泮氏囁嚅半天,哪裏答的上來。
喻心等的就是她自己露出狐狸尾巴的這一時刻,笑著端起那燉盅道,“還是我來解釋一下這湯為什麽不能喝吧,因為這湯原本確是要給夫人喝的,卻不料泮氏在湯裏用了手段,夫人是她下手的目標,自然就不能給外祖喝了。”
泮氏瞬間臉漲的通紅:“你胡說八道,明明是你下了藥!”
喻心:“哦,你承認這湯有問題,是下的藥啊?”
不打自招,泮氏頓時結巴起來,“我,我是聽你說的。”
喻心:“我可沒說下藥,我隻是說用了手段而已。”
泮氏:“……”
淩太後淡定自若,很有修行;楚舜卻有些急,萬萬沒想到事情是這麽個走向,怪不得泮氏三番五次的阻撓他喝湯。
喻心直言不諱,“你很漂亮,可惜你複雜的五官,掩蓋不了你樸素的智商。姨姥姥,為了證明自己清白,請你把這碗湯喝下去吧。”
泮氏急得臉紅脖子粗,突然跪在楚舜跟前:“舜郎,我是冤枉的,我絕沒有害夫人的心,我今天已經改正了自己的態度,你知道的,我今天恭順的很!”
有道理——楚舜的疑心又散去一些,今日上午的泮氏,確實又變回那溫馴的小綿羊姿態。
“假意的恭順,是為掩蓋你背後更陰暗的目的。”喻心不屑一顧,指指那燉盅,“我看見你在門口掀開過燉盅的蓋子,然後手輕輕一抖,指甲裏的藥粉灑在燉盅裏。”
她說的有鼻子有眼,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般看向她。
喻心一臉坦誠,一副說謊話天打雷劈的泰然。
淩太後目光裏全是欣賞,景嫣則是一臉膜拜:就稀罕你這副不怕事的篤定姿態!
楚舜驟然變色,指指那碗燉盅,“泮氏,為自證清白,你把湯喝了罷。”
泮氏的臉也跟著變色,一個勁兒搖頭加後退。
楚舜疑心全起,厲聲喝道:“來人,給她灌下去!”
丫頭們躊躇不敢上前,在這空檔裏泮氏突然發瘋般往外跑。
自己人不得力,楚舜惱羞成怒,顧不得體麵,親自出手把已躥到門口的泮氏採著著頭發提回來,扔在無鹽麵前,“你喂她喝。”
不怪他手狠,泮氏的逃跑就是典型的心虛,給淩太後下藥的罪名基本已坐實,他楚舜也保不了她,還得跟她一起承擔罪名,所以必須把泮氏抓回來。
無鹽更是心狠手辣,一手掐開泮氏的嘴,一手拿著燉盅強行往裏灌湯,任憑泮氏掙紮不休,她自巋然做自己的事。
泮氏不想喝,可她哪裏敵得過無鹽,更不用說還是舜郎把她抓回來的。
完了,徹底暴露。
藥灌下去之後泮氏被扔在一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等著她藥性發作。
她無助的目光看向楚舜,嘴裏囁嚅不清:“舜郎,救我……”
楚舜目光冰冷,“能救你的隻有你自己。”
喻心起身到淩太後跟前福了一禮說道:“夫人,我想泮氏沒有那麽愚蠢,會給您下當場就會出現症狀的藥,那不說不清了嗎?所以這藥性發作該是慢性的,您不如回去睡個午覺,醒來後再看分曉。飯食我會重新做好,送到您的房中。”
淩太後深以為然,“姑娘說的極對,辛苦你了!嫣兒,我們回去罷。”
景嫣對喻心點點頭,扶著淩太後出門,淩太後自始至終都沒有看楚舜一眼。
楚舜的後背已滲出冷汗,知道事情不可控了,除非把泮氏即刻滅口。
也真是無語加無可奈何,泮氏飲下那盅湯後並無任何中毒症狀體現,淩太後卻全然信喻心,不看他這個嫡係一眼,一絲麵子也不給他。
泮氏,真可惡,要壞他一世英名了!
喻心送淩太後到門口,轉身就回來盯著楚舜,“外祖也累了,不如也回房休息,我會派人盯緊泮氏。”
楚舜煩躁的搖搖手,“喻心,你是我的親人,夫人她隻是你的……不確定的事,你看……”
喻心退後一步大聲道:“我是您的親人不假,但素來辦事向理不向親,您忘了還有句話:王子犯法庶民同罪。”
楚舜搖頭,“不是,泮氏這麽看肯定是在那湯裏動了手腳。我們不如……”
“不如一不做二不休?那隻能證明泮氏下的藥是立馬能要人命的毒藥。”喻心冷冷道。
楚舜被噎住,這才想到這一層。
他強自鎮定心神,知道自己是關心則亂,生生被泮氏帶了節奏。
這麽多年的殺伐決斷終於湧上心頭,楚舜沉聲道:“一不做二不休的方法有很多,你可以疏於照看,然後泮氏也可以把自己掛在房梁上。”
說罷淩厲的刀鋒掃過瑟瑟發抖的泮氏。
聽到他的話,泮氏呆住半晌,接著猛撲上來要報楚舜的小腿,“舜郎饒了我,我再也不敢了,這藥雖狠,卻不會死,我沒有想過夫人死!救命,救命!”
楚舜一腳把她踹開,“你做都做了,以為自己還有活路?”
泮氏咳嗽半天,終於明白舜郎為了保全自己,已經打算放棄她。
瞬間淚盈滿眶,泮氏強忍著身體的不適怒罵道:“你好狠,罔顧我跟了你這麽多年,你居然要殺我滅口!你狼心狗肺不得好死,你王八蛋……”
楚舜冷麵冷心腸,向她走近抬手解她的腰帶,預備把她掛梁上去。
一直冷眼旁觀的喻心直接出手阻止,“我的宅子裏,不允許死人。何況我答應夫人下午看泮氏的下場。”
楚舜冷下臉:“你這是不把我當你的外祖了?你這是要一心媚上?”
喻心口氣比他更冷:“那你就把我一起殺了,否則即使你把泮氏掛在房梁上,我也會去告訴夫人你的行為。所以,我勸您不要徒勞無功。”
楚舜始料不及,結巴道:“我殺你做什麽?我又不糊塗。”
行,能說出這話來確實還沒老糊塗,喻心走到楚舜正麵行禮道:“此時懸崖勒馬方為正道。大錯已鑄成,一切皆因您寵信泮氏過頭,致使她恃寵而驕,一心生妒,做事莽撞不計後,她大約還覺得無論做錯什麽您都會給她兜著呢。您兜不兜的住,能不能兜,心裏是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