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楚家大宅

廳內的氣氛一時間有些微妙。

小丫頭們輕水輕腳的換了一回茶水點心,齊寶珠自認與秦黛心熟稔,說了很多親近又無關痛癢的話。

秦黛心大多用“嗯”“啊”“咦”之類的單字回應她,秦二小姐看了好笑,嘴角扯出一抹諷刺來。

直到這時,秦黛心方才回過味兒來,怪不得秦二小姐會聯合自己給齊大小姐難堪,隻怕是她還記著上次在賈府的事兒,心裏恨極了齊寶嬋,這會兒見了齊家人,自然沒有好臉色。

齊寶珠極不自在,她看得出來秦黛心不待見自己,秦二小姐更是不把自己放在眼裏,堂堂齊家大小姐,何時受過這種委屈?齊大小姐坐如針氈,如果不是為了那人而來,她幾乎就要落荒而逃了。

秦二小姐大概是覺得無趣,終於起身道:“三妹,我還有事兒,就不留在這兒陪你說話了。”說完竟連看也沒看齊寶珠一眼,自徑的走了。

這算是打臉了吧?秦黛心幾乎要笑出聲來。

“齊大小姐,我二姐姐這段時間學著管家,有很多事情要忙,你可別見怪。”這是見外話。

齊寶珠巴不得秦倩心消失,又怎麽會見怪呢!她來,可是專程為找秦黛心說話的。

“好妹妹,我有話跟你說。”齊寶珠是想單獨跟秦黛心說話。

屋裏除了二人外,尚有幾個丫頭在。

該來的總是要來的。

秦黛心看了玲子一眼,後者心領神會帶著人下去了。

齊寶珠鬆了一口氣,自己剛才已經做好了被拒的打算,卻沒想到她會這麽好說話。

“妹妹,楚家大爺可是上府上提親了?”她心裏酸酸的,卻咬牙挺著,那人是她的未婚夫婿。兩人尚未成親,他卻對自己說他心裏尚有別的女子,若是她肯讓那人以平妻之名進門,他會敬重她一輩子,若是自己不肯……

想到這裏齊寶珠連忙咬了下唇,她怕自己會痛得叫出聲來。

當務之急是說服秦黛心嫁進楚家。

秦黛心不冷不熱道:“楚家大爺是來過了。”半句也不肯多說。

齊寶珠又問:“我聽說,伯父推了婚事?”

這還用問嗎?

秦黛心答非所問道:“齊大小姐來到底有何事?若是隻與我說這些個閑話,你便請回去吧,我近日精神不濟,疲累的很。”

齊寶珠恨不能咬碎一口鋼牙。又想起那人的話來,“你若不肯,我們的婚事便罷了吧。我聘了秦家三小姐做正妻,他們還能不樂意?”

姓楚的竟然不顧子嗣大事,要娶秦黛心,她到底有什麽好,楚天衡連見都沒見過她。為什麽就要娶她。

齊寶珠黯然道:“妹妹,你非要跟我這麽生分嗎?”

“齊大小姐有話不防直說。”秦黛心轉過頭來看她,臉上的表情淡淡的。

齊寶珠又羞又惱,臉上的表情異常精彩。

“妹妹,我是來求你的。”

齊寶珠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落落大方一些,熟不知她越這樣。反越顯得她小氣。

“齊大小姐,你到底是來興師問罪的還是來打探消息的?”

齊寶珠語塞,她雖擅言辭。可跟秦黛心比起來,卻略遜一籌。

秦黛心卻輕巧的笑道:“你是楚大爺的未婚妻,你來指責我,或是來打探消息都在情理之中。”

這分明就是奚落。

齊寶珠臉更紅了,急忙搖頭道:“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秦黛心心中了然,卻有點不敢確定。“齊大小姐難道是來當說客的不成?”

齊寶珠的一張臉,紅得能滴出血來,像她這樣還沒過門就幫著夫家說親的人,恐怕是絕無僅有的吧?

這表現的這樣明顯,秦黛心又不瞎,自然看得出來。

竟真是來做說客的,楚家和齊家還真是奇葩啊,連這樣的事情都做的出來。

齊寶珠隻覺得自己的臉麵都拖到地上去了,她忿恨的咬了咬嘴唇,既是如此,便也不被再被人踩上幾腳了。

“妹妹,我今天便是舍出這張臉了,以前,我就覺得咱們姐妹能一起嫁到楚家是件極好的事兒,可你不願意,我也隻得作罷,如今,楚家大爺相中了你,我聽了欣喜,他肯給你平妻的名分,是你的造化。妹妹,你聽我一句勸,你是庶女,又不得嫡母喜歡,與其委委屈屈的嫁進小門小戶家去做正妻,還不如嫁到楚家來。”齊寶珠又開始不厭其煩的說著當初的話,“……楚家是世家,產業龐大,聲名遠播,你若嫁過來做平妻,比嫁到旁人家裏做正妻風光百倍不止,咱們姐妹共侍一夫,有商有量,豈不是好?”

這樣哄騙的話聽多了,便會讓人生出厭惡的感覺來,齊寶珠虛偽至極,明明心裏不樂意,卻柔聲細氣的勸著秦黛心,姿態放得極低。

秦黛心眼皮微跳,心底沒由來的生出一股怨氣來,“齊大小姐,這婚事自古都是父母作主,你我都是未嫁女子,雖然齊大小姐已經婚配,但我勸你說話還要謹慎些的好,姐姐可以不知廉恥,我卻還要是臉的。”

這話說得又狠又衝,嗆得齊寶珠幾乎仰過去。

她何時受過這種委屈?

說到底都是那人作下的孽,好好的,幹嘛非要娶秦黛心。

當初齊寶珠想帶著秦黛心嫁到楚家去,為的是壯大自己的實力,她想得簡單,認為秦黛心雖然生得貌美,可出身低,即便是嫁到楚家去,左右不過是做妾室,就算楚家大爺鍾情她,那又如何,隻要自己能拿捏得住她,秦黛心隻會是自己的助力。

當時她十分自信,認為自己拿捏住秦黛心是手到擒來的事兒。

現在看來,這種想法簡直就是個笑話。

楚天衡從未見過秦黛心,卻被她迷得神魂顛倒,大有非卿不娶的架勢,這樣的女人。怎麽會被自己拿捏住?

齊寶珠的臉色時白時紅,眼裏也裝著怨毒的怒意。

直到此時,二人才算正式撕破臉。

秦黛心站起身來,揚聲道:“齊大小姐,我的婚事自有父母作主,就不勞你費心了。我乏得很,先行回去了,少陪。”

連句送客的話也沒說,就把齊寶珠晾在了花廳裏。

屋子裏靜悄悄的,連門外。廊下,院子裏亦聽不到一點的聲音,可齊寶珠卻覺得。好像整個秦府的人都在嘲笑她。

笑她自不量力,自取其辱。

齊寶珠拂袖離開秦府。

與此同時也有小丫頭去稟了秦黛心,“齊大小姐坐馬車走了。”

秦黛心低頭沉思。

玲子與雪晴對視一眼,揮手遣走了那小丫頭,二人也輕手輕腳的離開了屋子。

楚家的親事來的如此蹊蹺。偏他們覺得還不夠,竟讓齊寶珠來做說客。

自己身上到底有什麽了不得的東西,值得楚家這般大費周折?

秦黛心百思不得其解,總覺得這事兒有太多不科學的地方。

該查查才是。

她立即換裝,吩咐雪晴一並換上男裝,主仆二人出了府。

“主子。咱們可是去桂花胡同?”

“不去。”

除了桂花胡同,陳記雜貨鋪,她就沒有地方去了不成?

總該培植自己的力量才是。

雪晴感到莫名其妙。不明白怎麽好好的突然發起了脾氣。

主仆二人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了一圈,最後在一家茶肆歇腳。

現在是下午,茶肆裏人正多,秦黛心和雪晴就挑了一個靠門兒的坐,秦黛心點了一壺鐵觀音。兩樣茶點,津津有味的聽起茶肆裏各種嘈雜聲來。

偷得浮生半日閑。

那些吆喝聲。低聲交談之聲,陸陸續續的傳了過來,竟也十分的悅耳。

“主子,是齊大小姐。”

這種悠閑持續不過半盞茶的時間,就被打破了,秦黛心暗想,她果然是勞碌的命。

雪晴正對著門口而坐,茶肆外的風景都落在她眼裏,當她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時,先是一愣,隨即便立即知會了坐在她對麵的秦黛心。

秦黛心轉身,順著雪晴的視線看到一個嬌小的身影。

的確是齊寶珠,她穿著男裝,帶著同樣穿了男裝的婢女,兩人行色匆匆,從茶肆前一閃而過。

雪晴才見過齊寶珠幾回,這樣雌雄莫辯的身姿快速的一閃而過,她竟能認得出。

能進炎黃的人,果然是有幾分本事的。

秦黛心讓雪晴付了茶資,二人悄悄的跟了上去。

街上人流如潮,二人都是跟蹤的行家,利用街道上現成的攤位做遮掩,一路跟著齊寶珠來到一處宅子。

齊寶珠沒走大門,而是在一條小胡同口停了下來,秦黛心與雪晴連忙藏起身來,悄悄的向外看。

齊寶珠回頭左顧右盼了一會兒,見沒有人跟著她,這才扭身進了胡同。

從頭到腳鬼鬼祟祟的模樣,更顯得她形跡可疑。

主仆二人連忙跟上去,親眼見著齊寶珠從那宅子裏一個角門裏進去了,那來開門的人是個高大威猛的漢子。

秦黛心主仆二人連忙掩了身形。

那看門的漢子左右張望了一陣,見沒有什麽形跡可疑的人,這才“咣當”一聲關上了角門。

“主子,那看門的漢子一看就是練家子,絕非等閑。”

秦黛心自然也知道,她擺了擺手,二人從胡同裏走了出來,特意繞到大宅門前看了看高懸的匾額。

上麵隻寫了兩個字“楚宅”。

竟是楚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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