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川醫院vip病房外,宋歌遇上了盧雪。
對方帶著口罩,一雙濕漉的眼露在外麵,哭得通紅。
她見到宋歌眼底交織著不甘與痛恨,目光像刀子樣在她身上刮著,最後什麽也沒說,踩著高跟鞋離開。
宋歌推開病房門,病**躺著一安靜的身軀。
莫深身上插了幾根管子,臉色蒼白,氣若遊絲,高高的眉骨下眼窩深陷,看起來瘦削而虛弱。
心電監護儀上跳動著他各項指標,生命量化為一條條彎曲或橫寫的線。
宋歌頹然倒在一側小**,心底驅不散恐慌。
如果柳澤沒找到她新換的號碼,如果家人一直瞞著她,莫深再虛弱一些,她可能會懷著要看極光的心,死在芬蘭,這個世界的任務永遠完成不了。
輾轉勞頓,宋歌疲憊至極,凝視莫深,緩緩閉上眼。
病痛折磨讓莫深少眠。
天色朦朦時,他已然蘇醒。
敏銳直覺告訴他房間有另一個人。
空氣中飄著熟悉的淡淡香氣,他環顧四周,視線定在左側小**。
天光未亮,病房裏半明半昧。
女人穿了件淺綠色短袖,荷葉邊短褲,側身躺著。
半個側臉埋進枕間,晦暗光線間,她唇色如綻開的紅蓮,嫣然嬌嫩。
莫深輕輕吸了口氣,艱難移動承受痛楚的身體,轉向她一麵。
他目光輕緩,像個毯子柔柔披在她身上,怕打碎夢境似的,不敢驚擾她。
男人眉宇舒展,眼底有種如願的滿足。
她來了,她在乎自己。
*
一晚窩在小**,宋歌醒來後覺得脖子酸得厲害。
她伸個懶腰,起床,對麵**的莫深還沒醒。
輕手輕腳去洗漱,早餐時間,她買了袋麵包,直接去找負責莫深的主治醫生。
她向醫生表明了要幫莫深換腎配骨髓的意願,醫生驚得一臉詫異。
問了宋歌多次,是不是真的願意。
雖然這是治療患者疾病的最佳方案,但醫生完全尊重意願者主觀想法,要知道很多家庭裏親生兄妹都不會答應得如此幹脆。
宋歌心意已決,要醫生盡快安排手術時間,她必須抓緊時間救莫深。
大早上,柳澤來給莫深送飯。
莫深的飲食由專門營養師和醫院合作共同配好。
色香味一點不比外麵星級餐廳差,還絕對保證營養。
往日莫深興趣怏怏,不是沒胃口滴米不沾就是象征性嚐兩口,那食量基本等於零。
但今日,柳澤明顯發現莫總眼角眉梢都精神不少,飯量也變大了。
肯定與宋歌有關。
他正奇怪宋歌一早去哪了,就聽見自己手機響。
在莫深逼人的目光下開了免提,那邊宋歌聲色清朗。
“柳澤,我和主治醫師說好了,給莫深捐腎捐骨髓,你放心吧。”
“宋歌小姐……”
柳澤一臉懵,對上莫深淩厲的眼差點沒跪下大喊,總裁不是我,我沒讓她去捐腎捐骨髓。
“對了莫深醒了嗎,他吃早飯了嗎,我看醫院有食堂,要不要給他帶點?”宋歌停在熱氣騰騰的包子鋪前。
柳澤低頭看自己帶來的豐盛早餐又對上莫深眼神,很懂的低聲道:“莫總才醒,還沒吃,你買點粥吧,醫生說他胳膊使不上勁,有人喂最好。”
柳澤掛了手機,莫深用紙巾擦了擦拿過碗筷的手,眸色微沉:“誰讓她去找醫生的?”
柳澤苦著臉:“不是我莫總,我隻對宋家人說了你身體不好,想見宋小姐,他們可能是自己查的。”
“不過莫總,醫生說您的生腎髒與骨髓配型還沒找到合適的,除了宋小姐……”
病房內氣壓陡然降低,莫深肅著一張臉,“這些話一個字都別讓她聽見,讓醫生告訴她我有別的配型源,別讓她簽合同。”
“可是如果真的找不到,您會……”柳澤攥著手試圖勸莫深理智點,但莫深孤行一念,語色沙啞:“我死是我的事,和她沒關係。”
她不用付出疼痛代價和他一起麵對,她隻要靜靜陪在他身邊,告訴他,她愛自己就行。
宋歌拎著早飯回來時,莫深半靠在**,麵色虛弱,神情一改往日嚴肅正經,眉梢染了些些慵懶氣息,讓人見了心生憐意。
這是兩人分開多日後第一次見麵,想起那封不告而別的辭職兼分手信,宋歌有些尷尬,但又覺得是莫深千方百計找回自己,她得拿出自己作為可以拯救他的“王牌”氣質來。
她從容坐到莫深床側,“早啊莫總!”
他們倆分手了,他現在女友是盧雪,她理應這麽稱呼他。
莫深淡淡垂眼覷她,唇色發白,孱弱無力,宋歌唇角堆上笑覺得對病人得更友好。
她打開盛粥的塑料盒,清香撲鼻的赤豆圓子露出來。
吹了吹粥,把勺子遞到他嘴邊。
宋歌眼底殷勤,送給他吃。
莫深頓了兩秒,低頭把粥喝進去。
算是回應她了。
擔心莫深無聊,宋歌一邊喂一邊跟他聊天,語氣輕鬆的開導。
“每個人都會生病,你別擔心,愛你的人不會離開你的。”
莫深眼角跳動,深深看了她一眼,瞳仁泛起點點亮光。
一碗粥喝得見底,宋歌越說越起勁。
“放輕鬆,我查過了,隻要手術成功你就能像正常人一樣生活,娶妻生子完全沒影響。”
“你還是那個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雲深科技大總裁!”
等好了就和萬千少男的夢想盧雪結婚,走上人生巔峰!
最後一點莫深沒說,擔心給莫深壓力。
再說感情這事兒,他穩贏了。
隻要自己幫他度過疾病難關,接下來和盧雪結為伉儷那是順理成章的事兒。
柳澤剛給醫生傳達了莫深的意思,回到病房,見**的莫總喜色難掩,他也是奇怪了,宋歌到底什麽神力,把莫總拿捏的死死的。
雖然莫深欣喜宋歌回到身邊,但一整日大多時間寡言少語,他用行動告訴宋歌,自己很不喜歡她獨自離開。
而宋歌極力活躍他倆之間的氣氛,她說得嗓子冒煙,見莫深還是麵無表情,不由的想,等做完手術她就跑,把人留給女主,吃力不討好,這種罪再也不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