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安堂中,老太君並身邊服侍的王嬤嬤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煙霞啊,你說我讓老三家的去幫著博雅苑那邊的掌管廚房,老三家的能勝任嗎?”老太君抿了一口茶問道。
王嬤嬤思量了半天,開口說道:“怎麽會不能勝任呢?老太君**出來的人,沒有不出色的。”頓了一頓,又說道:“老太君實在是不放心,撥個得力的婆子去協助三夫人就是了。這樣也能方便老太君留意三夫人的動向,不是嗎?”
“嗯,你說的倒也有理。可有什麽合適的人選呢?”
“您身邊伺候的二等丫鬟白靈,您還記得吧。”方嬤嬤看了看老太君的臉色,試探的回道。老太君點了點頭。
“白靈的娘——孫婆子現下照顧著榮安堂的小廚房,倒是個有本事又忠心的,奴婢覺得倒可以一用。且白靈在老太君身邊伺候,有什麽話傳遞著也方便不是嗎。”方嬤嬤揣測的說道。
“倒不是不可以,那小廚房的事兒安排誰合適呢?”
方嬤嬤看著老太君伸手揉了揉額角,連忙過去站到老太君身後給她按摩。
“奴婢看著大小姐身邊夕顏的娘挺好的,雖是在外院做掌事婆子,倒也機靈能幹。且將她升做榮安堂小廚房的管事嬤嬤,夕顏自是能記得老太君提攜的好意,老太君以為如何?”
“嗯,可以。夕顏是大丫頭的貼身丫鬟,平日裏也穩妥,讓她老子娘進來伺候,我也放心。”老太君隨即吩咐方嬤嬤去安排此事兒了。
三太太住的瓊花苑是個小三進的院子,院子裏種滿了各色月季,現下倒是盛放的時節,滿院花開多姿多彩,甚是喜人,有道是“花落花開無間斷,一年長占四時春”。
三太太小賈氏一進院門,一穿著蓮青色夾金線緞襖的婆子忙趕著迎了出來。
“夫人您可算是回來了,老夫人病可大好了?”
“母親身體無甚大礙。李嬤嬤我回去娘家這段日子,府裏可發生什麽大事兒沒?”
李嬤嬤連忙過來扶住三太太進了正廳,二人屏退了服侍的小丫鬟,關著門說起來話來。
“竟是讓咱們房出一半的銀錢,雖說我已猜到不會全部從公中出,倒沒想到,會讓出一半。”三太太聽了李嬤嬤回稟修繕房子和更換家什的事兒,一臉嫌棄的說道。
“雖是這樣說,不過夫人,您看這簇新的家什倒是現下時興的樣式,料子也是上好的老紅木。還是夫人您的麵子,大太太不敢不給換好的呢。”李嬤嬤討好的看著三太太說道。
“話是這麽說不錯,不過大嫂也太過算計。就連咱們房裏的舊家具都要收回公中,也忒小家子氣了。哼,沒見過世麵的窮酸文人。”三太太諷刺的說道。
“對了,今兒聽老太君的意思是準備讓我協助大嫂掌管大廚房,你可有什麽合適的人選?”三太太看著李嬤嬤說道。
“奴婢正要回稟呢,您說巧不巧。前些天大廚房一個二等的管事嬤嬤趙四兒家的來找奴婢,說是想把自己家的閨女安排到五小姐的院子裏。”李嬤嬤說完看著三太太,似是再等指示。
“嗯,你接著說來聽聽。”
李嬤嬤又把青黛的事兒,青黛家的情形,也都給三太太說了,甚至之前如何利用青黛算計三小姐的事兒也又提了提。二人合計著整好缺一個在大廚房的自己人,管事嬤嬤趙四兒家的倒也合用。
“嬤嬤,你去回了趙四兒家的,說我會和三小姐說的,讓她女兒今日便來五小姐身邊當差吧。至於大廚房的事兒,你交代好她怎麽辦。”三太太囑咐李嬤嬤到,隨即又吩咐:“去把珍珠喚過來,說我找她有事兒。”
不多時,一個著鵝黃色織錦緞比甲並煙青色棉裙的丫鬟挑著簾子進了屋。這是一個年約二十許,容貌普通的丫鬟,隻見她先是福了一禮,隨後對著三太太說道:“夫人喚奴婢進來可是有什麽事情吩咐”。
“你先去五小姐院子裏,就說我找她過來。再去三小姐院子裏,說我向她要一個二等小丫鬟青黛,然後把人給我帶回來。”三太太吩咐道。
珍珠是三太太從娘家帶來的貼身大丫鬟,因著容貌普通,便沒被抬為姨娘,隻放在身邊伺候,算是重用。
溪月苑中,珍珠將三太太要丫鬟青黛的事兒回稟給了許婉瑜,婉瑜爽快地答應了。不多時,趙嬤嬤進來將青黛交予了珍珠。隻是因著婉瑜的態度,珍珠倒是很納悶,三小姐怎麽如此痛快的答應了呢?
瓊花苑中,五小姐許婉晴正和母親小賈氏抱怨:“母親,你看今日三姐姐這個樣子,一直不停個的和我對著幹。祖母也不偏幫我,真真是氣死我了。”
“還有三姐姐那一身蜀錦的衣衫,一看就是錦繡坊少見的上好料子做得。哼,還有那套點翠嵌珍珠歲寒三友頭麵,肯定價值不菲。母親,回頭你也給我再打套新頭麵可好?”五小姐許婉晴搖著母親小賈氏的胳膊,撒嬌道。
三太太安慰道:“等母親把侯府的掌家權握到手裏後,你還愁不能買更多的華服首飾嗎?現下,老太君對母親寄予厚望,讓母親協助你大伯母掌管大廚房。正好母親有一事要和你商量。”
許婉晴聽著母親的許諾,開心的說:“母親有什麽事,請吩咐。女兒定當竭力完成。”
“也不是什麽大事兒,就是調一個丫鬟到你的丹芳閣當差。”三太太雲淡風輕的說道。
“是哪個丫鬟啊?”
“原先是你三姐姐院子裏的丫鬟,喚作青黛的。”
許婉晴聽聞,臉色突變,開口埋怨道:“母親,我不要。三姐姐的人,我不要。哼!”
母女兩人正說著呢,丫鬟珍珠便帶著青黛進西廂請安了。
“奴婢青黛給三夫人和五小姐請安。”青黛恭恭敬敬的給二人見了禮。
“你就是三姐姐身邊的丫鬟青黛,為何不在三姐姐身旁好生伺候,來我的丹芳閣做什麽!”五小姐許婉晴傲慢的看著青黛,開口責問道。
“奴婢其實是一心想跟著像五小姐這樣溫婉大度的小姐身邊的。隻是三小姐肚量小,不容人,奴婢縱使願意委屈伺候,也是無法兒。這便求了三太太,希望能伺候五小姐。不知道五小姐能不能滿足奴婢卑微的念想。”說完,青黛竟是跪著給五小姐許婉晴磕了個頭。
“母親,我看著這個青黛還挺實誠的,既然我比三姐姐溫婉大度,我自是會滿足她想服侍我的念想的。”許婉晴看著母親小賈氏說道。
“既然你喜歡,那便收到你院子裏當個二等丫鬟吧。”三太太做主說道。
青黛連忙給二人再次行禮謝恩,便跟著五小姐回了丹芳閣伺候。
五小姐並丫鬟青黛一走,三太太身邊的貼身丫鬟珍珠就猶猶豫豫的回稟到:“夫人,我今兒去三小姐那裏,原以為要在費一番口舌才能把丫鬟青黛帶回來的。誰知道,三小姐竟是很爽快的把青黛交給了奴婢,連一絲不滿都沒有。”
三太太聽聞珍珠的話,思量了片刻道:“這也沒什麽,估摸著是怕我在老太君跟前說她不敬長輩,不把我說的話放在心上才爽快的答應的。”
“至於旁的心思,她一個十歲許的小丫頭能翻出什麽浪來。而且青黛的爹在三老爺的外院做管事,娘也是我們的人,不怕青黛會對五小姐如何的。實在不行就差人看著點青黛就是了。去吧,我想歇歇,都下去吧。”三夫人倒是並不把婉瑜放在心上。
珍珠隻得遣了一眾丫鬟出去,隻留三夫人一人在西廂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