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 原來你才是叛徒。”
在同樣被捆住手腳丟到角落後,眼睛男輕蔑地瞥了一眼草野朔,接著看向黑著臉站在一旁的琴酒。
“琴酒, 你為什麽隻是看著?”他質問道,“難道你也背叛了組織?果然, 我就知道誰都不能相信……”
將取材自對方身上白大褂的布料團成一團, 塞進對方口中,草野朔憋著笑回來打圓場。
“咳、咳咳,這個……你看, 他瘋了,對吧。”
就不要在意這些瘋子的胡言亂語了。
隨即, 他看向僅剩的五個研究員:“你們……還有沒有精神狀態不太對的?”
五個幸運兒立刻像搖撥浪鼓一樣瘋狂搖頭。
幸存不易,死道友不死貧道, 他們不想步上同事後塵!
琴酒忍了又忍, 才抑製住將槍口對準角落裏那群瘋子們的衝動,將伯萊.塔放回原位。
他皺著眉:“就這樣等他們自愈?”
“如果有靠譜的心理醫生, 可以試試挨個對他們進行精神……呃,我是說, 心理疏導。”
草野朔差點將精神分析的技能名脫口而出。
“我的意思是,現在打開門, 將他們轉移到另一個地方進行治療。”他繼續道,“本來我傾向於等他們自行清醒, 但經曆過剛剛的場麵,我現在覺得, 最好還是轉移治療吧, 他們中有些人可能會出現反複發作的情況。”
誰知道這些研究員裏, 有多少是臨時瘋狂, 又有多少是不定性瘋狂?
“……”
琴酒皺著眉,沒有立即做出決定,而是沉默地思考著什麽。
這種情況很罕見。
草野朔倒是看得分明:
對方已經將這場對他多有冒犯的混亂放置在一旁——就像他說的,這些研究員隻是陷入瘋狂,和不理智的瘋子們計較邏輯沒有任何意義——開始思考造成亂象的成因。
從每次琴酒見到怪物的表現來看,他的理智情況明顯十分穩定,這是對方優於常人之處,但同時也意味著,他對怪物們在神秘學中的地位毫無概念。
在他的角度來看,那隻是一隻被牢牢束縛在約束**,在正常情況下,無法對任何人造成傷害的實驗體。
它就隻是那麽躺在那兒,卻能直接讓大半個實驗室的研究員因它而陷入瘋狂。
以琴酒的性格,他不會將這種疑惑訴之於口,但草野朔敏銳地從中窺探到他的感受:
這種仿佛與他們隔著一層玻璃,像是透過屏幕觀察電視中人喜怒哀樂的抽離感。
——他無法理解。
“不理解是精神穩定與安全的保證。”草野朔輕聲道,“而理解是帶來瘋狂與真相的前提。”
對於普通人而言,當然是前者更好;但對於神秘的追求者來說,他們寧願犧牲一部分理智,換取自己更加靠近真相。
至於狂信徒,哪怕用自己的生命換來神袛的降臨,他們也在所不惜。
琴酒瞥了他一眼:“你的親身體會?”
“哈哈,怎麽會?這隻是我的一點猜想。”草野朔打了個哈哈,點到即止,“總之,我的建議,把他們轉移到其他地方先行治療為妙。”
“至於研究……我想他們中一定有人能很快痊愈,再說,這裏還有五名幸存者,不是嗎?”
如果隻從研究角度考慮,這十二個陷入瘋狂的研究員才是進行實驗的最佳人選。
他們見到妖鬼,敏銳地理解了它的褻瀆之處,初步窺見隱藏在神秘背後恐怖的一角,緊接著因為這些而陷入瘋狂。
但同樣地,就像琴酒不會直言自己無法理解,草野朔也不會將這些考量全盤托出。
他永遠記得自己的首要目的,明白自己為何而加入組織。
琴酒最終頷首道:“聯絡樋川。”
由於草野朔的提醒,從他們進入實驗室,到如今的這段時間裏,都沒有人盯著實驗室內監控的實時畫麵。
加上實驗室裏存在三名擁有代號的核心成員,還有一位高級研究員主管控製場麵,樋川女士也同意了這種特殊情況的處理手段,將控製權交給了這四人。
但她也沒想到,竟然連身為主管的眼鏡男都出現了異常。
“我明白了。”她冷靜道,“我會立刻將情況上報朗姆大人,並安排相應處理措施。”
“記得對病人溫柔點啊,樋川老師。”草野朔道,“順便一問,要是有靠譜的心理醫生,能不能讓我先插個隊?”
樋川漠然道:“你不需要,實驗室裏有沒有還能主事的研究員?”
這什麽黑心公司!草野朔頓時憤憤不平起來,哪有這樣壓榨打工人的?
“……這段時間,可以由我們維持實驗體正常的生理體征,並對它進行初步采樣。”
通話開的是免提模式,一名幸存的研究員聞言接過手機,緩緩解釋道:“在主管還沒……還沒出事前,他帶領我們科室製定了第一版飼養準則,並臨時做出了緊急預案,就算現在隻有我們五個,至少也能按照標準執行。”
樋川讚許道:“很好,就這樣安排,等你們主管恢複理智,我會將監控錄像交予他進行複盤。”
……好狠。
草野朔偷偷觀察琴酒,對方的臉色果然在聽到樋川這句話後,立刻又變得十分難看。
分清主次,優先思考混亂內核是一回事,完全不在乎自己的黑曆史被人反複觀看是另一回事。
“咳、這錄像也不是誰都能看的吧?”他貼心地開口詢問,還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畢竟我們還不知道,隔著屏幕會不會對觀看者造成影響……”
“我隻會將錄像交給主管和朗姆大人。”樋川平靜地回答,“主管出於研究考慮,可能會在科室內複盤,至於朗姆大人會做出什麽決議,那不是我該幹涉的事。”
還行,至少隻是在知情者內部流動,不會在組織傳播得人盡皆知。
職業素養讓琴酒冷著臉點了點頭,憑肉眼就能看出他積攢了不少無處發泄的殺氣。
看來最近的敵人都要倒大黴了。
草野朔決定作為親眼目睹對方嶄新黑曆史的知情人,他最近最好還是別出現在琴酒的視野範圍內。
在幫助剩下的研究員將妖鬼收容進人工巢穴,降下防護層遮擋住那塊占據大半麵牆的觀察窗口,基地內部的安保人員終於能進來帶走角落裏那一串瘋狂的科學家。
站在門口圍觀時,通過草野朔敏銳的觀察,他發現有那麽三四個人看起來似乎已經恢複清醒。
判斷其恢複的具體表現為:
不再試圖“嗚嗚”地發出聲音,不再瘋狂扭動試圖掙脫束縛,那位隻穿著一條花褲衩的兄弟不僅不再抬頭挺胸,甚至還回過頭,渴望地看著那件掉在地上的白大褂,即使那上麵布滿了他自己和同僚們髒兮兮的腳印。
和先前高聲大喊“這是私人愛好”的暴露狂判若兩人。
一想到他們未來還要複盤監控,草野朔都開始有些憐憫他們了。
他自己這回反倒成了唯一一個有幸全程置身事外的幸運兒,看誰都是看熱鬧。
幫助樋川女士將後續處理完畢,草野朔終於被獲準可以打卡下班。和之前那次一樣沒有交通工具,但身為核心成員,基地裏有的是閑置的司機可以送他一程。
不如說,他們很樂意借送他去市區的機會,往基地裏夾帶些沒什麽忌諱,組織卻不會提供的娛樂**物資,甚至借此賺些差價。
草野朔甚至還在其中見到了上回送宮野誌保的那名司機——他的記憶力很好,即使隻有一麵之緣,也能準確地記住當時男人的麵容。
“就他吧。”他隨手一指,找個麵熟些的總比找個完全陌生的強。
能在上次的追擊中帶著宮野誌保安全回到基地,說明對方還是有些本事的。
說不得那男人是否還記得他,隻是態度仍一如既往的恭敬而有分寸,草野朔在上車後就望著窗外出神,對方也安安靜靜地專心開車,不出言打攪他。
眼前劃過信息欄的消息,此次群馬縣之行,死去的四隻妖鬼為他提供共計26點職業點,一小截主線任務的能量進度。
對於擊殺怪物的支線,任務獎勵的職業點反而成了添頭——因為本職技能隻有有限的那麽幾個,就算全點滿,未來也極有可能出現點數溢出。
但這個支線仍然十分重要,擊殺的怪物越多,提供的能量也就越多,主線的進度條與它息息相關。
草野朔托著下巴,窗外的景物在汽車高速行駛下飛速倒退,他在思考眼睛男最初的那句話。
組織是否真的有可能完成對怪物的人工繁育?
不,先不論這種情況是否能夠實現,首先,就算繁育成功,珍貴的實驗體也不可能交給他殺著玩。
其次,組織不是慈善機構,現在對於怪物的研究,隻是期待能夠從它們身上獲取有用的進展……
一旦研究陷入停滯,或是發現對怪物的研究於長生不老並無益處,組織一定會放棄先前在怪物身上的所有投入,將資源傾瀉給另外的項目。
最重要的是,在已知的資料中,妖鬼隻是獨立的怪物種類,與長生不老也毫無關聯。
而與其相關的深潛者,它們卻擁有不輸於人類的高等智慧,語言不通的問題也能通過夢境結局。
至少草野朔是不敢將與深潛者相關的線索對組織全盤托出,萬一那位BOSS大人覺得值得用臉換長生不老的能力,自己又不想以身試險,要拿組織成員做實驗呢?
如果在柯南的劇情開始前,組織就因此變成了魚頭人大本營……
打住,不要再想了!
這太恐怖了,他會成為柯南史上的千古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