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大當家木屋的窗欞開口極大,甚至勉強可供一個成年男子穿過。

沈綰笛將打開的窗戶固定好,先伸手往裏探了探,確定窗欞的另一邊沒有擺放任何東西之後,兩隻手一撐,同時腳用力往上一躍,整個人就坐在了窗欞上。

而後沈綰笛在窗欞上翻了個身,輕巧落地,進入木屋內。

她先是往前探了兩步,但心裏總覺得自己像是忘記了什麽東西。

直到身後窗欞處傳來動靜,沈綰笛這才想起來,自己把許瑞給落在後麵了!

沈綰笛又折返回去,許瑞正站在窗欞外麵,梗著脖子往裏麵看,像是呆頭鵝。

沈綰笛想了想許瑞一直以來的表現。

這個大少爺,別說讓他翻窗了,就算是正常走個路許是都能出些岔子來。

況且還不知道這大當家什麽時候會突然回木屋,萬一被撞見了,到時候更加難辦。

思即此,沈綰笛剛想開口讓許瑞在外麵找個安全的地方藏起來,等自己在木屋裏找完線索就立馬回去,卻看見許瑞朝她揮了揮手,示意她往後退點。

往後退,做什麽?

沈綰笛蹙了蹙眉,有些不解。

下一秒,許瑞也同沈綰笛之前一樣,他甚至都不用腳助力,直接單手一撐,衣袂翻飛間,整個人就翻過了窗欞,啪地一下子落地站在了沈綰笛麵前,幹淨利落。

沈綰笛在翻過窗之後,沒往前走幾步就想到了窗戶外麵還有個許瑞,又折了回來,離窗欞極近。

而許瑞翻牆動作也十分迅速,眨眼就落到沈綰笛跟前。

窗欞內的空間本就較小,許瑞再怎麽說,也是個男子,一下子就將其塞得滿滿當當,兩人之間的距離一下子拉得極近,近的許瑞甚至都能聞到沈綰笛身上不知名的花香味。

這到底是什麽花?

一股淡淡的甜香味,讓人一嗅到就想到了春天桃花枝頭盛開的第一朵花。

“你居然還會翻窗?”

沈綰笛有些驚訝的話語在許瑞耳邊響起,許瑞猛地回過神來。

不對,自己到底在想什麽啊!

自己麵前的這個女子,可是朱娘子啊!

許瑞往後退了一大步,後腦勺直接撞上窗欞,發出一聲悶響。

砰——

聽到這個沉悶的聲音,沈綰笛隻覺得自己後腦勺也好像被撞上一樣,頭皮泛起一陣酥麻的感覺。

她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不痛嗎?”

許瑞後腦勺這一撞,把腦子裏什麽綺念幻想全都撞沒了,他抱著自己的頭蹲下來,閉眼忍受一波又一波的痛意。

半晌後,沈綰笛才聽見麵前蹲下來的黑影發出來的聲音。

“不疼。”

明顯違心的話。

沈綰笛默然,不說人撞到後腦勺有多痛,就許瑞蹲下來這麽久不出聲這一點來看,就已經知道,估計痛得不行。

不過既然他說不痛,那就不痛吧,畢竟富家少爺的臉麵還是要給的。

沈綰笛貼心地沒有再追問下去,就當信了許瑞說的話。

“既然沒事,那你讓開些,我把窗欞關上,免得山匪從外麵發現。”

窗欞下的黑影往旁邊挪了挪,沈綰笛走過去,將窗欞關上,本就昏暗的木屋內更是漆黑一片。

“會翻窗是因為之前我爹送我去書院讀書,我每次不想上了就翻窗逃學,久而久之就熟練了。”

黑暗而陌生的木屋中,響起許瑞低低的聲音,他是在回答沈綰笛之前的問題。

“這樣啊……”

沈綰笛一邊往前摸索著走,一邊漫不經心地回應道。

黑色是一種很好的保護色。

在寂靜又狹小的空間中,許瑞隻覺得自己平日裏那些膽小和怯懦被很好地保護了起來,而沈綰笛的回應對他來說更像是一種無聲的肯定和鼓勵。

他又想到了剛才那陣淡淡的花香和窗欞前兩人的距離。

倘若他在翻進來的時候,再往前一點點,是不是就能碰到朱娘子的額頭?

神使鬼差地,許瑞突然開口。

“朱娘子,我……”

唰——

原本一片漆黑的房間內突然出現了一片昏黃的燭光,沈綰笛一隻手拿著燭火,眼睛四處張望。

“你怎麽了?”

許瑞看著不知道從哪裏翻出來燭火的沈綰笛,原本想說的話一下子全部忘記了,隻呆呆地還蹲在窗欞前,結結巴巴地問道。

“朱、朱娘子,你哪來的燭火啊?”

“你說這個?”

沈綰笛晃了晃手中的燭火。

“當然是之前就準備好的啊,不然瞎燈黑火的,還找什麽線索?”

沈綰笛說的準備好,自然是從潯州出發之前就已經準備了的,除此之外,她還把自己能想到的東西都帶了個遍。

反正自己有隨身空間法寶,也不怕裝不下。

見許瑞一臉驚訝,沈綰笛反問道。

“難道你在來這裏之前,什麽都沒準備嗎?”

許瑞啞口無言。

他確實什麽都沒有準備,僅憑一個衝動的想法。

果然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富家少爺。

沈綰笛看到許瑞那副表情,就知道自己估計是猜對了,在心裏暗暗地搖了搖頭。

“對了,你方才想要同我說什麽來著?”

許瑞想到剛剛自己腦海裏的想法,再看看一心隻想在這木屋裏發現線索的沈綰笛,隻覺得一陣自愧不如,當即搖頭,嘴裏否認道。

“沒什麽。”

“哦。”

沈綰笛點點頭,往旁邊走了兩步之後又回過頭,催促道。

“如果頭不痛了就一起過來幫我找線索。”

許瑞這才發覺自己還可笑地蹲在窗欞下麵,他急忙站起身,照沈綰笛說的做。

“好。”

隻不過……

許瑞一邊翻找,一邊不斷地瞥沈綰笛手上的燭火,最後沒有按捺住,還是將自己心中的問題問了出來。

“朱娘子,既然你有燭火的話,為什麽路上過來的時候都沒見你點過?這樣我們也不用摸黑走那麽小心翼翼了。”

“那你有沒有想過。”

沈綰笛瞥了一眼許瑞,口氣頗不客氣。

“在外麵點了燭火的話,更容易被發現?”

“木屋裏門窗緊閉,這點燭光基本透不出去。”

沈綰笛也是在確定了大當家木屋牆壁的厚度之後,這才點燃了燭火,確定不會被發現。

而在木屋外麵,到處都是一片漆黑,倘若突然有個地方亮起一團燭火,那要多顯眼就有多顯眼。

許瑞也發現自己問了一個愚蠢的問題,接下來的時間他都安安靜靜,老老實實地幫沈綰笛一起找東西。

大當家的木屋雖然大,但是裏麵東西卻極為的簡陋,同沈綰笛他們所在的木屋相比,也隻是多了一張書桌和一個靠牆的衣櫃。

冰冷而又空**,就像是沒人住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