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梁翠是何時來的,為她在身上加了件衣裳,“娘娘。”輕聲叫道。
“梁翠啊,我好怕。”藏在心中的事又無法與人說,身邊隻有一個梁翠,便向她吐露。
“娘娘怎麽了?”問道。
清冷的空氣打在臉上,吐了口氣,淡淡的熱氣向上空飄飛。
“其實我在想,為什麽我會來這裏。”本來好好的活在她的世界,卻莫名其妙的到了這裏。
與一個封建王朝的君王有了孩子,每天計算著那些糟心事,真的與她無關啊。
聽言梁翠一笑,“娘娘是貴人有天命,旁的女子求都求不來這福氣呢,能入宮為妃得皇上寵愛。”
她以為慕容漪說的是入宮,可卻不知她麵前的這人根本不屬於這時空。
“若是你呢,要你入宮為妃你可願意?”轉過臉來看向她。
梁翠笑了笑,“奴婢哪有娘娘的好福氣啊,奴婢出身寒微,能在娘娘身邊服侍已經很好了。”
“好福氣。”默默念道,這是好福氣嗎,隻怕是大災禍吧。
她不知玄晟要做什麽,可又不能與他說破,看這樣子他是知道了。
“奴婢一直覺得娘娘與眾不同,與大多的娘娘都不同。”又提起了這話。
自從她有孕就極少再動那刀子剪子之類的了,都要一年了,若梁翠不提起這話,她都要忘了自己的本事在哪裏。
還欠著陳草木一本生物學類的教科書呢,這幾日忙著照顧西宜,許久沒動筆了。
“你是不是還在奇怪我與你打磨的刀具之類。”隨口問道,轉眼看到已結成累累果實的梨樹。
“奴婢早就想問娘娘了,那些新奇辦法到底是從哪裏來的,奴婢知道,單單陳大人做不成。”
她說這話慕容漪緊著看向她,莫非對外科這樣躲著藏著也被她看出來了。
“奴婢知道娘娘不喜歡提這些。”尷尬笑著,自從上次她有孕,告訴慕容瑾被冷落一段日子之後,那些不相幹的都當做看不見了。
在她身邊這麽久,怎不知她在做什麽,隻是她所寫所做,梁翠是看不明白的,便也不去在意了。
待她的好,她一直都記在心裏。
放下心來隨口答道:“從醫科大學嘍。”反正她永遠都不會親眼見到現代社會,便與她說了吧。
這些可憐的古人啊,雖說大燕王朝並不在她的時空存在過,但事物發展皆有規律,這裏與那時空的從前也有相似。
比如說官製吧,有些混亂,有宰相又有六部,若是有了六部,那還要宰相做什麽,這官職早就該退出了,可卻仍然存在著。
再說後宮妃嬪位份,高位隻算在四妃,而美人卻有大把,若要從美人爬到妃位更是困難,之上就是皇貴妃,再就是皇後。
女人的地位低的不是一星半點,能有真正算的上名位的不過六七人而已。
“那是什麽地方?”聽言梁翠奇怪問道,她從來沒聽說過這些。
慕容漪不再是葉瀾,懷了個孩子把她全身的精力都耗盡了,倒成了每日擔心丈夫對她冷熱的可憐婦人。
“就是教授醫術的地方,那裏不論男女,人人平等。”隨口答道,說起有關現代的事情,腦子裏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便淡了。
對梁翠一挑眉,“人人平等啊。”
從前不覺得,到了這時空以後才明白那是多崇高人性的思想,即便是要做生娃工具也要自己願意才行。
在這皇宮就不一樣了
,那是唯一的選擇。
放開眼界,往燦爛星辰之下的巍峨皇宮看去,芳漪宮處在高台之上,俯瞰下界果真壯觀。
“梁翠你有沒有想過也如男子一般。”問道,不覺間思想上多了幾分詩人的情懷。
“男子啊,男子為官,經商,種田。”呆呆的說道。
看梁翠那懵懂的小樣子便笑了,這對古代女子來說太過困難,都被男人壓在身下幾百年了,簡直是難以翻身。
她被壓了幾百天就險些臣服了,更何況是乘以百倍千倍的幾百年。
想起乾清宮西殿,慕容漪忽然之間又想去看看了,白天沒進去除了因為她丈夫之外,再有就是害怕。
現在月黑風高夜,正是作案時。
“梁翠,你去準備車馬,先到宮門口備下。”交代道。
若是要將人送出宮去,還不就是一套辦法,把人塞上馬車就是了。
“娘娘是要?”一頭霧水問道,好好的說這話,不知要做什麽。
“不是說小憐在乾清宮西殿嗎,我現在去把她帶出來,然後再送出宮去。”直接說道。
“娘娘你?”吃驚道。
那時的意思就是不做了,怎又動了念頭呢,她還沒弄明白怎麽回事,昨日她哥哥讓找小憐,今日她主子又要將人送出宮去。
沒再多言便照辦了。
慕容漪打著燈籠獨自往乾清宮去,躲過了值夜的太監與宮女,悄悄地到了西殿。
偷偷的把門推開。
殿內小憐正坐在**哭呢,秀秀在一旁哄著,聽著門開的聲音往門口看,卻見著慕容漪進來。
“蘭妃娘……”
秀秀才叫出聲來,慕容漪便將中指抵在唇上示意她不要出聲。
看小憐在愣了愣。
腿被白布裹著還在往外滲血,“怎麽弄得。”問道。
“蘭妃娘娘,我被人追,馬車摔下了山崖。”小憐說著臉上淌下兩行淚來。
慕容漪靠到她身邊,將她臉上的淚抹去,“我今晚一定要送你出宮。”
不光是為了自己,更是為了她,如今她已不能在人前出現了,還是逃命為上。
這是玄儀和慕容柔的心頭肉,慕容漪也是為了那兩人護著她。
“可我這腿。”小憐低下眼睛摸著她的斷腿道。
慕容漪隨著在她的腿上捏了兩下,脫下她的鞋襪看,腳踝處竟然都已青紫了。
血脈不通,這條腿恐怕是廢了,若再不處理,隻怕更會傷及身體。
“我來看看。”憂慮爬上了眉頭。
一見人傷了病了她那醫者的心思便自覺冒出來,把她腿上纏著的白布拆開,卻見半條小腿都是黑紫的了。
秀秀與小憐見了更是被嚇了一跳。
慕容漪捏捏她的骨頭,抬起臉來看她愣怔的表情安慰道:“沒事,真的沒事,我找大夫來給你看看。”
陳草木應該有辦法的,中醫湯藥活血祛瘀,也許這條腿還保得住,今夜她是走不了了,看她傷的這樣子也不能讓她走了。
起身走出殿中,出了乾清宮,黑漆漆拐角處撞上了梁翠。
“馬車已備好了。”對她說道。
被慕容漪拉到邊上,聽著說:“走不得了,你去太醫院請陳太醫吧。”
“怎麽。”問道,忙活了一陣又說不用了。
“小憐受傷了,要馬上看大夫,你快去。”推了她一把。
聽著受傷卻也來不及問又被推出
去跑到太醫院,把正在點燈熬油做事的陳草木拉了出來,一路便奔著乾清宮西殿去了。
一邊被梁翠拉著往前趕路,一邊問道:“是蘭妃娘娘有事還是西宜公主啊。”
“都不是,大人快些走吧。”回了他一句便直接拽到了乾清宮。
陳草木見到這裏了,便問道:“是皇上?”
梁翠癟癟嘴巴,說道:“西殿。”
這時候乾清宮沒幾個人,玄晟在禦書房忙活呢,仿若進了無人之境,他兩人立在殿前說話。
隨著梁翠走了進去,見慕容漪正伏在床邊替別人按腿,聽著梁翠稟道:“娘娘陳太醫到了。”
慕容漪的發散了幾縷,又見了她這大刀闊斧的樣子,再看**搭著的那條黑紫的腿,便知是為了什麽了。
“這是?”問道。
慕容漪站起身來,把發攏到耳後,笑道:“一個小妹妹,腿摔傷了,你快為她看看。”
也沒再問其他,陳草木過去為小憐看了看,在她腿上捏捏,抓起她的腕子把脈,一套動作極為熟練。
“姑娘躺下,我再為你揉揉腿,若是累了便睡吧。”溫聲說道,將她扶著躺好。
兩隻手在她腿上仔細按摩著,不時便聽起了微微的鼾聲。
慕容漪幾個在一旁立著看,突然覺得頭暈目眩,這些天都沒得好好休息,踉蹌了兩步,梁翠與秀秀忙扶著她到一旁坐下。
“沒事沒事。”擺擺手道。
陳草木朝她看了眼,而後從藥箱裏拿出紙筆來,開了幾味藥、
到慕容漪身邊,將藥方交給了梁翠。
蹲下身子為她把脈,皺起了眉頭教訓道:“娘娘太不愛惜自己了,身子這樣弱還不好好養著,莫非真是不要命了。”
見他發起了脾氣,賠笑道:“我是請你給那妹妹診治,你怎給我看病了。”
“女子生育過後最忌勞累,娘娘你頭暈目眩微臣還看不見嗎。”與她爭辯道。
怎說出這樣的話來,一陣臉紅,就是玄晟都沒與她關懷到此。
屋裏人見她兩個如此都不作聲了,秀秀也是第一次見陳草木,卻不知他與慕容漪之間的情誼。
“我知道啦,你起來,起來坐著。”臉紅拉扯著他的袖子,把他拉起便到一邊坐下了。
“她的腿有沒有事?”關切問道,再不提剛才了。
陳草木陰著臉回道:“這位姑娘的腿似乎被重物壓了一段時候,經脈大多壞死了,先服藥幾日試試看吧。”
說的雲淡風氣,可後果卻是殘疾,慕容漪聽了便擔心的看向小憐,她已躺下睡去了。
“那要是沒用,是不是要為她截肢。”輕聲問道。那是個花容月貌年紀輕輕的女孩子,不能砍掉她的腿啊。
“娘娘所傳授,若是腿真的救不回來,那便要截肢了。”淡淡回道,“這女孩子是娘娘的什麽人。”問道。
竟在乾清宮住著,這是皇上的寢宮,閑雜人等怎會在這裏。
“是……”一時語塞,也說不上是什麽人。
先不管別的了,隻要是救人性命的,她都會做的,這人被玄晟拿著,腿傷的厲害,必要日日守在身邊照看才好。
可她要怎麽在這裏照看,望著躺在**的小憐,心口仿佛壓著千斤巨石。
轉眼天便亮了起來。
金鑾殿上,玄晟陰沉著一張臉端坐。
果然趙毅站了出來,一口說出,十幾人跟著附和,慕容瑾被逼的啞口無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