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道嬌聲清甜如泉水,纖纖玉手輕輕地點了點那副水墨畫的某處,傲慢又無理地笑道:“一贗品也可說成名畫?”

眾人驚愕了,莫不是眼前這位白衣小公子是親眼見過真品,所以才如此這般篤定!

然而更令他們傻眼的是,富可敵國的袁掌櫃竟然親自將一條幹淨的手帕遞給了那白衣錦服的公子。

而那公子也很自然地接了過去,隨意地擦拭了手,可見這樣的行為平日裏並沒少做。

“你胡說!”許欽瑛激動地拍了下桌子,瞪向了那一身白衣錦服之人,見他麵容淡然,絲毫不懼,許欽瑛又有些不確定了。

“韓深的真跡水墨,嬋陽長公主就有一幅。”譚笑笑搽幹淨了手,就一手慵懶地撐著下巴,另一手依舊點著畫,笑盈盈地看向了許欽瑛,道:“若是不信,去跟嬋陽長公主借來瞧瞧,不就知道了?”

眾人一聽,默默地擦了擦冷汗——跟嬋陽長公主借畫,怕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還虎口拔牙吧!

“敢問閣下是……”一年輕少爺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嗬嗬!小生是誰一點兒也不重要。”譚笑笑低了低眼簾,笑意劃過了眼底,“重要的是,假貨可如何處理呢?”

“簡直是一派胡言!當本少的鑒別師是假的嗎?小小浪兒也敢胡說八道!”許欽瑛挺直了腰板,輕哼了一聲,他斷定這人定然是來搗亂的。

“那不如請許公子的鑒別師親自過來,賜教一二。”譚笑笑似笑非笑地看著許欽瑛,眼底的戲謔讓他臉色難堪,心情激憤。

“叫就叫!本少還怕了不成!”被她這麽一激,許欽瑛果然大手一揮,喊道:“來人,把吳文給本少喊來!”

袁均臣瞥了眼淡然如初的譚笑笑,又看了眼惱羞成怒的許欽瑛,緩緩地搖了搖頭——所以說,玩不過就是玩不過!這不,引蛇出洞了嘛!

片刻後,吳文匆匆上了曇雲樓,見廂裏人多,莫名地有些不安,他頓了頓,整理了下衣裳,才走了進去。

“公子,您找我?”吳文恭恭敬敬地向許欽瑛行禮。

“嗯。”許欽瑛揮了揮手,盯著譚笑笑,咬牙切齒道:“你來給他們講講,何為真跡!”

吳文一頓,顫了顫眉尾,瞥了眼那桌上的水墨畫,見早已被人淋了水,不由得鬆了口氣,又佯裝怒道:“放肆!開國元勳的真跡怎可隨意毀壞!”

此時,許欽瑛正洋洋得意地看向了譚笑笑和袁均臣。

“你真見過韓深的真跡?”譚笑笑不急,也不理會許欽瑛那得意的眼神,反而是不慌不忙地看向了吳文。

“那是自然。”吳文一頓,低眸瞥了眼她的腰間,不見有任何顯示身份地位的玉牌,便笑著睥睨道:“怎麽,難不成小公子也見過?”

譚笑笑眼眸微斂,眼底笑意都快溢出來了,隻聽她那聲音緩緩響起,道:“自然是見過。”

“嗬,你以為這是什麽滿大街都有的麽?”吳文見她年齡小,又無顯官家身份玉牌,而那抹額最多隻能代表有財,就更是不怕了。

“我見過的真跡,落印處……”譚笑笑伸出了那青青玉蔥般的手指,從懷裏拿出了一火折子,點燃靠近了落印處,落印處卻無一絲變化,甚至有些黑了。

譚笑笑的聲音欠扁又緩慢地響起,道:“遇火便會顯現由皇家專有的五彩花印,且唯有這一處是遇火不燃的。而你們這一幅卻沒有任何顯現,還隱隱快被燒焦,不就是一鄉野間再普通不過的花印麽。”

“怎麽……可能……”吳文一聽,嚇得慌了神。

“連這點也不知,還敢枉自稱見過韓深的真跡?”譚笑笑收回了手,又輕輕地扣了扣桌麵,紅珊便端著一幅未開封的畫,走了進來,向她行了一禮。

“開。”譚笑笑微微頷首,紅珊便一把扯開了桌上的贗品,小心翼翼地將手中的畫放了下去,攤開來給眾人圍觀。

一幅真正的韓深水墨畫就出現在了眾人眼前,眾人連忙圍上去一睹真跡。

果不其然,看見了畫上的並不引人注目卻在遇火時顯現出來的五彩花印。

“如何?還有什麽想說的嗎?”譚笑笑站了起來,言笑晏晏地看向了吳文,“這一幅,便是向嬋陽長公主借來的韓深水墨畫。”

吳文悄悄地後退了兩步,想著找機會逃跑,卻撞到了一人。

“哦!這是想去哪兒呀?”袁均臣笑得如狐狸一樣地低頭看向了吳文,手輕輕地放在了他肩膀上。

“大人行行好,放過小的吧。是小的有罪有罪,誤將贗品當成了真品……”吳文非常識趣,眼見局勢不對,立刻改口。

“哦?你方才不還信誓當當麽?”袁均臣調戲道。

“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吳文見他似很好說話,便繼續順梯下,道:“小的定吃教訓,日後好好修行自己的鑒別能力。”

“嗬嗬!你想的倒是很美。”譚笑笑聞言,紅唇一勾,就露出了一小酒窩,頓時迷得眾人有些錯亂性別的心動。

“沒錯!本少的帳,還沒跟你算呢!”許欽瑛走過去,一把將吳文推翻在地,怒目而視道:“大膽賊人,竟敢戲弄本少,本少定讓你悔不當初!”

吳文抬頭看了眼許欽瑛,竟暗自鬆了口氣——被這好糊弄的許公子抓去,也比落入袁均臣等人手裏強。

誰知,那白衣錦服之人卻在這時悠悠開口問道:“許公子,這畫是不是他讓你買的,說是韓深真跡?”

許欽瑛一頓,略加思考,默了默道:“不錯,前幾日他與我說,是瞧見了韓深真跡……倒不是他讓我買的……”

譚笑笑挑眉,似了然,她輕笑了一聲,嚇得吳文連呼吸都不敢出了!

“如此,便是了。”譚笑笑總算懶懶地站了起來,對許欽瑛微微一笑,道:“公子可否將他由小生處理?”

“你?”許欽瑛本是不願,見她的笑容又經不住心情愉悅,沒法拒絕。

果然,世人皆顏狗。

隻見譚笑笑又溫和禮貌道:“是,公子可放心,小生就是大理寺的人。”

袁均臣和紅珊皆是一愣,忍不住抽搐了下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