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柴科夫而言,伏特加是他的最愛,迪克覺得同樣是烈酒,白蘭地則高貴得多,隻有粗鄙的人才會喜歡伏特加。

擠進迪克小小的帳篷裏,在搖晃的帳篷燈下,迪克晃了晃一瓶250毫升的小酒瓶,給陳八岱在小鋁合金杯裏倒了一點白蘭地。

“我以為你沒有體力背這麽多東西。”陳八岱接過白蘭地。

“我可並不比柴科夫差。”迪克和陳八岱碰了碰杯,一口喝幹了白蘭地。

烈酒能在寒冷中讓身子暖起來,喝了兩小杯,迪克覺得渾身都發熱了。

“白蘭地的確比伏特加有味道,不是嗎?”迪克看到陳八岱一直沉默,隻好主動開口。

“說吧,找我來有什麽事。”

“哈……對聰明的人我從來不說假話,當然是為了權杖。”迪克壓低著聲音。

其實迪克並不需要擔心有人偷聽,此時幾乎所有人都躲在自己的帳篷裏躲避著寒風,就算有人在附近,呼嘯而過的風立刻就把迪克的聲音吹得粉碎。

“你是擔心閔先生,還是柴科夫?”陳八岱慢悠悠地問。

迪克本以為陳八岱會問怎麽對付柴科夫,但冷不丁陳八岱竟然提到了閔先生,這讓迪克始料未及。

“你覺得呢?”迪克笑著把問題還給了陳八岱。

“你認為最危險的地段已經過去了嗎?”陳八岱問。

“你完成了汪興國都無法完成的橫**,前麵就是一片坦途,我難道還有什麽需要擔心的嗎?”迪克又給陳八岱續上了一點酒,“天空的高度將有你來決定……法國最好的白蘭地等著你去挑選……沙灘、遊艇、比基尼……陳八岱,那可是你夢想的生活!”

雖然迪克並不懂什麽是真正的探險,但對於這麽一個花花公子,爬到了這樣的高度也是很不容易的,他這時候找陳八岱,他的想法已經昭然若揭。

與柴科夫的團隊比起來,迪克的團隊隻有三個人,而且也並不穩固,這一點迪克很清楚,他必須要穩住一個同盟,在麵對權杖出現的時候,對於迪克而言,閔先生雖然是合作夥伴但更像是一個潛在的競爭對手,在所有人裏,隻有陳八岱和自己的利益是息息相關的,這個天然的盟友迪克可不能忽視。

迪克覺得權杖就要出現了,它就在不遠處的那個山峰之上,迪克背地裏所做的功課可不比這裏的任何人少,這關乎到他的命運!他必須說服陳八岱,在麵對柴科夫咄咄逼人的競爭和沉默的閔先生,迪克必須要有一個盟友,一個可靠的盟友!

“從商業的角度上說,我才是這次活動的真正讚助人。”迪克看到陳八岱默不作聲,又說道:“我手上可有著世界上最好的古董收藏家,他們為了心儀的東西根本不在乎錢。”

“迪克,汪興國和柴科夫可比你更懂得規矩。”陳八岱喝了一口白蘭地,悠悠地說了一句,“我們隻需要搶先拿到權杖。”

“哈?”迪克覺得陳八岱對人性的判斷簡直有些弱智,千辛萬苦看到了權杖,誰會相信別人會拱手讓出?

對人性的判斷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套標準,爭論這個事情此時顯得毫無意義,閔先生也好,柴科夫也好,在探險中都是暫時的互相需要,而迪克想要陳八岱明白的是,他才是陳八岱的長期夥伴。

“你沒覺得,要塞的大祭司看的比我們都通透嗎?”陳八岱突然問。

“那個瞎眼的老頭?他就隻是一個裝神弄鬼的巫師罷了。”迪克不以為然,那些要塞裏與世隔絕上千年的人,還抱著什麽崇高的信仰,妄圖和亡靈大軍決一死戰?!老天!現代哪還有這麽弱智的人?那可笑的信念早就已經被人們放進了博物館裏供人評頭論足了。

“那你為什麽堅信,我們就一定能找到權杖?”陳八岱笑道。

“這……”迪克一時語塞。

“我會讓你拿到權杖,我是一個有道德的禁地獵人。”陳八岱把最後一口白蘭地喝掉,準備就此結束談話。

“那就再好不過了,陳八岱,你是一個聰明的人。”迪克笑道,狹小的帳篷裏擠進兩個人讓他坐得極不舒服,他挪動了一下屁股,被一個東西硌了一下,他把東西掏了出來。

那是多斯送給他的手槍,陳八岱看著他手裏的槍,問道:“探險你帶著槍幹什麽?”

“我總得給自己帶一份保障,難道不是嗎?”迪克笑道。

陳八岱默不作聲,準備打開帳篷離開,迪克朝他伸出手:“合作愉快!”

陳八岱看了看迪克,又看了看他手裏的槍,沒有和迪克握手。

……

汪興國的狀況不太好,入夜過後發起了低燒,夏若冰寸步不離地守護者他,午夜的時候汪興國還迷迷糊糊地說起了胡話,身上發涼,夏若冰隻好抱緊他,用體溫給他溫暖。

在高山上,一個小小的感冒都會很快轉化成肺水腫,繼而要了人命,治療的方法也很簡單,那就是轉移到低海拔的地方去,夏若冰有些後悔自己的決定,在樓蘭秘密的**下,夏若冰似乎喪失了思考的能力。

黑夜中高山的寒風呼嘯著,一陣一陣地吹過,熱烈但並不友好地歡迎著這群幾百年來第一次踏進這個禁區的人們,夏若冰憂心忡忡,幾乎一夜沒睡。

被風聲吵得也幾乎睡不著的潘迪,在天快亮的時候總算能睡著了,但沒睡多久,他感覺到亮光透過了帳篷,刺進了眼睛裏,睜眼一看,天空湛藍,太陽正從東方冉冉升起,今天真是一個好天氣。

潘迪喜出望外,扯起破鑼嗓子叫道:“太陽出來咯!起床啦!”

所有人都被潘迪的這一聲號叫吵醒了,汪興國一睜開眼,就看到夏若冰的臉。

“早!”汪興國感受著夏若冰的體溫,輕輕地抱了抱她。

夏若冰輕輕地靠過來,用額頭觸碰了一下汪興國的額頭,感覺到汪興國的燒已經退下去了。

“我沒事。”汪興國輕聲說。

“我們下撤吧。”夏若冰猶豫了一下開口。

“我們已經走過了最艱難的地方了。”汪興國輕聲地說。

“可是……”

“還有一天的路程,我們就可以到達亡靈峰,若冰,這是你的心願,我要幫你達成。”汪興國握著夏若冰的手,從脖子上抽出掛著的訂婚戒指,“我對你做過承諾,無論是什麽我都會陪著你。”

夏若冰也抽出掛在脖子上的訂婚戒指,兩枚戒指觸碰在一起:“你不許食言。”

“呃……對不起……打攪了……”夏爾巴有點擔心汪興國,起來後看到夏若冰和汪興國的帳篷沒有動靜,心急之下跑過來拉開了拉鏈,沒想到看到了小情侶正在說悄悄話,覺得很尷尬。

好不容易有了一點浪漫氣氛被哥哥打攪了,夏若冰羞愧難當:“快給我關上……”

“啊?哈哈哈……”柴科夫坐在不遠處,正拿著酒壺來一口清晨的伏特加,看到夏爾巴蹲在小情侶的帳篷門口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哈哈大笑。

“集合!我有事情要宣布!”陳八岱並沒有覺得這有多好笑,現在是時候將探險隊裏的物資和人員進行一次分配了。

“我們還有兩個海拔4500的山梁要翻過去,不過也隻是一天的路程,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們很快能找到亡靈峰上的山洞……”陳八岱看了看所有人,開口說道。

“閔先生的裝備因為意外丟失,夏爾巴,潘迪,你們的補給最多,給閔先生分一點。”

陳八岱此時儼然已經成了探險隊的領隊,潘迪看了看柴科夫,柴科夫並沒有提反對意見,他轉念一想,能給自己減輕點負重也是好的。

“從這裏開始,要穿上冰爪,結組行動。我,迪克和夏若冰打頭一組,閔先生、柴科夫、汪興國一組,潘迪和夏爾巴一組,夏爾巴你負責收尾。”陳八岱開始分組,“所有人不能擅自行動,跟隨我開出的路線活動。”

“我有個問題!”柴科夫舉了舉自己手裏的酒壺,提出疑問:“你和迪克兩人欺負夏若冰一個,這樣真的好嗎?”

陳八岱的分組的確是偏向了迪克,迪克在隊伍裏並不算強,他特意將閔先生和柴科夫分在一起,而把汪興國和夏爾巴——這兩個自己最大的競爭對手放在了後麵,作為領頭隊伍,如果找到了權杖,陳八岱不需要動手,迪克和夏若冰爭奪也有很大的勝算。

“你有什麽好建議?”陳八岱反問道。

“我要和迪克分在一組。”柴科夫喝了一口伏特加,斜著眼看著迪克。

“我是領隊,結組由我決定。”陳八岱冷冷地說道。

“要不這樣吧,你帶著迪克和閔先生結組,我們單獨結組,無主之地,先到先得……”柴科夫笑道,在這高山之上,柴科夫覺得自己人數占優,就算找到權杖,打上一架自己也是不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