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莫深路過花店,帶了束粉色風信子回家。
冷戰這些天,他冷落了花瓶,沒有換花。
家裏那幾日前新鮮的桂花,零零散散落了一茶幾,也不見宋歌來找他。
他故意留點細節,讓她有空隙機會來尋自己,可她就是沒來。
不過,還好,現在會在意他的行程了。
莫深來到門口,嘴角斂住,眉宇有淺淡未收的溫和笑意。
吃晚餐時,宋歌神思飄**,為到底怎麽給莫深驚喜發愁。
“我明天去國外出差。”
她剛要盛湯,莫深嗓音飄過來。
宋歌抬眼,對上那雙清淡的眸子,這是多日來,他為數不多主動和她說的話。
男人領帶未解,嚴謹間帶了分禁欲氣息,眼窩深邃,燈光將他眼睫拓在皮膚上,帶有距離感的疏離帥氣。
以前莫深眸中是閃動的溫柔星光,現在……
“噢,好。”
宋歌納呐回了聲,抿住嘴角,沒有多問。
看這神色,莫深還在生氣吧,還是先不惹……
她低著頭默默用勺子喝湯,而莫深眉間簇起,微深的呼吸,垂眼看著低頭的宋歌,等待著什麽。
那焦灼纏繞的目光被宋歌理解成,不想看見的抗拒,她心髒一凜,趕緊把湯喝完。
“我好了,你慢慢吃。”
她拿著自己的碗筷衝進廚房,洗好後直接回房,想著莫深對自己“眼不見為淨”。
飯桌上,莫深把筷子放下,麵色陰鬱冷然,凝著方才宋歌坐過的位置,眸底墨色翻湧。
她沒追問,沒囑咐,是根本不關心吧。
*
第二日一早,莫深坐上去英國的飛機。
此時,S市秋露沉重,霧氣蒙蒙。
熬了夜的宋歌從大**睜開眼。
她昨晚想了很久該怎麽哄莫深,嗜睡星人熬夜了,起來覺得身體疲乏得很。
伸長胳膊,打了個哈切,宋歌無意瞟了眼床邊鬧鍾。
好像不太晚,莫深應該還沒走。
她光腳踩在地板上,把厚重窗簾拉開,窗外明媚陽光灑了一臉,宋歌踮起腳尖,嘴角仰起臉,額頭被陽光映得光潔潤澤。
嗯?
她用手拍了下腦殼,早上六點的太陽是這樣的嗎?
宋歌捂著腦袋,走回床邊,看到時鍾的那刹,腿軟了軟,跌在地毯上。
嗚嗚嗚看錯了,現在都過中午了……
*
她捂著肚子出去覓食,路過冰箱,卻見餐桌上有用罩子圍起來的早餐。
牛肉粥,鮮奶油條和紅棗糕點。
雖說莫深一直如此照顧她的衣食住行,即使冷戰期間,也沒少做她喜歡吃的菜。
但今天,明明他要趕早班機,還不忘照顧她。
宋歌邊吃紅棗糕邊流下感動的淚水。
*
“柳澤,莫深說他去出差了,他去哪個國家,去多久啊?”吃完早餐,宋歌給柳澤打電話。
“你不知道嗎?莫總沒和你說?”柳澤語色疑惑。
“他說了,但我忘記問了。”
“哎呀,宋歌,我的祖宗,你還是莫總女朋友嗎?他主動告訴你行程,你問都不問,你讓莫總心裏怎麽想?”柳澤恨其不爭。
宋歌有點斷線,語氣猶疑:“問不問,很重要嗎?”
“這還不重要,你是莫總最關心最親近的人,你不關心他,誰關心他?他還特地把行程消息留著,要自己告訴你,你真是……”柳澤氣得發毛。
現在想想,莫深隻要一和宋歌在一起情緒就上下起伏,不能穩定,這事兒不是沒道理。
“好吧……那你把莫深具體行程告訴我,我嚐試去彌補下。”宋歌按了按額角,熬夜的不適依然很強烈。
掛了手機,手邊遞來個卡通陶瓷杯。
抬頭,是張棱角分明的臉。
“你氣色不太好,和男朋友吵架了嗎?”
李竹聲色揚起,他坐在工作桌前,低頭製作項鏈。
宋歌喝了口他倒的紅茶,呼出溫熱的暖氣,“不算,是一點誤會。”
她注視李竹手上做的項鏈,那是款銀製雪花項鏈,雪花每一瓣上鑲嵌了光芒閃動的水鑽,每一小小折射都能映出萬千絢芒,閃耀奪目。
這就是宋歌想到的“驚喜”。
李竹是個做飾品的手藝人,時常把工作過程錄成視頻,放在網上。
宋歌昨晚刷到了,第一時間和李竹聯係,請他幫自己做一款情侶項鏈。
本以為得等段時間才能得到回複,沒想到李竹當晚就回了私信。
兩人溝通完細節,閑聊兩句才發現他們都在S市。
宋歌抓緊時間,立馬趕到他工作室,親眼見證項鏈的誕生。
隻言片語間,宋歌得知李竹家裏做珠寶生意,幾代都和鑽石打交道,S市裏不少珠寶店都在他們家公司名下。
他這個單打獨鬥出來做設計的,算是背叛了家族企業,選擇自由。
宋歌把紅茶喝完,身子更暖和點,她咂舌:“難怪你的視頻除了設計就是逗貓喝茶,原來家裏有礦。”
李竹低頭笑,並不說話。
他雖性子有些富家少爺的桀驁,但卻是貨真價實十分有情趣的人。
一方清宅小院種滿花草,宋歌透過窗戶望去,隻覺花朵充滿生趣,盎然美麗。
她放下茶杯,“我去你院子看看花。”
李竹專心工作,頭也沒抬,微微的點。
從柔軟高雅的百合看到小朵小朵牽牛花,宋歌沒發覺自己已經轉到門外去了。
此時工作室響起手機鈴,很經典的默認鈴聲。
李鬆正在鑲水鑽,他工作工作時不接電話。
因工作時間固定,所以幾乎沒有熟知的朋友在這時間打過來叨擾。
鈴聲延長三十多秒,他仍低著頭,目光專注如深夜凝視夜色的鷹隼,仔細為女款的項鏈嵌上最後一顆鑽,然後打磨邊角。
手機聽了,耳朵終於清淨些,但隔了幾秒,那鈴聲又此起彼伏響起。
李竹沒了耐心,直接拿過手機。
“誰?”話音帶著怒氣。
有他手機號的都是打小鐵得不行的玩伴,誰也不會計較這點小情緒。
李竹等著看是哪位,耳邊忽然響起個陌生且帶有警惕薄怒的嗓音:“你是誰?”
這還是個反問句,你先打來的,還問我是誰?
到這,李竹差不多知道對麵是打錯電話了。
他嗆了聲:“我是誰你不知道還打過來?以後看清點號碼!”
說完直接直接掛了。
這才解氣。
他承認自己不算友好,但涉及到工作時間就是不行,他那是在創作,是藝術。
即使前幾任女朋友因這原因離開,他也由著性子不改。
李竹擔心剛才那人再來騷擾,正要把他號碼拉進黑名單,不料一低頭,通話記錄上的人名明晃晃寫著:“親愛的”
三個字。
他再一看,他麽這不是他手機。
你剛才那位……
李竹覺得罪孽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