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時間能夠倒流的話,沈綰笛發誓,她一定不會再去管那暴發戶。

果然,沒腦子就是沒腦子!

他們兩個手無寸鐵,要身手沒身手,要力量沒力量,怎麽跟另外兩個人對抗?

這樣直接衝過去,不僅可能會讓自己受傷,而且還會讓身處打鬥中心的褚昀降畏手畏腳從而被對麵抓住破綻。

他們能夠做到的最好的就是趕緊跑出去,藏起來,不要讓對麵抓到成為威脅褚昀降的人質,然後等褚昀降大殺四方歸來即可。

但暴發戶很顯然不明白這一點,所以他返身衝了回去。

沈綰笛真的很想不管暴發戶,自己直接跑出去。但是不可以,她必須要確保褚昀降在打鬥中受到最小的影響。

一咬牙,沈綰笛沉著臉,也衝了回去。

靠近木門這邊的動靜自然是引起了在打鬥三人的注意力。

山羊胡原本已經生了退卻了的心思。

麵前這個書生,明明白天看起來瘦削又文弱,仿佛風吹過來就會倒,可誰知道居然這麽能打。在他和刀疤二打一聯合圍攻的情況下居然還不見落敗之風,甚至隱隱有種越打越強的感覺。

山羊胡覺得自己像是在麵對一座不可能攀登的高山一般,初時覺得不過如此,踏進之後深陷其中,而如今想離開都已經走不掉。

呲——

衣服布料被劃破的聲音。

危急關頭,山羊胡往後撤了一步,這才避免了被褚昀降直接劃破胸膛的下場。

可下一秒,褚昀降的攻擊接踵而至,刀疤揮舞著彎刀頂了上去,兩人纏鬥在一起。

山羊胡匆匆退至一旁,心頭還殘留著死裏逃生的危機和恐懼感。

明明三人都是在昏暗的客房中打鬥,可褚昀降給他的感覺就像是能夠目視萬物,他手中的不是匕首,而是一條在暗中窺探的毒蛇,伺機而動給敵人致命的一擊。

山羊胡看著還在同褚昀降打鬥的刀疤,又看了看客房大門的方向,腳步已經悄悄往門口挪去。

就在這時,一團黑影舉著東西就往山羊胡這邊衝,衣服和手指上偶爾閃著財富的光。

難道這富家子弟其實和書生是一夥的?

前麵他的扮傻不過是為了降低他們的戒備心,然後潛入進來好現在裏應外合?

山羊胡在看清黑影的一瞬間之後,心裏閃過千萬種念頭,麵色也難看許多。

難道今天就要陰溝裏翻船了嗎?

結果,下一秒,暴發戶舉著馬紮衝過來的時候直接被放在一旁的木椅絆倒,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啊——”

先是一聲悶響,而後客房中頓時響起暴發戶吃痛的喊叫。

他鬆開馬紮,痛得在地上蜷縮成一隻大蝦。

這什麽情況?

山羊胡愣在原地,短暫的空白之後,他大喜過望。

這不就是送上門來的人質嗎!

管這個富家子弟到底是來幹嘛的,總之先抓起來做個人質肯定沒錯!

山羊胡的臉上露出猙獰的笑,也舍棄了想要先逃跑的心思,而是一個健步衝了上去,手如鷹爪般伸向還躺在地上呼痛的暴發戶。

“滾!”

沈綰笛跟在暴發戶的後麵,本就被他自作主張決定要回去的動作氣到,又看見他被木椅絆倒在地,心中的怒火已經上升到了極點。

至於山羊胡朝暴發戶伸手的動作,沈綰笛當然不可能愚蠢到認為前者是要扶起地上的人,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要拿那暴發戶當威脅褚昀降的工具。

雖然不知道褚昀降會不會在意暴發戶,但沈綰笛絕不允許有任何東西幹擾到他。

所以在看到山羊胡要抓暴發戶的時候,沈綰笛直接暴出一句清脆的嗬斥。同時抓起一旁角落裏充當擺件的一捆畫卷,朝山羊胡投擲過去。

山羊胡伸出的手被迫撤回,他刺出匕首,往上一挑,將畫卷一整個斬斷。

畫卷四散,劈裏啪啦落在地上,沈綰笛趁著這一時機,拖著地上的暴發戶就想往外逃。

暴發戶本來就磕到了下巴,又被沈綰笛拽住了衣領,卡著喉嚨,一時間出不了氣,聲音斷斷續續。

“別……咳咳……別拽我……”

形勢緊急,沈綰笛也顧不了那麽多,直接鬆手,轉而彎下腰,兩隻手抓住暴發戶的肩,把他往自己身邊拖,自己的背卻全然暴露在山羊胡的眼前。

山羊胡眼神中狠辣一閃而過,手中的匕首翻轉,直接往下,刀尖直指沈綰笛單薄瘦弱的後背心。

還在同刀疤纏鬥的褚昀降麵色一冷,眼神凜冽,身若蛟龍,他翻身躲過麵前刀疤的攻擊之後,穿著破舊長衫的手臂用力一擲,手中匕首應聲而出,發出煞人的破空聲。

伴隨著一聲悶哼,刀尖刺入血肉,昏暗又混亂的客房中滴落幾點血滴。

沈綰笛好不容易拖動暴發戶,卻聽見了身後頭頂傳來吃痛的悶哼聲。

她猛地回身扭頭,看見山羊胡高舉著一隻手臂,手臂上握著的匕首搖搖欲墜,卻未落下。

隻因為在他的手腕處,深深地刺進了一把匕首,匕首的刀麵反射著雪白的冷光。

山羊胡痛得麵部扭曲,他現在已經顧不上麵前的沈綰笛和暴發戶,隻想把手中插入的匕首拔出。

沈綰笛看準時機,伸手用力一推,山羊胡心神本就全在手上的傷口,當即被推得往後一個趔趄,摔倒在了地上。

這邊的刀疤也並非等閑之輩,在看到褚昀降失去自己的武器之後,立馬改變攻勢,手中的彎刀靈巧地自下而上往褚昀降的身上劈去。

盡管褚昀降已經注意到了刀疤的動作,但因為手中失去了能夠阻擋和限製後者的武器,所以隻能被動閃躲,避開了致命的腰腹部,卻在後背處被劃出一道刀痕。

聞到了新鮮的血腥味,沈綰笛有些驚疑不定地往褚昀降那邊看去。

她並不確定,這血腥味是麵前的山羊胡散發出的還是褚昀降在那邊受了傷。

褚昀降硬生生挨了刀疤這一刀,卻什麽聲音都沒有發出,就好像受傷的根本不是自己一樣。

甚至在沈綰笛扭頭看過來的時候,他修長白皙的手指還在空中一揮,示意前者快逃。

沈綰笛咬牙,在心中罵了暴發戶千百遍。

可無論怎麽樣,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不可能再丟下他不管,所以她隻能拖起後者,往門口方向跌跌撞撞地跑去。

或許是因為摔了一跤摔傻了,亦或者是因為被山羊胡方才猙獰的麵容所嚇到。

反正這次暴發戶終於沒有傻愣在原地,也沒有再犯傻往回衝,而是借著沈綰笛的勁,從地上爬起來,跟著她往客房門外跑去。

他不想死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