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羊胡眼中鄙夷一閃而過。
瘦猴這人雖然模樣看上去不太周正,瘦瘦小小一個,但其實身手算是不錯,再加上腦子轉得快,會的東西又挺多,是個不錯的人才,所以他將放心將客房裏那兩個人交給前者,應該是不會出什麽問題的。
但瘦猴這人就隻有一個毛病,就是好色,永遠管不住自己下半身那根東西。
要知道,有的時候就這麽一點小毛病可能會害了自己。
不過……
山羊胡心裏還是惦記著後院的情況。
那裏關著的可是條大魚,他們這麽幾天在這裏的布置,可就是為了今晚。
搞不好,以後下半輩子的榮華富貴都有了!
至於褚昀降和沈綰笛,不過是遊進他們漁網中的小蝦米罷了。
山羊胡沒有再猶豫,帶著刀疤就離開,看樣子應當是衝著後院去了。
瘦猴從木門外麵進來,動作輕巧,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音。
他先是環顧了一下客房周圍,繼而視線放在**,那裏隆起一團黑影,像是裏麵的人在熟睡,做著香甜的美夢。
瘦猴的注意力完全放在**,根本沒有再看其他地方。
他從腰間拿出一把雪白的匕首,逐步靠近床榻。
待會隻要他將那個病秧子書生控製住,到時候小娘子不是任由他為所欲為?
想到沈綰笛那張哭得梨花帶雨、讓人楚楚可憐的小臉,瘦猴就感到一陣口幹舌燥,往床榻靠近的動作也急躁了幾分。
至於褚昀降,他已經把前者完全忽視。
畢竟瘦猴對自己還是有幾分自信的,對付一個蠢笨的書生,還是易如反掌。
床榻上的黑影始終一動不動,根本不知道有危險正在靠近。
沈綰笛躲在縫隙中,盯著屬於瘦猴的那一團黑影,手中銀針緊握。
瘦猴來到床榻錢,客房裏靜得他隻能聽到自己因為興奮而越來越粗重的呼吸聲。
等等……
瘦猴心中突然閃過一絲不對勁。
客房中加上自己明明有三個人,可為什麽他隻聽見了自己的呼吸聲?
糟糕,不對勁!
多年行走江湖的直覺此刻在瘦猴的心中狂跳,但是他第一反應並不是立馬離開,而是舉起匕首,想要用力刺向**隆起的黑影。
就算那書生和小娘子察覺到了又能怎麽樣?
他就不信,憑自己的拳腳會幹不過一個弱書生!
還沒等匕首刺上被衾,**的黑影翻身一起,雪白的匕首折射窗欞外的月光,瘦猴就對上一雙黑色的眼睛。
這雙眼睛他見過。
白日裏,在櫃台前,這雙眼睛溫和地彎著,帶著笑意同身邊的人說話,清澈而溫吞,沒有任何防備。
就像是屠宰場待宰的羔羊,通常都是用這般無知的眼神看著屠夫。
瘦猴當時心裏就是這麽想。
可現在,這雙眼睛明明還是同白天一樣,線條流暢、長睫如鴉,眼尾向後拖拽,形成一條如墨般的曲線。
但瘦猴就突然覺得,又與之前完全不一樣。
這雙眼睛裏麵暗沉一片,全然是漠然又冰冷的殺意,就像是淬寒的劍,隻一眼就已經刺入他的體內,將他的五髒六腑統統攪碎。
這是他招惹不起的!
瘦猴當機立斷,揮舞匕首就往褚昀降麵門刺去,接著一個翻身,想要往門口那邊逃。
然而褚昀降根本沒有給他反應的機會,被衾下的腿一伸,而後手掌翻轉,一拿一擒,死死扣住瘦猴的手腕。
瘦猴隻覺得自己的手像是被巨石碾壓一般,根本用不上勁,匕首直接落地。
他張大嘴巴,雙眼凸出,像是要痛呼出聲。
如果被他發出聲音,很有可能會引起樓下另外兩人的注意。
就在這時,一隻白嫩的小手從旁邊伸了出來,將一團抹布直接塞進瘦猴嘴裏,堵住後者欲呼的慘叫。
瘦猴瞪大眼睛,之前自己腦海中一直意**的小娘子如今正站在身邊,眉眼下壓,冷意凜然,帶著同那書生一般的煞氣。
瘦猴恍若間感覺自己像看到同一個人。
下一秒,一個碩大的拳頭就出現在他的麵前,用力揮砸下去。
沈綰笛看著被褚昀降一拳就打暈倒地的瘦猴,嫌惡地拍拍自己的手掌。
那塞在瘦猴嘴裏的抹布是她看著當時情況緊急,隨意從衣櫃附近的地上拽起來的一塊破布。
那塊布像是擺放了許久,上麵堆積了不少灰塵,隻不過現在這些灰塵都已經進了瘦猴的嘴裏。
“你沒事吧?”
沈綰笛看向褚昀降,方才房間太黑,她看不清床榻這邊的情況,隻注意到瘦猴手上拿著匕首。
“沒事。”
褚昀降看了沈綰笛一眼,複又移開。
其實在麵對瘦猴突然的攻擊,褚昀降根本沒有任何躲避的想法,就算可能會受傷,但是也不會致命。
隻要還有一口氣在,褚昀降就覺得無所謂。
可當看見沈綰笛偷偷摸摸從一旁的黑暗中突然衝過來的一瞬間,褚昀降原本波瀾不驚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刀劍無眼。
如果傷到了她,那該怎麽辦?
索性沈綰笛機警,順便還阻止了可能出聲的呼救。
所以在對上沈綰笛視線的那一瞬間,他心中五味雜陳,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能回了兩個字。
褚昀降知道,沈綰笛不是溫室的花朵,她是野外肆意生長的藤蔓。
無窮無盡的生命力,永遠都在向上攀爬。
褚昀降彎腰將地上的匕首撿起,然後劃破床榻上的被衾,用布條當做麻繩,將暈倒還沒有醒過來的瘦猴牢牢綁住。
沈綰笛就看著他瘦削沉默的背影在昏暗的客房中忙忙碌碌,動作嫻熟,像是做過千百遍一樣,完全沒有一個身為王爺的架勢。
確定瘦猴被牢牢綁住,絕無任何逃脫的機會後,褚昀降將匕首交給沈綰笛。
“你拿著。”
沈綰笛接過匕首,小心地握在手中,就聽見頭頂傳來褚昀降的聲音,低低沉沉的。
“我去後院看看,你在客房裏待著,不要出去。”
後院?不是剛才那兩人去的地方嗎?
沈綰笛下意識地抬起頭,細眉緊蹙,在觸及到褚昀降垂下來的眼眸後,想要阻攔的話又卡在了嘴邊。
她明白,他不僅僅是褚昀降,還是祁王殿下,天下百姓之責,皆在他的肩上。
而在這間驛站的後院處,可能還關押著一個無辜的大梁百姓。
沈綰笛垂下頭,悶悶地應了一聲。
“好。”
看著麻布長衫從自己的身邊擦肩而過,往門口方向走去。
沈綰笛沒忍住,伸手拽住男子快要離去的衣角。
“我在這裏等你。”
“你一定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