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為什麽不能用我的?”宋歌小手拍在桌子上質問她對麵的醫生。
醫生中年,推了推方才被吼聲驚滑下的眼鏡,糾結伏案道:“莫先生找到了其他腎源和骨髓源,他們的配型指數比你更高利於做手術。”
“是嗎……”宋歌低聲,這才緩緩坐下。
“能給我看看他們的資料嗎?”宋歌又問。
“這是個人隱私,我們醫院遵行保密原則,希望宋小姐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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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醫師辦公室出來,宋歌有點恍惚。
她以為用自己的器官救活莫深是身為穿書者的責任,不然哪有這麽巧的事兒,剛好她能與莫深配型成功。
柳澤見她出來,走上前,把準備好的晚飯交給她。
宋歌回來兩天多,柳澤徹底看清。
莫總完全雙標,隻要宋歌喂飯就吃,其他人一概不行。
宋歌不知思慮什麽,臉垂著,半響後抬麵,問柳澤:“盧雪去哪了,莫深生病她為什麽不來照顧啊?”
小說裏,女主對莫深掏心掏肺的喜歡,看他生病更是衣帶不寬,沒日沒夜守著。
如果說,莫深有更好的配型,不需要自己的腎和骨髓,那她何必留在這兒,打擾他和盧雪發展。
她這個前任應該消失得幹幹淨淨,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讓有情人共度難關,升華愛情。
但回來幾天,宋歌除了第一天見到盧雪,其他時候連個電話都沒聽她給莫深打。
女主感情淡了?
柳澤抓耳撓腮,想著宋歌肯定在計較莫總之前和盧小姐的緋聞。
他一秘書,不是莫深本人也說不出總裁怎麽想的,怕多嘴反而壞了兩人感情,隻好極力暗示道:“宋歌,莫總說了不讓她來。”
“我個人覺得總裁隻想讓你照顧他。”
他添上這麽一句,覺得宋歌能意會他的話語。
而宋歌由此得出另番結果—莫深完全愛上了盧雪,所以狠心拒絕她探望。
不是有人說過,男人在心愛女人麵前最後一層鎧甲是自尊心。
他想維持自己在盧雪心中的形象,不想毀了和盧雪間剛萌芽卻熱烈的愛情,所以拒絕她探望。
而對自己。
他要留著折磨壓榨,讓她付出勞動力,並企圖從精神上瓦解她,讓她覺得愧疚自責。
宋歌想明白了也走到了莫深的病房前,站在門口看**那寡言少語的男人,她忽然覺得這人真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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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日夜相處,氣氛逐漸好轉。
莫深和往日一樣,也會有事兒沒事兒揶揄幾句宋歌。
他閑不下,坐病**也要看合同。
護士特地找宋歌囑咐,告訴她多帶莫深娛樂放鬆,讓他心情舒朗些,利於緩和病情。
宋歌提了一係列方案,要推著莫深樓下去轉轉,他覺得被人推著有些丟人,不願意。要帶他打遊戲,玩了兩局,戰績在宋歌之下,他不服,不玩了。
最後,宋歌陪他陪得殫精竭力,佛了,打開電視,和莫深一起看八點檔肥皂劇。
這劇最近很火,從某音到某博全是五星推薦。
宋歌看著看著也上頭了,兩眼盯著屏幕不放。
劇情很簡單,主要講述小少爺男主移情別戀喜歡上另個女孩,而拋棄自己本來女友的故事。
天雷滾滾的老套狗血劇情卻因編劇貼近生活的情節設計和演員們精湛的演技,十分引人入勝,叫人情不自禁陷進去和演員們同喜同悲。
劇情剛好播到女主發現男主愛上別人,哭著去理論求複合卻被推開的情節。
冷風裏她孤身一人抱著手臂,蜷縮在寂靜的街頭,這曾是男主對她告白的地方,景物依舊,人心卻變了。清麗純美的女主終於扛不住,蒙上麵崩潰大哭。哭她拋棄的驕傲,碎裂的自尊和守不住的愛情。
莫深看得緊蹙眉頭,眼前總不自覺飄過那日宋歌跪在地上求他的畫麵。
他心口像被小針紮一般,刺刺的疼。
倏然他聽到耳邊有低低的啜泣聲。
轉頭,宋歌拿著麵紙哭得傷心欲絕,脖子漲成壓抑的紅,呼吸間難以抑製的哽咽出聲。
手指握緊被角,莫深一時兵荒馬亂,他深情凝睇著宋歌側臉,眼底千分愧疚,拿著紙巾的手微微顫抖,朝她遞過去。
“別哭了,是電視劇,不是真的。”
“怎麽不是真的,現實裏多少這種渣男啊,上秒才說愛你,下秒就喜歡上別人,嚶~”宋歌太入戲,她們表演這行就是要共情力。
劇裏那女主演技可以稱神,很有靈氣,從堅強隱忍到終於撐不住潸然淚下,淚珠肆意但表情仍然倔強,有種被全世界拋棄特別孤獨卻依然不認輸的韌性。
這種女孩誰看了不心疼?反正宋歌心疼慘了。
莫深暗付宋歌一定聯想到他之前的行為,背脊燥熱。
他幫她把紙巾扔了,循循善誘:“其實兩個人可能有誤會,也許這個男主隻是為了檢驗女主對他是否真心。他要用這種方式獲得安全感。”
莫深抬手想為宋歌將眼睫下搖搖欲墜的淚滴抹去,但對方撥開他手,眼染怒意,:“什麽叫檢驗,兩個人在一起不就是無條件相信對方嗎?他為什麽用傷害換安全感,為什麽隨便踩別人的真心。他根本是不愛,別給他找借口了!”
莫深垂著眼,心底說:不是的,很愛,真的很愛。
電視熒幕上,女主閨蜜找到她,問她以後會不會原諒男主。
可憐女主哭腫了眼,神色木然,回想情景都是與男主的美好時刻,又落下淚,甘之如飴的點頭。
莫深也問宋歌:“你呢,你會原諒這種男人嗎?”
“不會!”宋歌答得斬釘截鐵,手上正開一袋零食,用力撕扯的動作配上狠辣眼神,叫人覺得她在撕人脖頸。
她扔塊威化放嘴裏,麵色冷漠,:“這種男人我分了就決不回頭,把他完全趕出我生活,為他浪費一秒都是浪費生命!”
聽得莫深心下發冷,他舌尖抵著牙,咬出血腥味兒。
良久,他側臉,問宋歌。
“那你為什麽回來看我,為什麽跟醫生說為我捐腎捐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