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藥藥性融入身體,宋歌養了幾日,身子逐漸恢複。

正好趕上成婚日子,她無縫銜接任雲珠為自己套上嫁衣,梳妝打扮。

杜夜在城郊處有個庭院,她的花轎就從這兒啟程,一直抬到宰相府。

宋魁玉雖沒有出席,但接到消息後,立馬給宋歌準備了幾馬車的嫁妝,從遙遠邊疆日夜兼程驅馬送過來。

宋歌看了,全是些稀罕玩意兒,珍貴草藥、珊瑚瑪瑙,好像後半輩子杜夜不養她,她也能靠嫁妝一直過著富貴生活。

*

成婚這天,白雲卷在天際,鬆散圓潤。

鳳冠霞披,滿目喜紅,宋歌被雲珠攙著坐上轎子。

綠楊柳垂下長條,春風吹過,轎子裏也湧上清新柔潤的香氣。

撥開金色頭簾,宋歌朝嘴裏送了顆花生。

按理說,新娘在挑起蓋頭前是什麽東西都不能吃的。

雲珠機靈,舍不得宋歌餓著,頭天晚上就在她婚服裏縫了個小口袋,在裏麵塞了點果仁蜜餞,宋歌若是餓了就能偷偷拿出來吃。

皇帝賜婚,三媒六聘,十裏紅妝,這宋歌都占了,嫁得還是如今聖上麵前正當紅,百姓們最愛戴的名官大宰相杜夜。

城中不知多少姑娘羨煞了宋歌,這日汴梁城街道上水泄不通,大家全都來看宰相成婚。

相府前聚了許多百姓,杜夜也大方,讓管家拿了不少喜錢去灑。

人們哄鬧著去搶錢,吉利話乘雲般飛了半個天空。

“小姐,這外麵人有點多,你慢慢下來,我來扶你,千萬別給人絆著了。”

雲珠的聲音透過簾子傳進來。

宋歌應了聲,隔著轎子她都能感受到外麵人群擁擠的密度。

雲珠走到轎子前,剛伸出手去掀門簾,一道紅色身影卻快她一步,將簾子撥開,傾身直接探進轎子。

那是……相爺……

“雲珠……”

宋歌剛開口,就被人攬住腰身,一股清淡疏鬆味道湧出鼻下。

一瞬知道是誰了,她頭上看不清,身子已經懸空,隻能稍稍捏住杜夜衣袖,低聲問:“你怎麽來了?”

他不是該在大廳內等著和自己拜堂嗎?

沒有回應,與他身上散出的冷淡一致,宋歌隻能窩在他懷裏。

日光照下,她眼前的鮮紅頭蓋仿佛蒙上層明媚水汽,柔和溫度蒸得有些熏人眼。

耳畔擁擠人群的聲響漸染散開,她聽到些零碎感歎聲:

“相爺好寵宋小姐啊!”

“什麽宋小姐,人家已經是相爺的夫人了,該叫宰相夫人!”

“天下男子誰比得上相爺,樣貌超群、才能超群,對待感情還這般專一寵溺,真乃一絕啊!”

……

這一陣風評聽下來,宋歌不由感歎杜夜算盤打得太好,成個婚還不忘在百姓麵前刷好感。

和著他現在立著完美人設呢!

*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

嘹亮聲音回旋著纏繞於梁上。

行完禮節,宋歌由雲珠攙扶著,送入洞房。

這洞房就是杜夜自己住的那院子。

成婚前,宋歌特地找他商量,她能不能還住在原來院子,不在他院子生活。

畢竟他們是假夫妻,根本沒感情,總住一個院子,抬頭不見低頭見,也很尷尬。

但杜夜非說什麽,演戲要演全套,不能這麽含糊,沒同意。

想他也不會對自己生什麽歹念,最多就是委屈自己每日多看看他那張陰陽怪氣兒的臉。

宋歌便沒計較了。

紅燭搖曳著流下滴滴蠟淚。

天色漸晚,宰相府越發人聲鼎沸起來。

來觀禮的大臣在前廳喝著好酒,一一恭祝杜夜。

宋歌揪住手上拿的紅帕子,雲珠給她藏的小吃已經吃完了,她現在餓倒是不餓,就是口渴得厲害。

掀開頭蓋,她去桌上找水喝。

可偌大屋裏,那小巧玲瓏的玉壺內竟倒不出一滴水。

她懵了,本來已準備湊合著用酒來解渴,怎麽連酒都沒有。

“誒呀小姐,你怎麽自己掀了蓋頭呀,你怎麽了,還餓嗎?”

雲珠聽見動靜,從門外進來。

宋歌對她晃了晃玉壺:“我不餓,我渴。但是這怎麽沒酒啊?”

“沒酒?”雲珠也一驚,交杯酒是多麽重要的成婚儀式,怎麽有人露了這項。

“許是相爺府上沒經驗的丫鬟負責的,手忙腳亂忘記了。我出去,叫管昊想法子拿酒來。”

使喚的人在身邊,雲珠眼底一點不慌。

臨走前又將宋歌攙回床邊。

“小姐,女人這輩子隻成一次婚,您就委屈這一次,別如此違禮,叫別人看見了不好。”

話畢,將那紅彤彤的新娘頭蓋蒙在她腦袋上,才推門出去。

這丫頭,偷偷給她縫口袋,藏東西吃,該是擔心被人瞧見她如此明目張膽,落人口舌才這般小心謹慎。

宋歌嘴角彎著,心情莫名舒暢起來。

任眼前一片紅乎乎的帕子擋住視線。

*

不出一會兒,門就被人推開了。

“這麽快,管昊的輕功越發了得啊。快點雲珠,趕緊給我倒點酒喝,我渴的不行。”

宋歌踢著小腳,卻聽見完全陌生的嗓音。

“夫人,雲珠姐姐去有事了,讓奴婢來伺候您。”

聲色是個十分稚嫩的丫頭音,尾音低低的,仿佛有點怕。

“夫人,給。”

小丫頭已經將酒送到她手上,宋歌接過來,想是杜夜院子裏的丫頭。

沒接觸過她,所以有點認生。

她拿起酒杯,放在鼻下片刻,頓了幾秒,忽的猛烈咳嗽起來。

“咳咳咳,丫頭,這酒味兒太濃了,你去給我拿塊糕點壓壓。”

頭蓋後,宋歌咳得嗓音泛啞。

立在屋子中心的女孩眼色冷著,轉身去拿糕點。

還未回身,就聽見背後一陣聲響,而後眼前一片白色粉末散開。

澀得她根本睜不開眼,她對著看不清的空氣大罵:“賤人!你這個賤人!”

華服沉重,宋歌跌跌撞撞,跑一路摔下一路占重量首飾。

剛才那酒下了極強**,若不是她體內留著原主技能,現在已經變成個一絲不掛的赤身**了。

她早該警覺的,她與杜夜的成婚太順利,順利到讓人覺得不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