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癱軟在地上,無聲看天,心中悲戚。

為什麽她會失身於這樣的男人。

更可悲的是,她竟然會動感情。

這時,管家的聲音從那邊傳來。

“步小姐,還請小心台階,您慢些。”

鄧優柔強打起精神往外看去,這張熟悉的臉赫然入目。

她頓時如雷擊一般,心頭一沉。

是她!

到了午飯時間,江聽韓邀請濮司步筱素去晉陽城赫赫有名的大酒樓用餐。

前往酒樓途中,濮司得到手下匯報。

“江少正在清理後宅,把所有女人都送出去了。”

濮司聞言眉頭一皺,“他究竟想做什麽?”

原文中,江聽韓根本不是看臉的人。

他因為家中施壓,才娶了步筱素,因此對步筱素從來不假辭色,根本不會產生愛意。

這次……怎麽不對勁?

難不成是因為自己的到來,導致劇情發生了改變?

他側頭去看身旁的步筱素,她自始至終麵帶笑容,神遊天外。

很好,她對江聽韓的獻殷勤沒有任何反應。

江聽韓對步筱素的興趣不加遮掩,他點了最貴的包廂,邀請二人用餐。

餐桌上,他時常詢問步筱素這些年的情況,以及家中的瑣事。

步筱素剛開始還會回應兩句,可到了後麵,她著實忍不住。

“你明明對這些事不感興趣,為何還要問?”

一句話就將江聽韓的後話堵得死死的。

濮司心情不錯,為步筱素添了一杯茶水,“嚐嚐這個龍井的味道不錯。”

步筱素喝了一口,彎眸盈盈一笑,“餘味縈繞,的確不錯,我剛好嗓子幹。”

濮司眸光柔潤如水,“你若不想回答,可以不回答,無礙。”

“好。”

步筱素含笑點頭。

兩人之間的曖昧氛圍,江聽韓根本忽略不了。

他怒氣濤濤,朝濮司招招手,引他出來。

剛剛關上門,江聽韓便一拳朝濮司砸了過去。

濮司側身躲開,一挑眉毛,“怎麽?有事?”

“兄弟妻不可欺,你竟然對我老婆動了心思,濮司,你要點臉行不行,那是我老婆!”

濮司雙手抱臂,靠在門框上,勾唇一笑。

“她是我救命恩人,我發誓要她不受任何委屈。”

“若是早知道你們有婚約,我早就讓她來找你和離了。”

“你!”

江聽韓怒然橫眉,拳頭緊握高高舉起。

濮司冷笑,“你把宅子裏那十幾個女人處理幹淨了?”

“你還真是……口口聲聲說抵製封建思想,可自己卻還三妻四妾。”

“已經有了明媒正娶的老婆,在外還收了不少姨太太,這就是你口中的西方開明思想?”

“我……”

江聽韓竟然啞口無言。

他環顧四周,壓低了聲音,額頭青筋暴起。

“你也知道,我這麽做是為了什麽!”

他若想與濮司裏應外合,這花花公子的形象,是他特意打造出來的人設。

“嗬嗬,做花花公子讓你很痛苦?”

痛苦……

那倒不至於……

“這是你選的。”濮司攥著他的拳頭,生生壓了下去。

“我說過,不許任何人傷害她,和離書盡快拿出來,別逼我對你動手。”

“你!”

江聽韓沉聲道:“我不會傷害她。”

“怎麽?你對她有感情?”濮司嗤笑一聲,“據我所知,你們隻是第一次見麵。”

“一見鍾情不行嗎?”

“你是饞人家身子。”

這件事有些複雜,江聽韓愁眉不展,著實不知該如何表達。

“不是……事情遠遠比這個還要複雜。”

他不得不承認,他對步筱素的興趣,起源於河神。

濮司冷哼,將他抬手推開。

此時的他麵容冰冷,不含絲毫暖意。

“江聽韓,你若是給不了她幸福,那就不要靠近,我可以保證一生一世一雙人,你呢?”

“我……”江聽韓垂下眼簾。

他不確定。

但是,他不會放棄。

“我們,公平競爭。”

門後麵,聽著兩人針尖對麥芒的談話,步筱素倒是知道,這江聽韓對她的興趣來自於哪裏。

不過,誰又能想到,她一個人打兩份工呢。

等到兩人正欲推門時,步筱素已經回到座位,做出一副正在品嚐菜色的姿態。

兩人在推門那一刻,再次恢複了笑容,仿佛從未吵過架。

隻是,餐桌上,戰爭再次打響。

濮司笑著道:“聽說小江你最近和一個女人打得火熱,好像叫鄧優柔,是吧?”

步筱素心中好奇吃瓜,可麵上卻半點不顯,反倒孱弱的身子微微顫抖,輕咬嘴唇。

這才是正常表現。

原身隻不過是一個苦苦等候丈夫不得,追過來後發現丈夫身邊已經有其他女人的可憐蟲。

“沒有,怎麽會……”

江聽韓尷尬一笑,連忙解釋。

“那個女人是晉陽城首富家的女兒,我也不好拒絕,也就半推半就接觸著。”

“不過,我已經有明媒正娶的老婆了,怎麽可能對其他女人動心思呢?”

後麵這話,他是說給步筱素聽的。

可惜,沒有得到想要的回應。

步筱素依舊麵色淡淡品茶,看不出絲毫情緒變化。

她……不在乎嗎?

濮司將剝好的蝦放在步筱素盤子裏,聲音輕飄飄的。

“那大概是我找到的消息不準確,你可要把你那些姨太太們藏好了,別被外人發現。”

江聽韓又幹巴巴一笑,“我哪有什麽姨太太。”

這一餐,也就步筱素吃得最舒服了。

那兩個男人明爭暗鬥的根本沒吃多少。

用過餐後,江聽韓邀請步筱素去逛逛。

步筱素微微一笑,委婉拒絕,“舟車勞頓,我有些疲倦……”

“那沒關係,住在我的宅院裏。”

聞言,步筱素微微蹙眉,正要拒絕,濮司卻微微彎身,湊到她耳邊。

“整個晉陽城,也就江家宅子住得最舒服。”

住在江家宅院,江聽韓這花心的本性,遲早會暴露。

素素肯定不會對浪子感興趣。

隻要她發現江聽韓的本來麵目,定然會主動遠離。

他的算盤打得好,卻被‘柔弱單純’的步筱素看得透徹。

“原來這樣……”

步筱素捏捏手腕,也壓低了聲音,“我皮膚嫩,睡不了太硬的床。”

她這樣掐著聲音說話,真可愛。

“那就住下?”

“好。”

兩人旁若無人說悄悄話,著實令江聽韓焦慮。

也是,濮司都護送她一路了,而他和她才第一次見麵。

不過沒事,來日方長。

濮司和江聽韓兩人會因為步筱素產生矛盾,可他們卻將工作和私事分得清楚。

回到宅院,兩人便前往書房共議局勢。

步筱素回到房間,入目的便是那兩米的公主大床。

席夢思床軟綿綿,上麵是夢幻般的粉紅帷帳。

她已經許久未曾睡過這麽好的床了,正思忖著要不要上去打個滾時,外麵卻傳來敲門聲。

“小姐,我來給您送些茶水。”

“進來吧。”

她趕緊端坐在桌前,拿出一本書裝模作樣看著。

這本書還是路上濮司給她買的,上麵都是半白話文小說。

然而,進門的居然是鄧優柔。

步筱素裝作不認識她,隻是抬頭看她一眼,便繼續低頭看書。

鄧優柔反反複複將步筱素打量許久,總算開口。

“你究竟是什麽人?”

“嗯?”

步筱素這才注意到她,露出疑惑神情,“你是……”

鄧優柔忽而大步上前,一把抓過步筱素的手腕,瞪大了眼睛。

“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你不是河神嗎?”

“我就知道,那什麽河神根本就是假的!”

“這個世界要相信科學,不會有什麽河神的存在,你是不是早就藏在斐山上,用這種手段勾引江聽韓?”

她震驚之餘,用的力氣太大,步筱素倒吸一口冷氣,“你弄疼我了。”

“你究竟在說什麽啊?”

還真被鄧優柔猜對了。

不過,她可不是故意在斐山上的。

鄧優柔緊緊攥著她的手腕,反複確認,她的確擁有實體。

可……這張臉,明明就是那個河神啊?

“我是江聽韓明媒正娶的妻子,你再胡言亂語,我就喊人來抓你了。”

“什麽!”

這個身份,給鄧優柔的打擊更大。

她震驚出聲,“你,你……”

步筱素趁機趕緊將自己可憐的手腕拯救出來,她看著自己那細嫩的肌膚已經紅了一大片,不禁倒吸一口冷氣。

“來人!這裏有個瘋子,快點帶走。”

她揚聲呼喚著人來,看向鄧優柔已經沒有好臉色。

“你真是個瘋女人。”

“等等!別喊人!”

鄧優柔趕緊轉身關上房門。

“你聽我說,我是江聽韓的情人,我們已經做過最親密的事情,他說了要娶我的,已經在準備聘禮了。”

“我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如果你是江聽韓明媒正娶的老婆,那麽我想,我們兩個都被騙了……”

她急促說出這麽一番話,對江聽韓已經恨的牙癢癢。

外麵,管家已經帶著人過來,隔著門外喊。

“步小姐,你沒事吧?”

步筱素看向鄧優柔,微斂眸子,揚聲道:“沒事,是我做夢驚到了。”

等到外麵的腳步聲離去,鄧優柔這才鬆了口氣。

“我們都是受害者啊,你聽他們剛剛叫你步小姐。”

“他們那是根本沒把你當成江太太看待。”

聽聞這話,步筱素陷入了沉默。

半晌,她才聲音低低的問:“你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你說說,你是從哪裏來的?”

步筱素歎口氣,將手中的書本放置在一邊,將自己的來曆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這番話,聽得鄧優柔一愣一愣的。

她竟不知道,這江聽韓比她了解的還要渣。

江聽韓明明已經有了婚配,卻將妻子放置在一旁不聞不問,自己在外逍遙自在。

這當真是……渣無底線啊!

“江聽韓,他怎麽會這樣!”

看著女主怒氣衝衝的模樣,步筱素不禁在心中喟歎。

完蛋,這個世界怕是又要拆官配。

她真的隻是想要一紙和離書啊,絕對沒有其他想法。

“我這次來此,隻是為了要一紙和離書,等到我的名字從江家族譜中劃去,我就和他再無瓜葛了。”

步筱素柔柔一笑,“你若是喜歡他,可以和他在一起。”

“不……”

鄧優柔搖搖頭,眼底滿是哀傷。

“他根本不值得我嫁。”

在遇到渣男的時候,兩個女人仿佛擰成了一股繩。

尤其是聽到了步筱素的經曆,鄧優柔不僅沒有對她產生敵意,反而對江聽韓的印象更差。

抱著不拆散官配的想法,步筱素試探性的為江聽韓說好話。

“其實……那個江先生人挺好的,挺溫柔的,而且很有正義感。”

對於原文男主,她覺得自己誇讚起來詞匯量不夠用。

一聽這話,鄧優柔陡然扭過頭來看她。

她眸光灼灼,忽而上前握住她的手。

“你真是天真,那個江聽韓在你麵前表現得如此紳士,那都是因為……”

那個河神!

自然,這句話她不能說出口,話到嘴邊隻能轉了個彎。

“因為他對你感興趣。”

步筱素似是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樣啊……”

“步小姐,我對你印象不錯,我建議你,趕緊逃,逃得越遠越好。”

這句話,更像是她對自己說的。

步筱素點點頭,認真回答,“我知道了。”

“剛才對不起,是我誤會了你,我以為你是另一個人……”

“沒關係。”

步筱素揉揉依舊紅腫的手腕,‘大度’的原諒了她。

見步筱素笑靨如花,眸光澄澈,這般單純天真的模樣,鄧優柔長長歎口氣。

真希望江聽韓那樣的渣渣不要害了這麽單純可人的女人。

當天下午,鄧優柔從步筱素那裏回來後,就收拾行李準備離開。

隻是,這次她並沒有逃遠,轉而來到了斐山。

她在溫泉附近找了個地方坐下,以草叢作為掩體,靜靜等著夜幕降臨。

今晚,肯定不止她,就連江聽韓也想弄清楚河神與步筱素的關係。

為什麽會這麽巧,河神與步筱素長得一模一樣?

果真,到了晚上,江聽韓便來了。

他站在溫泉旁邊,雙手負在身後,靜靜看著平靜的湖麵。

他沉默許久,這才脫了外套扔下去。

很快,水麵出現了煙霧嫋嫋。

步筱素的身影影影綽綽在湖麵上浮現。

她身上依舊穿著初始古裝,一如既往的優雅。

“大豬蹄子,你掉的是這個金衣服,銀衣服,還是這件破舊的布衣服呢?”

江聽韓卻並未回答,隻是眯著眼睛將她上下打量一番。

“你究竟是什麽來曆?”

他也曾懷疑,這個河神是步筱素使用計謀做的投影。

可是,他從河神這裏薅到的羊毛的確是金子銀子,那些東西換來的錢,已經被他花得差不多了。

“我是河神。”

步筱素一如既往的給出這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