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吼的聲響在耳畔,宋歌廝磨著嗓音,“我……”
一時無言,當場抓包的震驚與錯愕,讓她思緒僵住,不知從什麽地方開始解釋。
莫深眼底的探尋熄滅,偏頭,“就到這兒,回去吧。”
他移開她的手,“砰”的關上車門。
宋歌焦灼捏住手心,透過玻璃看莫深,他下頜繃得像淩厲的兵刃。
她幾不可聞的歎息,埋怨自己把事情搞砸了。
回程路上,宋歌在心中默默打好腹稿,斟酌詞語,用語,不時瞟向莫深,想著向他解釋。
窗外風聲獵獵作響,很像宋歌的內心。
她捏了捏手指,出聲:“莫深,我剛才真的是一時衝動,說話沒過腦子,其實心裏不是那麽想的。我……”
“是嗎,那我們下個星期結婚。”
莫深望著前方,嗓音磁性平穩,毫無開玩笑或故意刺激的意思。
“啊?”宋歌輕聲驚愕,低低吸了口氣,嗓音卡在喉間。
語言瞬間凝滯,車內忽的安靜下來。
莫深掀起唇角,追問:“答應嗎?全程我來辦,你不用操心,隻需要最後把婚紗穿上,嫁給我就行了。”
宋歌按住手心,“不……”
話聲蹦出來,尾音低沉,左右顧盼,矛盾著糾結不想傷害。
她不自主的搖頭。
莫深得到意料中的答案,喉嚨裏翻滾上由心頭溢出的苦澀。
他記得多年前,深夜喝醉了回家,路上撞倒了算命的老人。
老人問他,為什麽把自己折磨成這樣,遇見了什麽困難。
他說有一個很喜歡的女人,但對方不愛他。
老人歎息,讓他早日收了心思,清淨內心。
道說,一旦對芸芸眾生中某人有個強烈不可抑製的情感,說明前世欠那人的,這輩子要還了。
莫深當時忘了問,怎麽看到底有沒有還完前世債?
還完後,他們能一起走到最後嗎?
“宋歌,我們冷靜一段時間。這段時間你去過自己喜歡的生活,我不會再強迫你。記得回家就行。”莫深嗓音和著窗外忽然大作的秋風一起,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心寒意味。
宋歌垂下頭,她最近有點亂,確實需要時間調整。
*
“稀客呀哥們,我還以為你不要公司了呢,我這個股東都比你來得多。”
陳力在停車場瞧見莫深,著實震驚,上去就湊過去,勾搭上肩膀。
他和莫深認識多年,除了盧雪那些不愉快,他絕對稱得上是莫深的頭號迷弟,欣賞他的才華,佩服他的天賦。
當初為他操心愛情不成,是單方麵和他絕交了一段時間。
但陳大少爺心胸開闊,消氣後,立馬約莫深出來喝酒。
但彼時莫深陪在宋歌病床邊,他也知道了,原來宋歌還是個有情有義的人。
能在火場把他哥們先放出來,也算女人裏麵夠膽的。
所以陳力自告奮勇,在莫深陪宋歌期間,常常來雲深科技監工。
他家大業大,妥妥的精明富二代,遊手好閑間檢查各個部門工作進度,十分輕鬆。
“誒,怎麽了,愁眉苦臉的,和你女朋友吵架了?”陳力用胳膊肘撞他,調笑問。
兩人走進專屬電梯,莫深一臉清冷。
看了眼手機。
出聲:“冷戰。”
“冷戰?”陳力盡力收斂自己八卦和幸災樂禍的表情,追問:“你做什麽了,那個誰為什麽不理你?”
電梯很快到達,莫深抬腳離開,臨走前丟下話:“是我不理她。”
陳力因這答案愣了片刻,隨機不屑地追上去:“莫深你還學會吹牛了~”
莫深對宋歌冷戰?什麽年度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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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力坐在辦公室偷著嘲笑莫深半天,笑他要麵子,被冷戰還遮遮掩掩,別別扭扭,不衝自己這個戀愛小能手討教。
他正要樂於助人的率先給對方拋出橄欖枝,但手機忽然響了。
他打開,一看,眼瞳孔地震。
那是很久之前,宋歌的微/信/號。
那個之前莫深怎麽也追不到的紅玫瑰,現在發了長串消息來問他莫深的情況。
陳力一時頭暈目眩,瞟了眼看報表的莫深,覺得自己的大兄弟,今朝是翻身農奴把歌唱。
他得好好為兄弟謀福利。
*
宋歌躺在沙發上,看到陳力回消息,立馬坐起來,仔細閱讀。
她越看眉頭皺得越緊。
鑒於莫深這些天沉浸在生氣中,把她當空氣,宋歌決定給莫深準備個驚喜,獻上誠懇真摯的道歉。
她想準備歌燭光晚餐,自己做。
找到陳力,詢問莫深有什麽禁忌與愛好。
她雖管理過他一段時間的飲食,但從未認真記過他的愛好。
現在看陳力回複的消息,她覺得,莫深已經不是莫深了。
是個金玉堆砌的豌豆公主。
想了想身為手殘黨的她和短期不可能提高的廚藝,斟酌片刻,很有自知之明的給陳力回複:
【謝謝你,我放棄這個計劃了,我想別的。】
陳力琢磨等宋歌把莫深勸回來,他就拿著手機去莫深那邀功邀功。
現在,對方居然被自己添油加醋的話,勸退了……
陳力捂住手機,無所適從的站起來。
“莫深,既然你回來了,我就不老往這兒跑了。我們家公司也需要我,你有什麽事手機聯係,我先走了。”
陳力腳步淩亂,邊走邊吐槽宋歌沒耐心,一點困難就退縮。
這事要是讓莫深知道,他……不好過呀……
*
“莫總,明天您有個跨洋會議,在下午三點,國外分公司的員工已經準備好匯報。晚上孫氏電器的女兒過生日,已經幫您推了。”
“買機票,我要去國外公司考察。”
莫深推開簽好的文件,捏了捏鼻間,語色低緩。
這突然的決定讓柳澤措手不及。
“可是國外那邊沒通知……”
莫深抬眼,“就是臨時出差,告訴他們算什麽考察?”
他態度重回昔日犀利作風,柳澤趕緊記好,忽的想起某事,停頓道:“莫總,宋小姐白天打過電話來,特地問我您的空閑時間。我要不要把這個行程告訴她?”
莫深眉梢微跳,心底有絲晃動。
隨機便被他壓製住,他靠向椅背,嗓音淡淡的:“我自己說。”
“好的好的。”
柳澤退出去,以他敏銳的嗅覺,已經感受到宋歌和莫深間的不對勁。
兩人應該鬧別扭了。
誒,經曆那麽多還能這麽折騰,真是不怕累。
感歎間,柳澤趕緊去訂機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