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

一輛藍色轎車穩穩停在陶司奕麵前,安黎打著傘從車上急切走下來,單膝跪在地上,“雨越下越大了,咱們有什麽事情先回去說好不好,就當我求你好嗎?”

陶司奕緩緩抬起頭,雨水順著他發絲流淌在他臉上,沿著他精致的下顎滴落,磅礴大雨遮住了他的視線,同時也朦朧了他的心。

“司奕,你聽得見我說話嗎?”安黎伸手在他麵前晃了晃,焦急的拍了拍他肩膀。

“聽得見。”良久,陶司奕才低下了頭,眸底染上幾抹憂傷。從這一刻開始,他知道,眼前這個女人不能再是他唯一的。

陶司奕的表現收入在安黎眼裏,儼然是一種頹廢,她吃力道:“我先送你回去吧。”

在陶司奕一隻腳即將踏上車時,他手搭在車門上沒有進去,語氣出奇的平靜,“黎黎,你真的想要幫助我嗎?”

“當然。”安黎毫不猶豫的回答,雨下得太大,她根本沒有注意去聽陶司奕的語氣,更沒有注意到他眸底的深意。

‘咳咳——’

陶司奕手握成拳放在嘴邊輕咳兩聲,一陣微風吹來,穿透他身上被浸透的衣裳。忽然,有種來自內心的寒冷,讓他不禁覺得有股惡寒。

“快上車吧,車上有幹毛巾。”安黎忙將陶司奕忘車裏麵塞,生怕他這咳嗽加重。

‘砰’一聲車門關上,將車外的雨水徹底隔絕,紅色的車尾燈逐漸消失在夜色當中。

酒吧不遠處。

一輛白色的邁巴赫上,陶司靳坐在後座椅上,清楚看著剛才在雨中發生的一幕。擔心安黎出事才親自跟上來,眼前這一幕還真是刺眼。

他自嘲的彎起唇角,輕咳了兩聲,才命令說:“開車。”

開車的廖紹透過後視鏡注意到陶司靳的表情變化,張了張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忍不住開口:“靳少,你就不怕少夫人到時候真的跟奕少走到一起嗎?”

“那樣不是更好。”陶司靳低低咳了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上還未痊愈的傷,還是廖紹說過的話,心又跟著一陣生疼。

“可是——”

廖紹還想說些什麽,可話沒說完,就被陶司靳伸手打斷,“讓人繼續守著安黎,她現在懷著孩子不能出現任何意外。”

“那什麽時候咱們的人撤退?天天跟在少夫人身後,總有一天會被發現的,到時候少夫人知道是你派的人,那你從前所做的一切努力不是白費了嗎?”廖紹問。

“白費嗎?”陶司靳重複著廖紹的話,唇角的笑意有種讓人看不透的苦澀,“最多兩個月,說不定兩個月都不用。到那時她知道了我也無法再做什麽,所以不需要為以後的事情杞人憂天,隻要她現在開心快樂,恨我就夠了。”

廖紹沒再說話,在感情方麵,對他來講是很玄妙的東西。看到陶司靳跟安黎的愛恨糾葛,他打心眼裏不想沾上愛情這種致命的毒藥。

另一邊。

安黎吃力的將陶司奕丟在他家大**,輕車熟路的將窗簾拉上,從衣櫥裏找出陶司奕的睡袍丟在他身上,“快去浴室先洗個澡吧,我去給你找點感冒藥來,你剛才都咳嗽了。”

“好。”陶司奕說話時,又跟著咳了幾聲。發絲上的水漬隨著他的動作甩落,平日那張俊逸非凡的臉龐,此刻蒼白如紙毫無血色。

安黎先是給陶司奕找來感冒藥,看他在浴室洗澡便去廚房特地煮了熱粥。等她煮好粥上來的時候,他已經躺回了**,咳嗽一聲接著一聲,聽得人於心不忍。

“我煮你最愛喝的皮蛋瘦肉粥,快起來嚐嚐吧。”說話時,她已經伸手去攙扶著陶司奕起來,還很細心的用枕頭枕在他後背。

“謝謝。”陶司奕接過熱粥不停的咳了起來,端在手中的熱粥跟著晃動,濺出來好幾滴。

“還是我喂你吧,但是有點燙。”安黎接過熱粥,放在嘴邊輕輕吹了吹才遞到陶司奕嘴邊。見他始終沒有張開嘴,不禁有些疑惑的問:“怎麽了?”

陶司奕自覺自己方才失態,他尷尬扯了扯嘴角,狀似不經意的笑說:“以前你都沒這麽對過我,看來有時候男人適當示弱才更討女孩子喜歡。”

安黎拿著湯匙的手一頓,“快喝吧。”

“好。”陶司奕很乖巧的張開嘴,如此近距離看著安黎的臉,享受著從前從未有過的待遇,心中一片寧靜。

這種生活跟相處模式,是在他心裏反複幻想過好多次的。現在好不容易這樣了,但彼此之間早已經不再單純。

愛情這種東西,一旦摻雜了其他東西,就注定不可能再純粹。

安黎專心致誌的喂著陶司奕喝粥,完全沒注意到某人心理早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她照顧陶司奕喝完粥喝完藥之後才長舒口氣,為他細致的蓋上被子便打算離開。

陶司奕在睡夢中拉著她的手,自言自語的說:“黎黎,不要離開我。我什麽都沒有,隻剩下你一個人了。”

不要走。

安黎聽著陶司奕嘴裏重複的這句話,心裏充滿了心酸滋味。寧珠這件事情對陶司奕影響極大,要不然他也不會如此崩潰。

正因為失去過自己的摯愛,所以安黎深刻明白陶司奕內心的孤獨與害怕。她重新坐到**,反握住陶司奕的手,柔聲勸慰:“放心吧,我不會離開你,我會一直都陪著你。”

就像她說的那樣,她輕輕倚靠在床沿上閉上眼,完全沒注意到。當她傳出平穩的呼吸聲時,某人在黑暗中睜開了眼眸。

陶司奕那雙黝黑的眸子看著安黎,原本柔情的目光,逐漸變得冰冷。在屋裏的黑暗之中,泛著陰狠的寒光。

在心裏暗暗發誓,他要變強,而讓他能夠快速變強的方法,就是安黎。雖然他不確定陶司靳為什麽對安黎不聞不問,但作為同樣的男人,他很清楚的感覺到,陶司靳明顯還愛著安黎。

無論他掩飾的如何冷漠,也總會在眼神中不經意間露出溫柔。

隻需要這一點,對他而言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