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您還未歇著嗎?”待丫鬟丁香回到雪柳閣,便看見四姨娘雪翠正在等下繡東西,丁香忙問道。

“嗯,想著過幾日給侯爺繡個香囊,這不正在繡這鴛鴦呢。”四姨娘溫柔的說道。

“姨娘早些休息吧,省的累壞了眼睛。”丁香走到油燈前麵,輕輕的剪了剪燈芯。

丁香一轉身正看見四姨娘正望著窗外出神,忙開口問道:“姨娘想什麽呢這邊發呆?”

雪翠其實不是個很有野心的姑娘,她本來計劃的是等到自己年齡稍大些,讓老太君給指個小廝嫁了,回頭還能作為管事婆子回老太君身邊伺候是最好的了。

可是誰曾想到,自己現下竟然成了侯爺的四姨娘。

雖說姨娘隻能算是半個主子,可是雪翠覺得也是極好的了。尤其是前些日子,侯爺對自己格外恩寵,讓自己曉得了這做主子的好。

可是,這恩寵來得快也去得快。還沒出半個月,那柯氏就將侯爺又給攏了過去。

雪翠心想,自己既不會詩文,又沒有一兒半女的能栓得住侯爺的心思,便隻有這繡活能拿得出手,便準備給侯爺繡個香囊表達相思之情了。

“姨娘可是想侯爺了?”一旁伺候的丫鬟丁香揣測的問道。

“這麽明顯嗎?”四姨娘看著丁香試探的問道。

丁香緩緩的點了點頭。

“你說,這會兒侯爺是不是已經歇在了春華園啊。”四姨娘雖是問話,但是其實心裏已經早已有了答案了。

“姨娘還想得到侯爺的恩寵嗎?”丁香問道。

“當然想了。”四姨娘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還未等丁香說出自己的方法,四姨娘就疑惑的看著她問道:“你可是有什麽好方法?”

“奴婢還真有一個辦法,隻是怕姨娘做不來。”丁香很知道怎麽吊人胃口,話隻說了一半,等著四姨娘上鉤。

“說來聽聽。”四姨娘當真想聽丁香的辦法。

“姨娘可以借口讓侯爺教您寫字,往書房那兒一去,保準侯爺會重新對您恩寵有加的。”丁香將白鶯說的話學給了四姨娘。

四姨娘有些疑惑,自己不會寫字,這並不是什麽光榮的事兒,為何要讓侯爺知道並且讓侯爺教自己呢。

這藏拙還來不及,為何要露於人前呢?

正在四姨娘不解的時候,丁香又接著說了一句,“好要讓侯爺教您‘月上樓梢頭,人約黃昏後’(北宋.歐陽修《生查子.元夕》)這兩句。”

四姨娘就更加不解了,一臉迷茫的看著一旁的丁香。

“姨娘可知道這辦法是誰告訴奴婢的?”丁香故意誘導四姨娘往王嬤嬤身上猜測。

四姨娘搖頭不知。丁香就隱晦的說了一句:“奴婢今兒去了誰的院子?您又和誰交好?”

本來這兩句話可以指向白鶯的,但是四姨娘卻覺得自己能當上侯爺的姨娘,這王嬤嬤是功不可沒,並未她對自己也多有提點,便理所當然的覺得這是王嬤嬤讓丁香來提點自己的了。

想到這裏,四姨娘越發覺得這辦法應該可行,畢竟這王嬤嬤是老人,有些侯爺的舊事兒她知道的門清兒。

四姨娘變想也沒想的點頭同意了。

第二日,四姨娘早早地便起了,準備等侯爺回府便直接去書房找侯爺。

一旁的丁香也積極的幫著四姨娘妝扮。

等到侯爺下來早朝回府後,四姨娘便趕到了書房門前。

安國侯剛下了早朝,正往書房方向走的時候,就見到一女子的背對著自己站在書房門前。

隻見她身穿鵝黃色折枝芙蕖花緞袍,月白色繡攀枝石榴紋的領口和腰封。烏黑發亮的長發,竟是挽成了垂鬟分肖髻,鬢裏插著隻銀鎏金的壓鬢簪,膚如凝脂的手上戴著一個赤金盤雲紋手鐲,整個人亭亭玉立的站在那兒。

“可是雅兒?”安國侯低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這女子一轉身,先是福了一禮問道:“侯爺您回來了?”

安國侯一看竟是自己前些日子新晉的四姨娘,便失了方才的興致,不過又似乎有點不願放手般快步走到近前,扶起半跪著的四姨娘。

“你來書房作何?”安國侯問道。

“奴婢許久未見侯爺了,有點想念。本想著寫幾句話讓小廝帶給您,又突然想到自己並不會寫字,準備回去找人教奴婢寫完再來。正在躊躇間就走到了書房,正巧讓侯爺看到。”四姨娘畢竟是未生養過,那婀娜的細腰,羞紅的臉頰無一不顯示著青春美好。

讓一旁的安國侯有一陣子的恍惚,覺得身邊的這個人好像那時的表妹,這麽切切諾諾的同自己說話。

“想給爺寫什麽話?”安國侯突然來了興致,開口問道。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四姨娘柔柔弱弱回到到。

安國侯的書房珍藏著一幅畫,畫上的正是穿著一襲鵝黃色衣裙的表妹雅兒,旁邊便提了“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這兩句話。

對於安國侯來說,這幅畫承載了他幼時對表妹的所有相思,所以當四姨娘穿著鵝黃色的衣裙對著自己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心裏的天平便開始傾斜。

“既然,你想學寫字。那就讓爺親自教你一教可好?”安國侯握著四姨娘的手,將人帶到了書房。

到書房門前的時候,安國侯轉身吩咐小廝明順道:“一會兒無論何人來,都不見,問起就說我有要事兒。”說完便拉著四姨娘進了書房。

明順知道三小姐吩咐的事兒正是時候了,便等侯爺同四姨娘進了書房一陣子,轉身離開到旁邊的亭子尋人去了。

同明順一起當值給侯爺照料書房的是小廝天逸,這是個喜歡偷奸耍滑的主兒。

見天的隻知道在侯爺麵前邀功卻一點活兒都不想做,還時不時的背後說明順的壞話給他下絆子。

關鍵是這個天逸還投靠了四小姐許婉萱,做了她的耳報神。

“天逸,侯爺回書房了,你去守著吧。”明順同天逸說道。

天逸正躲在涼亭了歇息,見到明順前來以為是侯爺有事兒吩咐,趕忙起身,一聽是明順說的,侯爺並未吩咐,便有躲懶坐下了,嘴裏嘟囔著:“你在就好了。”

明順倒也沒理他那麽多,隻說:“我要去出恭,你先守著。侯爺說不許人進。”

明順說完,轉身又叮囑道:“對了,四姨娘進去了。”說完便離開了。

天逸聽到四姨娘又來書房了,便想到四小姐交代的,若是見到四姨娘要趕緊的通稟於她。自己上幾次就是及時通稟,四小姐很是獎賞了自己一番。

想到這裏,天逸連忙往四小姐院子裏跑去。

秋實園裏,許婉萱聽到小廝天逸的回稟,俏臉一冷,心說這個狐媚蹄子,父親下了朝還未歇息,人就跟著到了書房。

“我同你一起回去,我倒要看看這個四姨娘到書房能有什麽事兒找父親。”

婉萱平日裏是個有成算的,也是個心思重的。要放在以往,說不準她不會這麽衝動,隻是現下她總覺得這個四姨娘一出現很快就分了柯姨娘的寵。而且她年輕,身子好,說不定不防著就會生出什麽庶子,到時候姨娘期望借由大哥抬為平妻的想法就有點困難了。畢竟現下大哥是父親唯一的兒子。

因著這些原因,這幾日許婉萱借著父親疼惜自己,攆走了四姨娘好幾次。有著這事兒在前,許婉萱便覺得自己這一次定然能讓父親還將四姨娘攆走。

可是誰能想到事情往往是出人意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