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四在一旁就這樣看著王子雪被沈綰笛一點一點的帶歪,心裏隻覺無奈。
希望這次回去之後,王子雪的哥哥不會找上門來。
她在心裏暗自祈禱。
而這邊,出去找人的侍女沒走多遠就碰到了重新換了一身裝束的朱文怡,她身後跟著幾個人,正緊趕慢趕地往錦麗宮這邊走。
看到麗貴妃的貼身侍女,朱文怡還有些驚訝:“繡兒,你怎麽在這?”
名叫繡兒的侍女也沒有多說什麽,隻言簡意賅:“娘娘喚奴婢來找您,讓您快些去錦麗宮。”
難道麗貴妃是想等她到場再開始宴會嗎?沒想到自己在麗貴妃心裏這麽重要。
朱文怡臉上的笑意更為明顯,走路的步伐也越發快了些,身上的肥肉一顫一顫的,她對著身後的幾個人說:“聽見了嗎?母妃已經喚侍女來催我了,你們快些走!”
宴會上。
朱文怡挪動著龐大的身軀正喜滋滋地走過來,看到木桌旁坐的眾女郎和主位沉著臉的麗貴妃時,她直覺有些不對,但是仍然帶著笑臉:“母妃,聽說您……”
“朱文怡!”一聲飽含怒氣的喊聲直接打斷朱文怡的話,麗貴妃從主位上站起來,陰沉著臉:“本宮將宴會之事全權交由給你,是信任你身為淩側王妃,一定能做好這件事情,結果這宴會你就是這樣做的?”
幾個木桌,空無一物,寒磣得不能再寒磣。
朱文怡心裏也是叫苦不得,她原本是打算在宮門前把這些女眷再晾一段時間,正好將宴會上的東西給準備好。誰知道在宮門前自己的衣服破了,她為了趕回府上換衣服,完全忘記了宴會還沒有弄好的事情。
這才導致了眾女郎過來時看到的這幅慘淡的景象。
而且,她也沒想到,皇後娘娘和容貴妃竟然也會來……
想到這,朱文怡偷瞥了一眼席位上的皇後和容貴妃,後者兩人正說著話,並未往她這邊看,仿佛毫不關心。
但是麗貴妃將朱文怡的小動作看得一清二楚,沒想到她在訓斥自己這個兒媳的時候,後者竟然三心二意,還偷看自己在宮中最討厭的兩個人。
這下在麗貴妃心裏,朱文怡就連前麵送珠寶的那一點點好感都消失殆盡。
必須要給褚宵辰盡快找一個正妃,不然這淩王府遲早有一天會被朱文怡作沒!
麗貴妃看向朱文怡的目光更加不滿。
察覺到麗貴妃的視線,朱文怡有些心慌,急忙彌補道:“母妃,您誤會了,宴會所用的膳食我之前就命禦膳房那邊準備好了。想必今日太忙,禦膳房的人忘記了時間,沒有送過來,我現在立馬遣人去催。”
聽到朱文怡說的話,好歹也是有點準備,沒有將自己所說的事情當做耳旁風,麗貴妃神情稍霽,緩緩坐下:“那你還不快叫人去?”
見麗貴妃的神情改變,朱文怡也是稍舒一口氣:“是,母妃。”
朱文怡轉身,對著自己身後一個人低聲說了什麽,那人垂著頭頭點了點,然後就離開了,看方向應該是往禦膳房去的。
朱文怡體型龐大,往那一站,將身後幾個人都擋得嚴嚴實實的,所以沈綰笛一開始都沒注意到她身後還跟著人。
直到那被遣去禦膳房的人離開,沈綰笛這才看見。
見沈綰笛盯著那離去的背影看得認真,沈四悄聲問道:“怎麽了?”
“沒事。”沈綰笛蹙了蹙眉,微微有些疑惑:“隻是覺得剛才那離開的人背影有點熟悉,像是在哪裏見過。”
朱文怡吩咐完話之後,原本想入座。可她左右看看,因為當時在涼亭就安排了幾張木桌,這麽多女眷圍下來一坐,僅僅隻餘下幾個空位,而那幾個空位壓根就不夠朱文怡一個人坐。
無奈,朱文怡隻能像個宮人一般站在麗貴妃的身後。
頂上日頭還曬著,涼亭根本遮擋不了幾分。
朱文怡因為方才趕過來走得就很急,又不能坐下,額頭上很快就冒出大顆大顆的汗珠,剛換上的衣襟處多了幾分被浸潤的黏膩。
麗貴妃隱約聞到來自身後的汗臭味,心裏更加厭煩。她拿起手絹,捂住口鼻,身體稍微往前傾,低聲說道:“你往後站點。”
周圍的宮人和侍女都站在涼亭外,麗貴妃身後僅站了一個人。
眾女郎的交談聲默契地都在同一時間消失,大家齊刷刷地看向主位。
朱文怡胖如果盤的臉漲得通紅,她原本也想像裝作不知情的模樣,但發現麗貴妃身邊隻有自己一人之後,隻能頂著眾人的目光,麵部僵硬地往後退了兩步。
感受到身後灼熱的氣息稍微減退,麗貴妃這才稍微鬆了下眉頭,捂住口鼻的手絹也放了下來。
宴會重新恢複熱鬧。
這時,一個身影從外麵走了進來,身形消瘦,穿著明顯就過於寬大的紫色長裙,襯得來人本就不夠白皙的皮膚更加暗沉。她快步走到朱文怡身邊,低聲喚了一句:“姐姐。”
聲音粗糲沙啞,沒有一絲身為女子的甜美和柔和。
沈綰笛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許畫扇,更沒想到許畫扇會變成如今這幅模樣。
不過想來也是,麗貴妃邀約汴梁城的女眷,其中自然也應該是包括許畫扇的,尤其是許畫扇所嫁的朱文允,是朱文怡的弟弟。
沈四看著比昔日要狼狽許多的許畫扇,也是大為驚訝。因為朱文允之前糾纏過她,所以自許畫扇嫁過去之後,為了避嫌,她從未去朱府見過前者,而前者也從未回過沈府探親。
在許畫扇麵前,朱文怡沒了方才的窘迫和尷尬,又恢複了之前高高在上的模樣,問道:“我吩咐你的事情都辦妥了?”
許畫扇低頭應道:“嗯。”
那兩人的模樣,不像是姐姐和弟媳,倒更像是個主子和自己的奴仆。
一個兩個,陸陸續續的宮人端著菜盤一一上桌。
眾女眷在木桌前本就坐了許久,就連皇後和容貴妃,也感受到了一絲倦怠和饑餓,因此眾人的目光大多匯聚在端來的菜盤上。
隻是……這都是些什麽?
幾盤品相一看就不好的糕點,然後就是一些宮宴上常見的涼菜,其中唯一一道肉菜還是看著像是給宮中侍衛或者軍營中大男人吃的醬豬肘子。
看到桌上的菜之後,眾女郎再也顧不上什麽大家閨秀的禮儀,皆發出嘩然聲音,一雙雙眼睛含著憤怒紛紛看向主位上的麗貴妃和她身後的朱文怡。
這哪是什麽宴會,這不分明耍人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