯:“咳!沒想到老了老了,我們還得和這位蔣某人打遊擊,搞地下工作!”
劉文輝:“唯有如此,才能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
黃隱一揮手:“把轎車開到這裏來!”
司機應聲把雪佛萊轎車開到跟前。
兩個副官攙著劉文輝鑽進雪佛萊轎車,坐在中央。接著,兩個副官坐在劉文輝的兩邊。
司機一踩油門,雪佛萊轎車沿著公路向北駛去。
成都 中央軍校作戰室 內 日
蔣介石在室內快速踱著步子,一邊看手表一邊喃喃自語:“下午四時就要到了,劉文輝和鄧錫侯這兩個地頭蛇怎麽還沒有來呢?”
蔣經國從內室走出:“父親!我已經分別給劉、鄧府上打了電話,他們都說來北校場了!”
蔣介石本能地:“一派胡言!”他駐步原地,向門口一看:
毛人鳳膽怯地走進大門。
蔣介石一步一步地走到毛人鳳的麵前,兩隻就要冒金星的眼睛死死盯著毛人鳳。
毛人鳳嚇得渾身哆嗦起來。
蔣介石嚴厲地:“劉文輝和鄧錫侯呢?”
毛人鳳:“他、他們已經……逃出了成都……”
蔣介石無比震怒:“飯桶!”接著,又重重地打了毛人鳳一記耳光。
毛人鳳捂著被打的左臉:“校長,我……是飯桶……”
蔣介石:“你搞清他們的去向了嗎?”
毛人鳳:“我隻知道他們出北城門,沿著公路向北逃走了。”
蔣介石:“他們又逃向何處了呢?”
毛人鳳:“據分析……”
蔣介石:“我不要聽你分析!”
毛人鳳:“是……”
蔣介石:“天黑之前,如果你沒有查到他們真正的落腳之地,我拿你是問!”
毛人鳳:“是!”轉身快速走出作戰室。
蔣介石走到窗前,遙望南天,很不自信地問:“經兒,你嶽軍叔叔的飛機快到昆明了吧?”
蔣經國:“嶽軍叔叔已經安全到了昆明機場。”
蔣介石:“盧漢去機場迎接了嗎?”
蔣經國:“沒有!他說身體不適,派楊適生和裴存藩代為迎接。”
蔣介石自語地:“但願這位當代的孟獲不要節外生枝……”
盧漢公館書房 內 日
林毓棠:“我與體仁兄到達香港之後,立即拜見了中共南方局張鐵生同誌,並向他轉達了你準備起義以及起義後的‘四點要求’。”
盧漢:“這位張同誌有何意見呢?”
林毓棠:“他希望您爭取時間,在國民黨中央機關和西南軍政長官公署撤退到雲南之前,趕快行動。至於起義後的許多問題,已有湖南程潛起義的先例。”
盧漢:“我在起義過程中如果遇到麻煩,中共將會持什麽態度呢?”
林毓棠:“他明確指出:隻要您見諸於行動,中共中央一定會給予大力幫助。”
盧漢:“體仁兄怎麽沒和你同回昆明呢?”
林毓棠:“中共華南局指示:你們要去廣州見葉劍英將軍,我們不反對,但根據我們所掌握的情況,昆明的形勢已迫在眉睫,我們建議林先生速返昆明,向盧漢先生轉達我們的意見,盡快采取果斷行動。否則貽誤時機,會誤了大事。”
盧漢:“好!我這就有主心骨了。”
龍澤匯走進:“姐夫,張群先生問您何時與他相見?”
盧漢:“晚宴之前!”
盧漢官邸客廳 內 傍晚
張群站在客廳中央,一個人巡視櫥窗中的古玩玉器。
龍澤匯攙扶著身穿睡衣的盧漢走進客廳。
張群一見盧漢愕然,故作關切地問道:“永衡兄,你怎麽病成這個樣子啊!”
盧漢病態十足地說:“張長官,不然,我怎麽會暫辭雲南省主席一職呢?請坐下談!”旋即落座,“龍軍長,快給張長官沏上等的普洱茶!”
龍澤匯:“是!”他說罷為盧漢、張群各送上一杯普洱茶。
張群坐在沙發上,品了一口普洱,讚曰:“好茶啊!”
盧漢:“張長官,時處危亡之秋,您來滇有何示諭?”
張群:“總裁要我和你商量,他想把國防部等重要的機關遷來昆明,像抗日時期那樣,便於接受美國的軍事援助,使雲南成為當今中國的反共基地。”
盧漢似有準備地歎了口氣,說道:“總裁的設想是好的,但如今的昆明和抗日時期大不一樣了!”
張群陡然一驚:“永衡兄!昆明發生了什麽事情?”
盧漢:“沒有什麽特殊的事情發生。”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無力地說道,“你是知道的,雲南在抗日時期負擔過重,元氣未複。近來,加之貴州、四川逃往雲南的散兵遊勇、政府官員日多一日,越發地加重了百姓的負擔。如果再把國防部等軍事機關遷來……”他突然咳嗽起來。
張群:“雲南政府難以承受,對吧?”
盧漢一邊咳嗽一邊點著頭。
張群:“永衡兄,請放心,這不僅不會加重雲南百姓的負擔,而且還會緩解你目前的困愁。”
盧漢:“但願如此!”他停止咳嗽,臉色一變,操著質問的口氣說道,“嶽軍兄,請問總裁答應給的三百萬大洋,以及可供裝備三個師的武器有著落了嗎?”
張群懾懦地:“這……我尚不清楚,不過嘛……臨行時,總裁對我說,他已經決定升任你為西南軍政長官了。”
盧漢憤慨地:“不給錢,不給槍,莫說委我為西南軍政長官,就是尊我為盧漢皇帝,我也沒有辦法!”
張群大驚:“你……”
盧漢當即打了一個噴嚏,遂又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淌了起來。他裝得病不可支的樣子:“對不起,我……不能奉陪了,龍軍長,扶我……回臥室……”
龍澤匯急忙趕過來,扶著盧漢走出了客廳。
張群望著盧漢的背影,憤怒地歎了口氣:“唉!……”
昆明 張群的下榻處 內 **
張群滿麵怒色地走進臥室,遂又大步走到桌前,拿起電話:“喂!請接成都中央軍校總裁處。”
有頃,遠方顯出蔣介石打電話的畫麵:“喂!我是中正。”
張群:“總裁!盧漢斷然拒絕了您的建議。”
蔣介石:“嶽軍兄,他是否有了變異之心?”
張群:“難以斷定!但他怕國防部等軍事機關遷人昆明,進而奪他軍政大權的戒心是有的。”
蔣介石:“娘希匹!我們失敗就敗在各管自己的小攤攤上,誰也不管我這個大攤攤!”
張群:“總裁!時下,說這些已為時過晚了,你還是趕快想個應急的措施吧!”
蔣介石沉思有頃:“明天,也就是十二月八號,你帶著我黃埔軍校的學生龍澤匯飛來成都見我。”
張群:“總裁的意思……”
蔣介石:“他是我在盧漢身邊唯一握有兵權的學生,他一定會體諒我此時此刻的苦衷的。”
張群:“好!我這就通知龍澤匯準備飛成都。”
昆明 盧漢公館客廳 內 夜
盧漢坐在沙發上,很有精神地拿著話機打電話:“喂!你是嶽軍兄嗎?”
遠方顯出張群接電話的畫麵:“是啊!”
盧漢:“我是盧永衡!方才聽說總裁調龍軍長去成都,是這樣的嗎?”
張群:“是的,是的!”
盧漢:“時下,李彌、餘程萬、龍澤匯三個軍長都在昆明,一起和你去成都報告情況不更好嗎?”
張群:“可以!可以……”
盧漢:“再見!”他掛上電話。
遠方張群打電話的畫麵消失。
龍澤匯站在一邊,不解地:“姐夫,你為什麽讓李彌、餘程萬和我一起去成都見老頭子呢?”
盧漢:“這是我用的調虎離山之計!”
龍澤匯一怔:“什麽?這是你用的調虎離山之計?”
盧漢:“是的!一、不讓李彌、餘程萬在此期間回到軍部,我們宣布起義的時候,這兩個最有威脅的軍就失去了主將;二、他們二位隨你飛赴成都以後,我秘密組織起義就更方便些。”
龍澤匯恍然醒悟:“好!”他忽然又神秘地問,“姐夫,我晉見老頭子的既定方針是什麽呢?”
盧漢:“百依百順,切勿使蔣產生疑心。”
龍澤匯:“我懂了!”他轉身走出客廳。
盧漢自語:“蔣某人啊,我看你的日子也不比我好過啊!”
成都 中央軍校作戰室 內 夜
蔣介石一邊緩緩地踱步一邊自語:“盧漢啊盧漢,你跟我玩的是什麽把戲呢……”
蔣經國從內室走出:“父親,毛人鳳打來電話,報告劉文輝、鄧錫侯等逃出成都以後,現在已經到達鄧錫侯所部管轄的地盤崇義橋。經聯係,他們同意派王緲緒前去協商。”
蔣介石碎然發火,站在原地本能地說道:“我怎麽能和劉文輝、鄧錫侯這些叛匪協商呢?”
蔣經國伸出雙手示意:“父親!先壓壓火。”
蔣介石:“我這火怎能壓得下去?立即電告空軍……”
蔣經國:“父親!我理解您的心情,可您不是經常對我說嗎?忍者不僅長壽,而且還能造就事業。”
蔣介石輕輕地歎了口氣。
蔣經國:“現在是非常時期,您剛剛按下雲南盧漢這隻葫蘆,如今四川的劉文輝、鄧錫侯等這幾隻瓢又浮上水來,怎麽辦呢?還希望父親想出一個萬全之策來!”
蔣介石痛苦地搖了搖頭,遂又緩慢地踱步,近似自語地說:“經兒說得對啊,小不忍則亂大謀……”
蔣經國:“時下,我認為一切的一切,就是不要動搖‘川西決戰’這個大謀。”
蔣介石再次駐足原地,遂又以命令的口氣說道:“解決劉文輝、鄧錫侯應分上、中、下三策。上策,隻要他們返回成都,就答應他們提出的一切條件;中策,隻要他們不投降共匪,暫時相安無事;下策,他們如果把王酸緒扣在手裏,我們就……”
蔣經國:“那也不能派空軍轟炸!”
蔣介石有點驚詫地看著蔣經國。
蔣經國:“父親,一旦父親派飛機轟炸他們,就等於把劉文輝、鄧錫侯以及他們的第二十四軍、第九十五軍炸到共匪那邊去了。”
蔣介石搖了搖頭:“經兒,他們既然已經從成都出走了,我想他們是絕不會再回來的!”
蔣經國:“為此,我對王緲緒說,如果他們二位懷疑父親的誠意,我蔣經國甘願去做人質!”
蔣介石激動地:“經兒!”伸出雙手用力抱住了蔣經國。
蔣經國動情地:“父親!為了他們手中的兩個軍不投降共匪,孩兒就是真的去做人質也是值得的!”
特寫:蔣介石昏花的雙眼溢滿了熱淚。
蔣介石推開蔣經國,又以命令的口吻說道:“通知毛人鳳,要確保王繃緒的安全,今夜務必返回成都!”
崇義橋駐軍營房大院 內 外
營房大院張燈結彩,燈火通明。隻見:
營房大院中分列兩隊荷槍實彈的衛兵,他們一個個昂首挺胸,嚴肅地盯著營房大門。
有頃,身著戎裝的黃隱陪著王緲緒走進營房。
王緲緒一看這陣勢,惶恐地笑著說:“黃軍長,你們這是搞的啥子名堂喲!不要忘了,我們都是幾十年的老朋友嘛!”
黃隱漠然一笑:“時下,你是蔣總裁的特命全權大臣,我們則是不安分的頑固派,限於條件,一時搞不出個三軍儀仗隊了,可也得讓老兄能感到作為總裁安撫大臣的榮耀啊!”
王繳緒汕仙地:“謝了!謝了……”膽怯地向前走去。
營房餐廳 內 夜
這是一間由餐廳臨時改成的會見室:兩張餐桌對在一起,上麵擺著簡單的茶具。
劉文輝、鄧錫侯等在餐桌後麵正襟危坐。
小章坐在餐桌一端拿著筆,充任記錄員。
黃隱引王繃緒走進餐廳:“報告!蔣總裁的使臣到。”
王績緒急忙擺手:“黃軍長所言過了,過了……”
劉文輝一本正經地:“請問你是代表誰來的?”
王級緒:“老頭子啊!”
鄧錫侯:“哪個老頭子啊?”
王績緒:“就是我們私下稱謂的那個老頭子蔣總裁啊!”
劉文輝:“那還不是蔣總裁的使臣嗎?”
王線緒:“那……就算是吧!”
劉文輝指著桌前的那張木椅子:“限於條件,委屈王使者了,請坐在那張椅子上吧!”
王績緒打量一下這把椅子,暨著眉頭嘟嚷了一句:“怎麽像是被審判的犯人坐的啊!”很不情願地坐在這把椅子上。
黃隱走到劉文輝的身旁落座。
劉文輝嚴肅地:“王兄,你現在是蔣總裁的使臣,先把你的來意說個清楚吧!”
王績緒:“我是奉老頭子之命而來的。他告訴我:他過去同你們的一切都是出於誤會,無論如何要請自乾兄、晉康兄回成都去,一切都好商量。”
劉文輝與鄧錫侯相視一笑,遂又微微地搖了搖頭。
王績緒:“你們不要不相信嘛!蔣總裁說,為了證明他的真誠,他可以讓蔣經國來做人質!”
劉文輝、鄧錫侯聽後一怔,相視無語。
王繃緒取出一封信來:“這是參謀總長顧祝同寫給你們二位的信,他可以從旁佐證:蔣總裁已經做出決定,立撤四川省主席王陵基的職,交由自乾兄、晉康兄二位主持四川省的軍政大計。”
劉文輝、鄧錫侯、黃隱傳看顧祝同的來信。
劉文輝:“請你轉告蔣總裁,我們之所以離開成都,為的是反對蔣總裁製訂的‘川西決戰’方案,在成都平原展開一場空前的血戰。為了免除地方糜爛,隻要蔣總裁答應這一點,其他一切都好說。”
鄧錫侯:“前提是,蔣總裁不能說空話,要過硬。”
王績緒:“你們有什麽先決條件嗎?”
劉文輝:“一、立即下令取消‘川西決戰’的計劃;二、免去盛文成都衛戍總司令職,胡宗南部在兩天之內撤出蓉城;三、我和晉康兄舉薦你繼任成都衛戍總司令一職,以四川保安部隊來維持地方治安。”
王績緒局促不安,一時不知說些什麽。
鄧錫侯:“為了川中幾千萬父老鄉親的生命安全,老兄你還猶豫什麽呢?”
王績緒故作沉重狀地說道:“這樣重的擔子,我咋個挑得起,但是桑梓關係,又有你們撐腰,隻好勉為其難!”
鄧錫侯:“這就對了嘛!”
劉文輝站起身來,異常嚴肅地說:“另外,也請你轉告蔣總裁,如果他一定要在這裏孤注一擲,使地方受到糜爛,那麽,我們就決定率部與之周旋到底!”
鄧錫侯也站起身來,聲調嚴厲地說:“我們是明人不做暗事,勿謂言之以不予!”
王攢緒:“是!是……”他一邊說一邊站起身來:“二位仁兄,為了速回成都向總裁報告,我這就告辭了!”
劉文輝:“黃軍長!請代為送客。”
黃隱:“是!”他起身陪著王績緒走出餐廳。
劉文輝的臨時下榻處 內 夜
劉文輝鄙夷地:“晉康兄,你不覺得蔣某人太可笑了嗎?”
鄧錫侯:“是的!他玩的這一套,真是如同兒戲。好像你我這兩個六十多歲的人,就真的看不穿他的真實用心!”
劉文輝:“正因為我們太了解蔣某人的為人,所以對他要走的下一步棋就更要格外提防。”
鄧錫侯:“再者,這些年來,我們對王攢緒的為人也實在領教夠了,他此行會不會還兼任其他的任務?”
劉文輝:“那會是什麽任務呢?”
鄧錫侯:“前來偵察我們住處的地形,讓蔣介石的空軍按圖索驥,今夜就來一個大轟炸?”
劉文輝大吃一驚,遂陷人凝思。
黃隱:“自乾兄,我們一定要做到防患於未然啊!”
劉文輝斷然地:“好!立即下令動身,向彭縣前進。”
成都 中央軍校作戰室 內 夜
蔣介石震怒地:“這些四川地頭蛇,我按照你們的意見去辦,就等於把四川、把大西南白送給毛澤東!”
蔣經國:“父親,他們如此而為,會不會還有其他的陰謀?”
蔣介石:“這是不言而喻的事!”
蔣經國:“那我們必須采取斷然措施,以防不測之事發生。”
蔣介石夔眉凝思片時,一揮右手:“無毒不丈夫!經兒,通知空軍,立即起飛兩架轟炸機,把劉文輝、鄧錫侯這些地頭蛇在崇義橋的駐地炸平!”
蔣經國:“這……將會產生什麽樣的後果呢?”
蔣介石:“我隻知道,一旦他們投降共匪,你我父子就必須離開成都!”
蔣經國深沉地點了點頭。
蔣介石惡狠狠地:“如果我把他們這些地頭蛇炸死,他們的第二十四軍、第九十五軍就會麵臨群蛇無首的境地。換句話說,頃刻之間就化為毫無戰鬥力的烏合之眾了!”
蔣經國:“父親,我懂了!”
通往彭縣的公路 外 夜
一輛吉普車和一輛卡車飛馳在夜幕中的公路上。
軍用卡車上站著身著冬裝、抱著大槍的警衛人員。
化人吉普車內:
劉文輝、鄧錫侯似睡非睡地坐在後排座位上。
黃隱坐在駕駛員旁邊的座位上,兩眼盯著前方。
突然,隱隱傳來飛機的馬達聲。
黃隱聽後一怔,遂打開旁邊的車窗,探出頭一聽:
飛機的馬達聲劃破夜空。
黃隱緊張地命令:“停車!”
司機用力刹車,吉普車“咪當”一聲,停在公路上。
劉文輝、鄧錫侯被車的J盼勝撞醒了,二人下意識地問道:“為什麽停車?”
黃隱:“聽!老蔣的轟炸機來了。”
劉文輝、鄧錫侯側耳一聽,緊張地:“怎麽辦?”
黃隱:“關死車燈,下車防空!”他說罷打開車門跳到地上,衝著卡車大聲命令,“熄燈!趕快跳下車來,大家趴在公路的兩側防空―!”
軍用卡車前邊的車燈熄滅了。
軍用卡車上的警衛人員紛紛跳下車來,跑到公路兩邊的野地裏相繼趴下。
黃隱轉過身來一看:
劉文輝、鄧錫侯站在寒風吹襲的公路上。
黃隱大聲命令:“小章!司機!趕快把二位長官扶到公路的下邊防空!”
司機、小章跑過來,分別把劉文輝、鄧錫侯攙扶到公路下邊,又吃力地趴在野地裏。
這時,兩架轟炸機飛臨崇義橋的上空。
隨著“轟!轟……”數聲巨響,崇義橋的營房燃起衝天大火,把夜空照亮。
劉文輝無比悲憤地:“好險啊!”
鄧錫侯:“可是,這轟炸聲也把你我的頭腦炸得更清醒了。”
劉文輝:“對!我們一侯到達彭縣,立即商議起義!”
遠方營房的大火越燒越旺,夜空似乎都被燒亮了。
兩架轟炸機遠去了。
趴在公路兩邊地裏防空的人員站起,朝著卡車走去。
成都 中央軍校作戰室 內 夜
蔣介石:“宗南,從現在開始,你就要挑起‘川西決戰’這副重擔了!”
胡宗南:“我聽校長的!”
蔣介石:“我經常對你們說,戰之氣也!正因為我們的部隊失去了這種必勝之氣,所以我們從一個失敗又走到另一個失敗。”他說罷痛苦地歎了口氣。
胡宗南:“是!”
蔣介石:“為了幫你提升部屬必勝之氣,我決定明天上午在中央軍校操場舉行閱兵儀式。為此,你必須把軍樂隊車運到成都來!”
胡宗南:“可他們都在南下成都的路上啊!”
蔣介石:“隻要不被賀龍這些共匪俘虜,你就必須把他們車運到中央軍校,參加明天的閱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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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集 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