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鄭重出院以後,立即召開董事會,會議主題不是有關公司的發展,而是和京北市血庫有關的議題。
他認為,京北市血站采集血液的機製有待完善。據鄭重私下調查,大多數血站采取守株待兔的方式被動的等待獻血者來獻血,缺乏一個長期有效的機製。雖然稀有血型在國內占的比例不大,但這是一個不容忽視的群體。在鄭重的眼裏,中國每年都有上萬例稀有血型孕產婦,如果出現嚴重問題,隻等自願者來獻血,怕是要出意外。那可是一身兩命。
京北市血庫,不能等到急需用血的時候再向廣大民眾征集血液。鄭重打算聯係稀有血型人群,自己首先帶頭,主動去血站獻血,鼓勵人們獻血,盡自己的最大努力挽救需要幫助的生命。
他查閱過資料,京北之前的稀有血型價格偏高,他認為這很不合理。在他義務為本市血站獻血,並鼓勵民眾獻血的同時,他也想到了為他獻血的蘇小白。公司隻有他一個人是熊貓血,偏他獻過一次血以後再去獻血對方有紀錄。問他為什麽這麽緊密的時間來獻血,按常規來講,半年獻一次合適。頻率高傷身體。鄭重說我身體壯的跟牛似的,多獻點沒事,但是打算給他抽血的小護士猶豫了,堅決不同意,讓他半年以後再來獻血。並且小護士還說你當你是賣血呢。你這義務獻血,怎麽也得把身體養好了再來獻,你盲目的給別人獻血,自己身體虧空了,還得指望著別人來給你獻。你這是賣血想換錢似的。
鄭重一聽老實了,隻好把擼起來的衣袖又放下了。瞬間他想到了蘇小白,可是他沒有蘇小白的聯係方式,並且他知道和蘇小白在一起的秦雙雙也和他是一個血型,要是能聯係到她們就好了,鼓勵她們來獻血。當然,鄭重心裏明白,蘇小白剛給他獻過血,不可能再次獻血。而對於鄭重剛回來工作就跑去獻血這件事,讓鄭菁尤其不理解:“哥,你瘋了,你剛出院,就跑去獻血。你這是對蘇小白獻給你的血有意見嗎?想把它再釋放出去?你都還是個病人呢。你看你臉色,照照鏡子,好看嗎?”
回到工作崗位上的鄭重開完董事會就跑去獻血,結果第二天又跑去獻血,被小護士給擋住了。眼下鄭菁也覺得哥哥是瘋了。
鄭重卻不以為然:“多大點事兒啊,你沒聽說過人的血液要經常換一換,換換血對身體好。不是我說你,鄭菁,你也和文墨去獻血吧。我們這都是為社會謀福利,真等到就算我們需要血的時候,也不至於著急上火找不到血源。”
鄭菁說:“哥你就是太急了,你說你要是在成家這方麵也這麽急,我就啥也不說了。你這體力還沒有完全恢複,你獻個什麽血呢?竟然還敢去第二次獻血。我要給那個小護士送一麵錦旗。謝謝她及時製止了你,否則,你是不是現在需要別人為你再次獻血都說不定了。你當你家裏養著熊貓呢?”
這個時候,鄭菁越發覺得蘇小白就是他們家的大恩人,並且以後也要經常和她聯係,不管是為了鄭重好還是單純的成為朋友,話說的崇高一點,至少將來蘇小白如果也需要輸血的話,她鄭菁完全可以讓哥哥衝上去。人的最基本禮儀就是講究禮上往來,話再說的自私一點,和蘇小白保持聯係,對哥哥也有好處。哥哥一旦再次有需要輸血的機會,蘇小白也可以上啊。無論如何,大家一直保持著聯係隻有好處沒有壞處。何況為哥哥獻血的還是那麽好看的小仙女。一想到這裏,覺得哥哥好福氣。想到這些,鄭菁就嘴角上揚,總是微笑。似乎看到哥哥的身邊終於有了可以相愛的女人並且陪他終生的。
而鄭重對這些兒女情長真不感興趣,滿腦子都是獻血車:“鄭菁,我開董事會是鼓勵大家都去獻血,人手一個獻血證,將來獻血本人和家人都會得到免費供血。這是個人的福利。最主要的是大家都積極獻血,血庫也不會鬧饑荒。這也是為社會謀福利。你和文墨回頭也把獻血證給我拿來看看,我要檢查。”
鄭菁說:“哥啊,你還是我親哥嗎?我暈血暈針你不是不知道。你這不是在害我嗎,文墨可以,他一大男人獻血我支持。再說,他和我血型是一樣的,所以,他就代表我了。”說完甚是得意。
鄭菁的得意有點為時過早,文墨去獻血,自然拉著鄭菁。盡管他沒有對鄭菁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到了現場,鄭菁就身不由已。獻血車前排隊站著好多人等待獻血,看上去他們並沒有因為獻個幾百毫升的血而頭暈目眩。一個個都是滿懷笑意,神經抖擻。文墨排在隊中,鄭菁陪在他旁邊,看著前麵幾個瘦小的女孩子們都獻血了,鄭菁覺得自己不能退出隊伍,等到文墨獻完,她也就順水推舟也獻了血。閉上眼睛,大不了不看。
文墨獻了400毫升,待到鄭菁獻血的,文墨心疼她,囑咐小護士:“我們獻200得了,她暈針暈血的。”
鄭菁偏還來勁了:“不,反正獻都獻了,你獻400,我就獻500。”
文墨搖頭:“你非超過我幹嘛?就聽我的,200。”
小護士說:“正常一般是200到400,你從來沒有獻過血,建議獻400。剛才也查了你的各項指標都很正常。400已經很棒了。”
鄭菁說:“那好吧,那就400,我要和你獻的一般多,本來想超過你的。”
文墨苦笑:“這又不是比賽,你非要超過我幹什麽呢。把眼睛閉上,省著害怕。”
他們身後的小女孩看到他們兩個秀恩愛,都禁不住微笑著。而鄭菁經小護士提示,也就聽了她的話,答應隻獻400毫升。獻完血的鄭菁有點暈眩,文墨趕緊摟過她的肩膀。聽到小護士對自己說謝謝,鄭菁立刻就豪情萬丈了。昂起頭走過身後那些還在排隊的獻血者身邊,內心是驕傲的。她覺得自己戰勝了自己。
文墨說:“你這個傻丫頭,從來沒獻過血,一下子就想獻那麽多。你和鄭重可真是親兄妹啊。”
鄭菁沒反應過來:“我們當然是親兄妹,你為什麽這麽說?”
文墨提醒她:“咱哥出了院就開董事會,鼓勵大家多獻血。他自己帶頭跑到這來獻血,你別忘了他可是剛出院,是不是應該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再說?他還能獻了一次再想獻第二次。你說他是不是夠拚?你和他這點可真像。”
鄭菁這才反應過來:“我哥覺悟高,這一點我還真得向他學習。要不是他發起全體公司人員主動獻血,不對,要是不陪著你一起來,我想我還是會躲起來的。心裏就在想,獻血又不止我一個人,別人獻好了。”可是現在不一樣,鄭菁拿著那個獻血證,感覺捧著一個大獎狀一樣。內心富足極了。“重在參與。”
文墨說:“我們半年以後再來獻嗎?”
鄭菁信誓旦旦地說:“那當然,必須的。不過,這半年內,我還是想著得張羅著把我哥的婚事給解決了。讓他妥妥的娶妻生子。我爸媽不在,我不操心誰操心?”
2
陪秦雙雙在醫院待了幾天,蘇小白終於又回到了她們租住的小屋,又過起二人世界。兩個人的房間都不大,中間隔著一個小客廳。雖然是租來的房子,但是兩個小女孩把房間收拾的極溫馨。
秦雙雙住院這幾天,一直是蘇小白陪著她。男朋友說是去出差了,出院這天上午,兩個人回到住的地方,蘇小白開始打掃房間,一天時間就這麽過去了。等到晚上兩個人晚餐結束以後,秦雙雙的男朋友回來了。但是很快又離開了,蘇小白不知道他們在房間裏發生了什麽,她隱約聽到了爭吵,反正男子離開以後,從臥室走出來的秦雙雙麵色不太好看。對蘇小白愛理不理的。
蘇小白追問:“咋了?男朋友回來了你還不高興?你不是天天念叨他嗎?他欺侮你了?”
秦雙雙從冰箱裏拿出一瓶飲料,打開喝了一口:“他欺侮我?開玩笑,我把他攆走了,我對他的要求他做不到,那就隻好分開了。留著他還有什麽意思。凡事我自己能搞定,他不但幫不上忙,連應該送過來的該說的話都沒有,我要他幹嘛?”
蘇小白說:“他不是出差才回來嗎,有我陪你就好了。”
秦雙雙說:“你能給我溫暖?你能給我在京北市買一套三居室?你能在我病的時候陪我?是的,你陪我了,可這一切不是我要的。我要的是一個能在異鄉給我溫暖的男人。他做不到,他既然做不到,那我們沒必要再繼續下去了。”
蘇小白天真地說:“為啥非要三居室?兩居室也蠻好啊,一居我覺得也可以。隻要兩個人相愛,我覺得就算是住在地下室,我也願意。”
秦雙雙說:“你真是太天真了,一居可以嗎?將來生了孩子和你們住在一張**?來了客人也住一張**?地下室?你開什麽玩笑,我才不要住在地下室,終日沒有陽光,屋子裏是發黴的,人也是發黴的。我生下來就是要像向日葵一樣天天照著太陽,我可不是長在陰霾處、醜陋的不可食用的野生菌。”
蘇小白瞪著無辜的大眼睛看著秦雙雙,心底的理想瞬間被秦雙雙擊中,可是她不覺得自己的理想有什麽不好。她就是要和相愛的男人在一起,無論在哪裏。就算真的住在地下室,經過兩個人的努力,一定會走向陽光,買一套坐北朝南地麵上的房子。就算真的是一居室也沒有關係,就算真的有一天他們有了孩子,可以給孩子兼並一個房間出來。何況兩個人一起努力,將來買一套雙居室也是可以的。在蘇小白的眼裏,雙居室就足夠了,有夫妻的房間,也有孩子的房間,來了客人,也總可以安排在沙發上,大不了,兩個大人和孩子住在一個房間,給客人再讓出一間來。如果實在是親戚來的多,那準備為他們打地鋪就好了,這沒什麽關係。為什麽非要買大房子呢?如果有雙胞胎,還可以給他們買上下鋪,為他們設計一個可愛的嬰兒房,兩個孩子順著梯子爬上爬下,多有意思。到那個時候,也許自己也可以嚐試一下爬到上層假裝體驗一下嬰兒睡眠的感覺,想想就有意思。
這些思想活動隻是在蘇小白的心裏跑來跑去的,差不多要跑出來說給秦雙雙聽了,想想她和秦雙雙經常有言語上的衝突,思想觀念大不相同,還是不說了,說出來肯定又會被她笑話,說自己太理想化了。然而在蘇小白的內心,她一直覺得愛情就是要簡單點的好,除了雙眼迸出火花以外,其它的附加條件都可以忽略。
秦雙雙終於還是高調的告訴蘇小白她失戀了,她覺得很好,從此又將是單身貴族。蘇小白卻有點惋惜:“其實我覺得你男朋友挺好的,人也老實,每次說話都是讓著你。你是不是太刁難人家了。”
秦雙雙說:“他不能在京北買房,他沒房又沒車,你讓我怎麽和他繼續?之前還和我吹牛家裏會給他買房買車,出差幾天回來就告訴我這一切都不可能了,告訴我說他父母做生意賠了。那我還和他繼續個什麽勁?我寧肯坐在寶馬車裏哭,我也不想坐在破自行車上笑。”
蘇小白之前的心裏活動立刻被打壓在心底,但是她還是覺得惋惜:“可是他人很好啊,我上次看見你們坐公交車,下車騎著自行車,有說有笑的,也沒有什麽不好。騎車還環保。”
秦雙雙直搖頭:“不是我物質,在京北市這麽大的城市,沒房沒車,靠租房、騎車,你玩得轉?我玩不轉。我也不想將來我的孩子輸在起跑線上,我不想孩子一生下來就和他的爸媽租房住,騎車到處跑。我希望他生下來我們就為他準備好了一切。”
蘇小白嘟著嘴:“雙雙,你變了。我們在南京上學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的。”
秦雙雙說:“那時候我還太幼稚,來京北市這麽多年了,我還混的租房住,還是合租,你讓我以後就過這樣的生活,我肯定不願意。他不能滿足我的條件,早分早利索。”
看著秦雙雙說完這一切回她的臥室了,蘇小白絕對是被驚到了,不過一想到休息一天明天應該去找工作了,也就沒有太多的心情關注秦雙雙的戀愛了。她失戀就失戀吧,可能每個人都要失戀一次或者兩次以上也說不定,對於她來說,還不知道戀愛是啥滋味。她一直沒有喜歡上哪個男生。就像老媽說的,一定要找大眼睛的男生,其實秦雙雙的男朋友長的雖然普通,可是他有一對大眼睛,還是雙眼皮。
在老媽眼裏,這樣的男人才可靠。因為老爸的眼睛就是大眼睛,雙眼皮。蘇小白也就記住了老媽的提醒,將來找男朋友一定找大眼睛雙眼皮的。她不禁為秦雙雙剛失戀的男友喊冤,也許他將來能發達也說不定呢,也許至少人家是一個居家的好男人呢。秦雙雙為啥這麽早就下結論?為什麽非要向男方的爸媽要房要車呢?自己可以賺啊。
休息了一天,秦雙雙一邊煮泡麵一邊漫不經心地問蘇小白:“小白,你今天要去哪裏?”
蘇小白說:“能去哪裏,去麵試啊,我在網上找了兩家,打算過去看看。”
秦雙雙愣了一下:“你真不去實創看看?”
蘇小白說:“不去了,我是新人,經驗也不豐富,去了直接給我刷下來,丟人,還不如不去。我先去小公司鍛煉鍛煉。再說,我看了他們公司,離咱們住的地方太遠,每天坐車跑來跑去太麻煩了,我還是就近找找吧。”
秦雙雙哦了一聲就沒再提這個話題。
3
發簡曆、麵試,經過兩三天的折騰,蘇小白終於找到了一份工作。離住處不太遠,坐車40分鍾就差不多到了,這對於在京北市的上班一族來說,就算是近的了。蘇小白興高采烈的回到家就把這個消息告訴給了秦雙雙,秦雙雙說:“有人要找你,我已經把你的郵箱告訴她了,還有你的電話號碼,微信沒告訴。我覺得我還是有必要先跟你說一聲。郵箱你願意回就回,不願意回也沒關係,打電話過來,你願意接就接,不願意接了就掛。微信畢竟很私人,我夠意思吧,沒給他們。”
蘇小白愣愣的看著秦雙雙:“誰?誰要我的聯係方式?”
秦雙雙說:“鄭菁。我給他們發過簡曆,我還沒去麵試,她就在郵件裏問你的聯係方式。還問我是不是醫院看病的秦雙雙。這京北市難道還有第二個秦雙雙?我當時還以為她發的郵件是通知我去上班的郵件。不是。沒看上我?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蘇小白說:“我已經找到工作了,明天就去報到。你何必非要去他們家?你現在工作的這家不是挺好嗎?工資也不低,老板人也好。”
秦雙雙說:“實創集團的**力比我現在工作的公司更有魅力,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近水樓台先得月。如果我在實創集團工作,就有機會接觸高層,我要是哪天把鄭重俘虜了,那我還愁什麽房子車子票子?一切都信手拈來。整個實創都是我的。”
蘇小白樂了:“姐你太逗了吧,你是去打工,你這哪像去打工的樣子?你是想吞並了實創啊?你野心也太大了,還整個實創都是你的。你咋不說整個地球都是你的。”
秦雙雙說:“真是邪性了,我發的簡曆也不賴啊,我工作幾年要經驗有經驗,咋就不理我,還偏越過我找你?不過沒關係,她要是特別想讓你去實創工作,你就去,你替我打進敵人內部,等到我成了實創一把手的夫人,到那個時候,我不會忘記你蘇小白的。快給他們發個郵件回個電話吧。”
蘇小白笑了:“親姐,你怎麽這麽著急呢?我又不想給他們發簡曆,我又不想去他們那裏工作,我急什麽?我都找到工作了,上班來回路上的時間也不長,挺好的,我明天就去上班,我著什麽急回郵件啊。鄭菁找我能有什麽事?不急吧。我剛回來,有點餓了。快找點吃的。”
秦雙雙打開手機:“我現在就把郵箱地址複製給你,你趕緊給回個郵件。不對不對,他們已經知道你的郵件地址了,你快開電腦看看是不是他們已經給你發郵件了?你去回郵件,我來做飯,你想吃啥?西紅柿雞蛋麵,你吃現成的,我來做。”
蘇小白隻好乖乖去臥室開電腦,果真有一封陌生郵件躺在那裏,打開來,先看了一下落款是鄭菁,回頭再往上看。大致意思還是替她哥哥感謝她,希望有時間約她喝茶喝咖啡,如果能一起逛街,那就太好了。蘇小白習慣性的點了回複,但是不知道怎麽回複。想了想隻是禮節性的回複了幾個字,謝謝鄭菁還在掛念她,說不必總是掛念這件事。在蘇小白的心裏,雖然暈針,從她身體裏往外抽血那是從來沒有想過的事情。但是獻也獻了,沒有什麽關係。最後她還是安慰了一下鄭菁,說逛街可以啊,她喜歡逛街。
不料鄭菁的電話很快就打了過來:“真的嗎?那我們一起喝個咖啡再逛街去吧,我這就來找你,告訴我地點。”
蘇小白因為明天就要去上班了,自然心情愉悅,也就答應了鄭菁逛街的想法,秦雙雙看著她說:“跑一天了,你還真不嫌累啊?她約你了?”
蘇小白點點頭:“她約我一起喝咖啡,然後逛街。不過我還是有一點猶豫,你說我也沒錢買東西,看的眼花繚亂不買心裏也難受。要不你去陪她?”
秦雙雙說:“我可不去,我這剛做完手術的人需要靜養,還是你去吧。去吧去吧,陪實創集團財務總監逛街,希望也能沾點財氣回來。你逛完街別忘了把財氣漏給我一點。”然後看著蘇小白背著包就往外跑的身影若有所思。
見到鄭菁的一瞬間,蘇小白以為眼睛看錯了,眼前這個女孩一身休閑運動裝打扮,和之前職業裝的鄭菁完全判若兩人,此時她就像鄰家的小姐妹,一下子就把距離感拉近了。鄭菁看到蘇小白特別高興,向她招著手:“小白小白,我在這呢。我是打車來的,我們先喝咖啡再逛街,還是先逛街再喝咖啡?都聽你的。”
蘇小白在鄭菁麵前竟然這麽有主動權,不禁放鬆下來,笑著說:“沒關係,你要買東西嗎?那我就陪你先逛街。”
兩個人走路,鄭菁沒有開車,她挽著蘇小白的胳膊,如同親姐妹,也像認識很久的閨密:“真好,好久沒有這樣逛街了。我就一個哥哥,他才不陪我逛街,平時我的工作也忙,也難得出來放鬆。太開心了,感覺回到了小時候。”
鄭菁看好了好幾件衣服,要蘇小白試穿,蘇小白堅決拒絕了,在她的心裏,不能隨便要別人的東西,尤其男人的東西。這是爸媽告訴她的,眼前的鄭菁雖然是個女孩,可是蘇小白也覺得無功不能受祿,堅決不能接受。她知道鄭菁在替鄭重還人情。
鄭菁沒有辦法,隻好選擇了一條絲巾送給蘇小白:“小白,我們姐妹一場,就算你沒給我哥輸血,我們倆認識,朋友之間送件衣服也是可以的吧。既然你堅決不要衣服,那我送一件絲巾總行吧。快收下,不然我下次再也不敢約你了。我們現在是好朋友,不是嗎?”
蘇小白隻好收下絲巾。但是她還是覺得絲巾有點小貴,覺得心裏沉甸甸的:“謝謝你鄭菁,絲巾我可以收下,可是你應該去買個再便宜一點的。”
鄭菁說:“好啦好啦,這個不貴了,比剛才那些衣服便宜多了,你可真會為我省錢。我哥要是知道該罵我了,罵我這樣刻薄的對他的恩人。我哥可是讓我給你開支票的,我告訴他不能這麽對待救他命的恩人,錢完全不能表達我對你的感激之情。其實要我說,你獻血給他,應該他來還人情才是,偏讓我這個做妹妹的在中間做好人。你真的不用感謝我,你要感謝我哥。我隻不過是想把支票換成現金直接給你買成東西。你可太給我哥省錢了。”
蘇小白不好意思了:“鄭菁,你真不用這麽過意不去。其實,我這麽膽小要不是秦雙雙想獻血,要不是因為她是病人,我為了照顧她才挺身而出的。不然我沒這麽大膽,不過還好,獻過一次我就不怕了。以後你哥再需要獻血,可以直接找我。”說完這句話,蘇小白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鄭菁聽完差點撲哧樂出聲:“小白,我喜歡你這樣的性格。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對了,那個秦雙雙給我們公司發了簡曆,之前在醫院我都忘了要你的聯係方式。怎麽,她想來我們公司工作嗎?你不想來?我一直在等你發簡曆,你來吧,我舉雙手歡迎你來。”
蘇小白說:“雙雙現在有工作,她可能想跳槽去更好的公司吧。我今天也去麵試了,明天就可以工作了。”說到這裏,因為有了新工作的蘇小白格外輕鬆。
鄭菁歎了口氣:“這麽邀請你來我們公司,你都不肯來,為什麽呢?我們這裏有月獎年終獎,還有新人獎,雖然新人有一個月的適用期,可是適用期每天不遲到不早退都有新人獎。薪金也很不錯啊。你來了肯定不會後悔的。”
這些獎盡管**到了蘇小白,可是她還是搖了搖頭:“我還是不去的好,實創太大,我覺得自己是個新人,我怕是不能勝任,哪天再把我辭退了,麵子上過不去。”
鄭菁說:“不怕啊,實創我哥說了算,有他罩著你,你怕啥?誰敢辭退你,我哥就收拾他了。再說還有我呢,咱倆以後處得像親姐倆,你還擔心誰敢欺侮你?別怕,有我呢。企劃部正招聘,你還是來吧。我們都歡迎你。”
縱是鄭菁掏心掏肺的一席話,蘇小白都不開竅,堅決不去實創。
盡管鄭菁想給蘇小白買衣服,可是人家不要,她隻好作罷,也就給自己買了幾身衣服。嫌東西太多,不想打車,於是給哥哥鄭重打電話撒嬌讓他來接她。鄭重回說讓文墨接,鄭菁卻說文墨在開會,於是又開始向哥哥撒嬌:“哥你就來接我一次嗎,我中午吃荔枝了,不敢開車,擔心酒駕。你不來,我真的不知道怎麽回家了。快來,我現在就發位置。”於是掛斷手機發位置給鄭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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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重來接鄭菁,自然又一次遇上蘇小白。鄭菁手裏提著好幾個袋子,顯得一副弱不禁風、拎不動的架勢,見到鄭重就說:“哥,快幫我拎一會兒,我都提不動了。”
鄭重問:“文墨呢?你不讓他接,讓我接這是什麽邏輯?在公司是他忙還是我忙?”
鄭菁說:“好了,哥,我知道你最忙,可是文墨下午部門有個會,他來不了。我吃的荔枝在胃裏發酵,要是開車出來被警察叔叔抓到這就是酒駕。你真是一點不心疼你親妹妹。要是抓我進去,你去給我送飯啊?”
鄭重說:“荔枝有那麽好吃嗎?你可不是第一次打著荔枝的幌子讓我接了吧?我就知道今天不止你一個人。她?她不是那個給我獻血的?”
鄭菁輕聲說:“哥總算你還有個好眼力,就是她。我這是在給你創造還人情的機會,你總說你忙,我今天帶著小白逛街,本打算送衣服給她,她都不要。我沒轍了,交給你了,你看你怎麽還人情你來定。我先走了。我打車走。”說完摟著蘇小白的胳膊說,“親愛的,我哥有車我沒車,讓她送你。我還沒逛完,我想來想去我還是要把剛才看好的那件衣服買回去。”然後向哥哥鄭重擠了擠眼睛。
蘇小白還沒反應過來,鄭重索性說:“那你去買,我在這等你。”
鄭菁瞪了一眼鄭重:“不用,我逛起來沒完。買完我還要繼續逛。逛到文墨有時間來接我也說不定。小白人家要回家的,你快去送她吧。”
偏蘇小白神補一刀:“沒關係,我出都出來了,也不差這點時間。我們一起逛,我陪你。”
鄭菁急了:“好了好了,我不逛了。哥,你倒是實在,我們逛累了,你是約我們兩個美女吃飯啊還是喝咖啡啊,你選。你要是隻請蘇小白同學,我可以自己回家衝咖啡去,我不介意。”
鄭重說:“我是專職司機,專職送你回家,我還請你吃飯喝咖啡?別想了。走。”
鄭菁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又不好再發作,隻好乖乖的摟著蘇小白的胳膊跟在鄭重的身後向停車場走去。
鄭重的車寬敞又幹淨,坐在副駕駛的後麵,蘇小白可以從鄭重的側麵看到他的樣子,他的棱角還真是好看。之前從來沒有仔細看過他,現在坐在後邊不小心就會看向左前方。其實司機鄭重一直看向前方,後邊隻能看到他側麵局部一點點而已,看到更多的是他的後腦勺。他隻是偶爾往右方看一下的時候,蘇小白會看到他高高的鼻梁。嘴巴也是有棱有角,頭發不長不短,很濃密。一路上他基本都沒有說話,鄭菁說幾句,他能回一句不錯了。
鄭菁似乎也疲倦了,不再想說話。而蘇小白留了一個小心眼,不想讓他們送到她住的地方,她告訴鄭重把她放在地鐵附近。她要坐上幾站地鐵回家,她說畢竟她要去地鐵站充值公交卡。這種說法不過份,鄭重把她放在據蘇小白說的離她家不是太遠的地鐵口,蘇小白下車直奔地鐵而去。
她沒有回頭,她不知道車是走還是停在原地。在她看過的影視劇裏麵,一定是女孩下車走了,男孩的車還停在原地,等看不見她了車才會發動離開。或者男孩下車,看著她走遠再上車。她不想回頭,如果車還停在那裏,又能說明什麽呢?隻能說明人家是出於禮節,把她送進地鐵裏麵人家才走,如果人家已經開車離開,那又能說明什麽呢?是不是就說明自己太有點自作多情了?其實他的車開走和沒開走都不能說明什麽,她蘇小白和他們能有什麽關係?不過是新認識的一個新朋友,陪人家逛了一次街而已。
走到地鐵口,馬上就進去的蘇小白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看,她想看看那輛豪華的私家車是不是還停在那裏,那個帥氣的司機是不是下車站在車旁看著她離開。沒有,她什麽也沒看見,不對,她看見了,看見有很多車迅速離開。對,那裏不可以隨便停車的。蘇小白給了自己一個台階下。同時笑話自己為什麽內心有這麽多小活動,不應該啊。去充值吧,然後明天去新公司報到上班,一切又要重新開始了。她想她一定好好熱愛這份工作,不能輕易離開放棄,不能耍小脾氣,要成長就要鍛煉。也不要對不現實的東西心存幻想,如果喜歡車,將來自己掙錢了也可以買。
而鄭菁在蘇小白下車以後,也打開車門,快速坐到副駕駛的座位上。一路上都在嘮叨鄭重:“哥,你說你,你到底是怎麽想的?蘇小白是多好的人選啊,人家剛畢業才一年,工作也才不到一年的時間,她還完全沒有被這個社會腐蝕,內心單純。你這樣的脾氣就需要一個單純的女孩子管管你。你總不能一輩子不找女朋友不結婚吧?”
鄭重說:“不結婚有沒有違犯?沒有就OK。”
鄭菁不願意:“你這話說的一點責任心都沒有,你一點不考慮你妹妹。我也老大不小的了吧?23了,再不結婚就是老姑娘了,現在有文墨肯等我,要是人家文墨不願意等我,等到我年紀大了,到個時候你還讓我嫁給誰?”
鄭重有點煩:“結婚有什麽好的?兩個人綁在一起,被各種道德約束,不能有自己的思想,去哪裏都要匯報,凡事總要為對方考慮,累不累?我有的時候想爸媽,有的時候又覺得一身輕,如果他們還活著,你想他們能像你這樣一天天的催我嗎?你可以結,我又沒說不讓你結。”
感覺到鄭重有點生氣,鄭菁不再說話。但是終於還是忍不住了:“你就是個自私的哥,你明知道鄭家祖上有祖訓,大的不結婚,小的不能結婚。難道你讓我連祖上留給我們的規矩都不聽了嗎?我不想做忤逆子孫,爸媽雖然不在了,但是我不想連老祖宗定的規矩都打破。你不結婚,好啊,那我隻好陪著你了,你不結,我也不結,讓文墨去找別人結婚好了。”鄭菁真的生氣了,心想你會生氣?我難道不會生氣嗎?
鄭重反而笑了:“賭氣是不?你是我的親妹妹,我希望你幸福,我可不想阻止你結婚。你就當沒我這個哥行不?”
鄭菁不高興了:“哥,你說啥呢?現在爸媽不在了,就你和我相依為命。我不能沒有你,鄭家也不能沒有你,實創能離開你嗎?你以後甭瞎說。大不了我就不結婚了,永遠耗在你身邊。”說到這裏,仍然忍不住又補一句,“你就不想想,鄭家就在你這斷了後代?就算我結婚生的孩子那是姓文的,就算不姓文,姓別的姓,也不可能姓鄭啊。你想過沒有?”
鄭重說:“你和文墨商量,你們可以多生幾個娃,一半姓文,一半姓鄭。這不就得了。鄭家就有後代了。”
鄭菁不願意了,拉長音兒叫了一聲哥,然後說:“你想啥呢?接戶口本這事兒,你有責任和義務,別推給我。你可是鄭家的長子,我是早晚要嫁出去的。我能不能嫁出去,現在全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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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的蘇小白,完全沉浸在明天就要開始新生活的快樂當中,之前在地鐵前的遐想早已拋在腦後。她也清醒的告訴自己,這世界隻有門當戶對,沒有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哪有什麽昂貴的水晶鞋。自己的鞋隻有自己賺錢買來穿,不要異想天開。在充值完公交卡走到地麵上等公交車的時候,蘇小白腦子裏還有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現在這一切都被她扔在了室外。她回到了和秦雙雙租住的地方。麵對著這個她在陌生的城市落腳的小公寓,蘇小白真有一種回到家的感覺。
秦雙雙聽到蘇小白開門的聲音,在臥室裏大聲說:“小白,你說,這世上的愛情,必須是門當戶對嗎?”不等蘇小白說話,她繼續說,“我不認為必須門當戶對。女人就要找比自己強的男人。反正我寧肯坐在富家子弟的寶馬裏麵偷偷哭,我也不願意坐在窮小子的自行車上嘿嘿傻笑。你呢,你是不是和我想法一樣?”
蘇小白一愣,之前被她強力拋在外麵的東西又無可奈何的跑了回來,仿佛在對她嬉皮笑臉:“怎麽樣,你認為世上的感情必須門當戶對,和你住在一個屋簷下的姑娘都不這麽認為。所以呢,你可以對那個大Boss心存幻想。”蘇小白嫌棄的看著門,真想把它打開,把剛才對她嬉皮笑臉的怪物丟到門外。
秦雙雙穿著胸罩和丁字褲走了出來:“咋了?和我沒話?”
蘇小白尷尬地說:“哪裏有?我這是沒緩過來,我陪著鄭菁逛街都快要累死了。我先洗個澡啊,太累了。”說完把東西放到沙發上,進到衛生間開始洗澡。
秦雙雙即使在家裏也戴著那對假睫毛,很長,很忽閃,自拍照片很好看,顯得眼睛很大。她喜歡有事沒事都來個自拍,然後美顏,發微信朋友圈。生活,在秦雙雙這裏,時時刻刻都要有儀式感。
可是,蘇小白一直覺得她的眼睛因為戴了這副睫毛變得不真實不那麽好看。但是她沒有說過不好看,畢竟穿衣戴帽個人所好。她不喜歡的東西,不能阻止別人不去喜歡。反正蘇小白不喜歡戴這些東西,她覺得這種東西太假,雖然自己的睫毛也不長,但是還算濃密。無論如何,她不喜歡眼睛上麵戴一排假的東西,那樣也會讓視線變得不再真實。
而秦雙雙很喜歡她的睫毛,她覺得它們就像小精靈一樣,她買回來好多,她是睫毛控。不止有黑色的睫毛,還有藍色的,甚至還有灰色的。她穿不同的衣服會佩帶不一樣顏色的睫毛。她太喜歡它們了,覺得眼睛上因為有了它們才更顯得有靈性,更襯托的眼睛大了。她還割過雙眼皮,對於身體的微整,秦雙雙可以接受。包括她曾經割過雙眼皮這件事,她一直覺得因為割了雙眼皮,眼睛才顯得更大了一點。
此時的秦雙雙被沙發上蘇小白隨手丟在那裏的一個東西吸引過去,從袋子上方看進去,莫名的吸引了她的視線,她想伸手進去,終究覺得有點過分,可是她還是被吸引了過去。當她把那條絲巾拿在手裏的時候,被質感**,禁不住看了一眼價簽,嚇了一跳:“小白,你買的愛馬仕?真有錢。真舍得。”
蘇小白打開衛生間的門,隻是開了一條縫隙:“你說啥?什麽愛馬仕?”
秦雙雙把手裏的絲巾示意給蘇小白:“這不是你買的絲巾?這可是愛馬仕,妞,這要你一個月的工資吧?3000多塊錢一條。你明天才上班,不吃不喝也不能提前支取工資吧?新老板很有錢?你媽剛才還在微信上告訴我,讓我監督你在穿著打扮上不要太浪費錢,要吃好喝好。你這一條絲巾就幹掉一個月工資,我看你是真不想過了。”
蘇小白一邊走出來一邊擦著頭發上的水:“雙雙你瞎說什麽?什麽3000多?怎麽可能,不是34嗎?”
秦雙雙把絲巾遞過來,價簽在最上麵:“好好看看,幾個零?這是34塊,還是3400塊?昨天你還說交房租都快成問題了,轉眼就買了一條這麽貴的絲巾,你姐我真替你擔心。”
蘇小白被價簽驚到了:“天哪,真的,當時鄭菁要給我買衣服,我看每件衣服都好幾千,我可穿不起。我穿身上那得多不自在。我就穿這幾十塊錢的衣服我覺得挺好的。她執意要給我買,後來我就說買條絲巾吧。當時我以為是34,再貴也貴不過340啊。真沒想到。天哪,這可怎麽辦啊,我欠下多大的人情啊。怎麽還啊。”
秦雙雙說:“還啥還,有啥可還的。你不是給她哥輸過血嗎,你是他們家的大恩人,一條絲巾算個什麽。你應該讓他們給你開張支票,就算不開支票,你去他們公司工作,這些都沒有什麽,很正常。”
蘇小白直搖頭:“拉倒吧,我這樣的小女生,要經驗沒經驗,要學曆才不過上過一個三流的大學。實創那麽大的公司,你讓我這樣的小蝦米去那裏工作?我怕是不會勝任的。別再跟我提這個茬了。不就是獻過一次血嗎,我還拜你所賜,早知道獻個血沒這麽可怕,以前每次走過獻血車我都會衝上去的。一次攢點一次攢點,我們京北市的血庫也不會在用血的時候,找不到我們的熊貓血了。”
秦雙雙說:“我家小白的覺悟真高。那以後你看到獻血車可以不用繞開了,別拉著我,我可不去,我隻針對需要我的人我才去獻血。獻血車像個呆板的機器人,我才不去。要獻我都是現場獻血。比如我們在醫院碰上的鄭重,要不是我身體虛弱,他現在身體裏應該流淌的是我的血。”
莫名其妙的,蘇小白聽到這裏,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可她說不明白。總覺得秦雙雙是在使著一股什麽勁,至於她為什麽這麽說,是不是秦雙雙特別希望鄭重的身體裏流淌著她的血呢?蘇小白不想問,也不想知道。反正事實是這樣的,鄭重的身體裏有她的血,而不是秦雙雙的血。盡管最開始最不想獻血的是她蘇小白,可最後衝上去的是她,而不是拖著病體的秦雙雙。
她看出來了,秦雙雙特別後悔。也許她在想,如果獻血的是她,現在應該是鄭菁為她選禮物,也許這條絲巾就應該是她秦雙雙的了。當然,她也有可能不會要這條絲巾,或許她要支票,也有可能是幾套昂貴的衣服。她現在發現忽然很了解秦雙雙,此時的蘇小白不知道為什麽看著秦雙雙拿著那條絲巾的樣子,很想占為已用的樣子。她一邊梳頭一邊說:“雙雙,這條絲巾給你吧,我也不怎麽戴。是鄭菁非要買衣服給我,我是想給她省點錢才要的這條絲巾,當時我真以為是34塊錢。”
秦雙雙打開絲巾笑著說:“傻妞,愛馬仕的標你都不認識啊?愛馬仕的東西怎麽可能幾十塊呢,你當它是假造偽劣產品?大Boss的妹妹怎麽會給你買贗品呢。你這真是門縫裏看人把人家看扁了。我不要,人家是買給你的,又不是買給我的。”
蘇小白真心覺得眼前這條絲巾是個燙手山竽:“雙雙,怎麽會這樣呢。我當時就是不想讓鄭菁花錢,所以才選擇了絲巾。早知道這麽貴我才不會要的。這麽難看。你說它哪裏好看?這麽不好看,還這麽貴真是想不通。”
秦雙雙抖開絲巾:“來,傻妞,讓我給你講講,為什麽愛馬仕的絲巾為什麽這麽貴。”
6
秦雙雙非常耐心地告訴蘇小白:“一條有品質的絲巾戴在有品味的女人脖子上,立刻就提升了這個人的檔次,提升了這個人的著衣品味。一看你這條就是天然蠶絲的,Hermes絲巾一直選用天然真絲。據說8隻蠶蛹的絲才編成一條絲巾,一般的絲巾用5———6隻。蠶蛹全部來自中國和巴西,一條大方巾要用將近250個蠶蛹。這就是為什麽Hermes的絲巾要比一般的絲巾重,但是它柔軟,有墜力。打結的時候更有立體感,也更好看。”
蘇小白被秦雙雙說的無言以對:“雙雙,真看不出來,你知道的真多,竟然有這麽精確的數字,不是蒙我吧?我聽說過愛馬仕,可是我從來沒想過用什麽愛馬仕。”
秦雙雙說:“我要努力賺錢,我要LV包我要愛馬仕。女人這一輩子不多有幾個包包,那是白活。我蒙你幹嘛?奢侈品牌愛馬仕的每一塊絲巾背後,都有一個傳奇的相遇。你永遠不知道它背後的設計師有著怎樣的故事。”
蘇小白說:“我活我自己,我知道那麽多故事幹嘛。”
秦雙雙說:“好的營銷人員,需要用更多的時間去揣測消費者的心理。1937年自誕生以來,愛馬仕的絲巾的製作工藝就從沒改變過。奢侈品啊奢侈品。不是我們老百姓能消費得起的。”
蘇小白接過秦雙雙遞過來的絲巾,展開看了看:“這有什麽好的?我當時就是覺得摸著舒服就選了它。難看,我永遠不會戴它的。送給你吧。”
秦雙雙一把搶過來:“真的給我了?”說完眼光瞬間滅了光彩,“算了吧,我要是拿了它,送你禮物的人該傷心了。你自個兒留著戴吧。我還是自己去掙吧,拿你的丟人。”
蘇小白說:“可是,我真沒想到它這麽貴。欠下大人情了。”
秦雙雙輕鬆地說:“大人情你就去以身相許唄,還有啥猶豫的。”
蘇小白不願意了:“你說什麽呢。什麽以身相許,一條絲巾你讓我以身相許?我的身價是不是也太低了?我就值3400塊錢?”
秦雙雙說:“有道理。所以,我覺得你還是離他們遠一點,以免有一天你身不由已。大Boss的圈子我們平民老百姓不懂。”
蘇小白說:“我一直相信門當戶對,所以,你不用為我操心。我已經長大啦,可不是小時候我們在一起玩的小女孩。”
秦雙雙說:“你小時候最愛跟著我,粘著我,不帶還不高興哈哈。沒事,誰要是找你麻煩,我會罩著你的。”
蘇小白笑著說:“衝你這句話,晚餐我來做。我做西紅柿雞蛋麵。”
秦雙雙搖了搖頭:“你的手藝了得,我不敢用,等會兒還是我來做吧。”
蘇小白走向廚房:“你總得給我成長的機會嘛,就這麽定了,今天我做晚餐,你再看看我的手藝是不是大有長進。”
晚餐,兩個人坐在茶幾前。每人麵前擺著一個中型的麵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麵裏麵有西紅柿有散著的雞蛋,麵已經成坨。秦雙雙說:“我告訴你一個訣竅,下次再煮麵,寧肯放一鍋水,少放幾根麵條,就不會幹成這樣了。”
蘇小白說:“記得了。今天就這麽湊和吃吧。”
秦雙雙挑起一根麵艱難地吃下去,忽然手機微信視頻響起,她趕緊拿起手機,奔向臥室。片刻跑出來:“小白,你自己吃吧,我得出去了。有事。”
看著秦雙雙收拾完畢出去帶上門,蘇小白無奈的看著碗裏的麵,吃不下去,索性燒開水煮泡麵。把泡麵用蓋子蓋好,拿出手機,剛輸入密碼打開手機,冷不丁一個視頻發過來把她嚇了一跳,是老媽:“媽,您發視頻之前能不能先問問我在不在?這要是在上班多尷尬啊。真是一言不合就發視頻,有您這樣的嗎,嚇死我了。”
老媽在對麵說:“是你爸派我發的視頻。看看你晚餐吃的是什麽。他懷疑你又點外賣。”
蘇小白無辜地說:“媽,我爸又冤枉我。我至於總吃那些垃圾食品嗎?你們要相信我。我今天晚上自己動手做的麵,不信你看。”說完,拿著手機對著茶幾上的兩碗西紅柿麵條給老媽看。
老媽又說:“你剛吃飯?那你快吃,不要吃太晚了。吃飯別看手機,把手機放一邊,我聽著你吃飯,你吃完我們再說話。”
蘇小白說:“媽,我吃飯你有啥聽的?我還非得吃出聲音給你聽啊。你不是總對老爸說嗎,吃飯不要有聲音,喝湯也不要有聲音。我都聽著呢。所以,掛了啊?我吃飯沒有聲音。手機放一邊你也聽不見。”蘇小白心說,我又不吃眼前的麵,我一會吃泡麵,要是一邊吃她一邊再看著,那不就穿幫了嗎。
老媽急了:“別掛,我話還沒說完呢。最近沒聽你匯報,工作的事咋樣了?這也是你爸的意思。”
蘇小白打斷她:“又是老爸的意思?他咋不和我直接說?媽,我看就是你想我了。想我就直說唄,還非得拉上我爸。”
老媽說:“那是,你爸想你,說明我也想你了。我們的意思是一樣的,要是京北市的工作不好找,你就回來吧。南京工作機會多的是,再說,你守著家,不管掙的多還是少,不是還能省下一份房租呢嗎。你回來我也能多做點好吃的給你。”
蘇小白說:“秦雙雙出院了,我也找到工作了,明天就去上班,工資還行。媽,我又不是小孩,非得天天回家吃飯回家睡覺。雙雙出來這麽多年了,不是也沒回去嗎。以後會好的。”一想到泡麵再過一會真的會泡麵了、沒彈性了。就有點著急了。希望老媽快點掛斷電話。
老媽偏不掛,就要看著女兒吃飯,但是提醒女兒吃飯的時候可以不說話,但是可以讓老媽看著她吃。蘇小白沒轍了,推開兩碗麵,把那碗泡麵擺在茶幾正中央。老媽大聲說:“又吃泡麵?我就知道你不懂得疼愛自己。趕緊回來吧,你爸的手藝你也不是不知道,他一做好吃的就念叨你,說你在家他做飯才更有動力。”
蘇小白一邊吃泡麵一邊說:“媽,我不在家,你們也要好好做飯好好吃飯,別我不在家就沒動力啊。我這都出來一年了,你們還沒適應?這不像你們的風格。”
老媽說:“啥風格?我們啥風格?你別說了,好好吃飯。又吃泡麵,真搞不懂,剛才明明告訴我做的西紅柿麵。”
蘇小白把手機對著那兩碗她親自煮的西紅柿麵,老媽這才說:“怎麽連點湯都沒有?你自己煮的?自己煮的你不吃了,怎麽也比方便麵有營養吧。”
聽老媽還在說,蘇小白隻好提醒她:“不是說,我吃飯的時候,你不讓我說話嗎?”她這麽一說,老媽果然不吭聲了。透過屏幕,蘇小白看到老媽心疼的眼神,而這個時候老爸也湊到屏幕前看著閨女吃泡麵,直搖頭。
7
蘇小白吃完一碗泡麵,手機支付寶就收到老爸打來的2000塊錢,是以紅包的形式,蘇小白沒有打開。也沒作聲,當沒看見。老爸急了,以為她沒登陸支付寶,趕緊截圖發到微信上給她看,並配以文字:“閨女,泡麵最沒營養,還沒有麵條和西紅柿雞蛋有營養。以後爸不在身邊自己要學著做飯了,不能湊和啊。”
看得出來,還是老爸最疼自己。老媽每次和她聯係都告訴她是老爸想她了,她覺得老媽內斂,想她也不直接說想她,總是以老爸的名義。但是現在看出來了,真正想她的還真是老爸。這可是真金白銀哪。可是她已經長大了,出來闖天下了,掙多就多花,掙少就少花,不掙就不花?一想到這裏,底氣弱了。以前上學的時候,每個月最高興的日子就是收到老爸打來的生活費。但是現在她不想領老爸這個紅包,她長大了,不能再向父母伸手。
蘇小白看著那個紅包上麵的文字:“一起買買買。”是係統配的文字,一想到買買買,就想到那條絲巾,再次打開絲巾,越發摸上去覺得柔軟。可是這條絲巾的花色並沒有多麽好看,看看自己十塊錢的絲巾,認為比這個愛馬仕的還好看。可是為什麽秦雙雙會覺得這條絲巾特別夠檔次?就因為它貴嗎?
老媽在掛斷視頻以後發語音告訴蘇小白怎樣煮西紅柿雞蛋麵更好吃,湯一定要寬。意思就是說煮麵一定多放水。蘇小白相信她這次記住了,下次不會再煮成坨成一坨的麵了。看時間還早,找個劇看看,等秦雙雙回家。秦雙雙很晚才回來,給她開門,蘇小白聞到一股酒味:“你喝酒了?”
秦雙雙眯縫著眼睛說:“喝了,沒喝多少。借酒澆澆愁,你姐這不是失戀了嗎,還好沒失業。還付得起飯錢和房租。今晚有帥哥陪,不喝白不喝,喝了也白喝。男人啊,喝點小酒就色迷迷的看女人。你看我,還行吧,知道回家的路,沒走錯門。他強吻我,還想領我去他家,開輛小QQ就想把我帶走?你當你開的是大奔呢?想啥呢?我回來了。”說完,一頭栽到沙發上就不吭聲了。
看著醉的不像樣子的秦雙雙,蘇小白都替她頭疼。蘇小白從來沒喝過酒,不知酒滋味。但是她知道酒不是好東西,聽東北的親戚說過,冬天有醉鬼醉倒在街頭,都有被凍死在外麵的。想想都可怕。看秦雙雙睡的香,蘇小白也不想叫醒她,去她臥室找了個薄被子給她蓋上。
回到臥室的蘇小白不知道為什麽就沒有心思繼續看劇,看看時間已經很晚了,到睡覺的時候了,想想秦雙雙還在客廳的沙發上躺著,無論如何也得讓她回到**去睡。關閉電腦,走到秦雙雙身邊試圖把她叫醒,可是無果。她睡的太沉了,翻個身繼續睡,把薄被子壓在身底。蘇小白無奈的搖了搖頭,回到自己的臥室。好好睡一覺吧,明天將迎接新生活的到來。
一夜無夢,一大早就被秦雙雙吵醒了:“小白,我在客廳睡了一夜?你咋沒把我叫醒睡自己的床去?這一宿睡的好累。”
蘇小白睜開眼睛,看看時間還不到鬧鈴應該吵醒她的時間,想繼續睡會,可是秦雙雙依然在那裏說話:“小白,你快起床吧,是不是鬧鈴壞了?今天你去上班,別遲到了。第一天遲到可不好。”對方可能沒有聽到她的動靜,索性過來砸門。蘇小白沒有辦法隻好回複她一聲:“我知道,鬧鈴還沒響,我還能再睡五分鍾。讓我再睡一會兒。”
秦雙雙把沙發上的薄被收起來,拍了拍腦門,頭有點疼,如同輕微的腦震**。見蘇小白沒有起床,她就抱著被子回臥室了。
上班第一天,蘇小白一路上都是神采飛揚的,她希望自己高高興興上班來,晚上快快樂樂回家去。公司不大,但是人員齊全,總經理、副總、辦公室主任、辦公室內勤。和蘇小白一樣,第一天上班的還有好幾個同事。總經理專門給這幾名新員工開了個會,辦公室負責內勤的姑娘很高,細高挑的個子,比蘇小白高很多,皮膚很白,喜歡微笑,一笑就露出八顆牙齒。上麵四顆下麵四顆。即使不露牙齒,也總是在微笑。
公司屬於商貿公司,平時大家都在銷售產品,如今副總提議招聘幾名企劃人員,專門針對每一款產品重新給它們做一套廣告包裝,讓更多的人了解它們。盡管原產地對產品也有過廣告策劃,但是,如今的社會,酒香也怕巷子深。公司一致認同對所有的產品進行更好的包裝,讓更多需要它的消費者了解它、使用它,愛上它。
蘇小白當初學的是商務英語,遠在新加坡的表姐曾經鼓勵她去新加坡的中國大使館應聘,可是蘇小白沒有那麽多的野心。尤其她不想離開中國,更不想離開爸媽。盡管京北市離南京有一段距離,可是坐上高鐵也不過五個小時,坐飛機才兩個小時,想回家隻要買得起票,隨時可以回家看爸媽。如果去了新加坡那可不一樣了,回一次家不是五個小時也不是兩個小時就能搞定的。
表姐anna後來也和她說過,新加坡是英語國家,如果去新加坡發展,蘇小白學的商務英語並不見得是優勢。但是舅媽和她聊過,也就是蘇小白的媽媽和她聊過,她希望借表姐的嘴讓蘇小白過去到新加坡,找個不管是白人還是黃人的丈夫留在新加坡。蘇小白就不明白了,表姐待的地方就好?國外就好?就這一點,讓蘇小白對老媽非常有意見,沒聽說把自己的閨女往外麵攆的,人家生了孩子都願意留在身邊。外國的月亮就圓嗎?
當然,表姐說過,要為舅媽守著這個秘密,既然蘇小白不想離開中國,她們之間的談話就永遠不想讓蘇小白知道了。蘇小白不去想這件事,也許父母都願意子女走的高走的遠能過上更好的生活吧。其實蘇小白挺喜歡現在的生活,有一份工作,租的起房吃的起飯,能攢上一點錢,永遠留在京北市。她喜歡京北市。
她現在的工作完全和當初的專業沒有一點點的關係。平時在公司很少能看到英文字母,所有的產品都是國產的,也沒有打算出口,所以用不著把中文翻譯成英文。因為以前業餘時間喜歡看書喜歡寫日記,也在報紙雜誌上發表過小文章,所以此時的蘇小白在公司的企劃部工作,在她看來完全是專業對口。寫策劃文案對於她來說,小菜一碟。當然,蘇小白剛來新公司,一切服從領導,還需要虛心學習才對。所以,小菜一碟這幾個字也就在心底躲藏著,不敢浮出水麵讓別人看見。萬一事情做不好,話又說的特別滿,是會讓別人笑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