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墨寒忽然覺得心裏強烈的不安和慌亂,以及排山倒海的怒火湧了上來。
“還清什麽,怎麽還清?”他咬牙切齒的道,“那是你和朕的交換約定,不會因為任何事情而改變!就算你再幫良妃一百次,也和那件事情沒有任何關係!”
“哦……這樣。”
夏清淺猜到了他會這麽說,笑了一聲,溫溫淡淡的看著他,“那我換種說法——今晚我到底要不要幫良妃,就看皇上您願不願意銷毀曾經的約定了。”
蕭墨寒重重一震,俊美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僵硬了。
夏清淺拂開他的手,轉身往外走去,“你還有幾個時辰的時間,可以考慮此事。”
…………
傍晚的樹林夕陽斜照,映著參天大樹下兩道如玉的身影,男子俊美邪魅,女子柔婉孱弱。
“你到底想怎麽樣?”
好半晌的沉默之後,女子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蕭尋或深或淺的注視著她,唇畔勾起若有似無的冷弧,“若是本王沒有記錯的話,是良妃娘娘約本王來此,現在卻問本王想怎麽樣?”
良妃臉色一白,微微攥住了手心,“你明知道我的玉佩是從何而來,若是想要回去可以直說,何必故意設計刁難,還把這麽多不相幹的人扯進來?”
宜妃,清妃。
她去清妃的營帳,原本是想私下問對方有沒有見過她的玉佩,可沒想到會在那裏看到宜妃和梅妃。
所以她一再的打斷韻兒,就是不想把玉佩的事鬧大。
可是沒想到,還是鬧大了。
險些冤枉了清妃,又害的宜妃落得這般下場——雖然宜妃大概和這件事情脫不了幹係,最後的下場也是咎由自取,但宜妃一開始不可能知道玉佩的事,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被有心人利用了。
她諷刺的看著他,“我一直以為攝政王哪怕手段狠辣,可至少是個光明正大的人,不屑利用女人。”
蕭尋眼底飛快的閃過一絲什麽,轉瞬即逝。
旋即掩去眼底的情緒,嗤嘲冷笑,“沒想到良妃娘娘對本王還有這麽高的評價?”他緩緩的朝她走近兩步,眯起眼睛看著她,“可惜時隔太久,你變了,本王也變了。”
良妃呼吸一滯。
耳畔是他噴灑的溫熱呼吸,她手心驀然攥得更緊,“所以你到底想怎麽樣?”
蕭尋對上她僵硬卻透著倔強敵對的眼神,眸色醞釀出幾分冷冽的陰戾,“本王想要所有人都知道玉佩在你手裏,想要四妃之一的良妃娘娘身敗名裂。”
“蕭尋!”
她陡然尖銳了聲音,難以置信的看著他,“你憑什麽這麽對我?”
蕭尋重重的冷笑,“這是你應得的,良妃娘娘。”
“你……”
良妃剛要說什麽,卻被一道溫柔的嗓音打斷了,“原來王爺在這兒。”
兩人臉色俱是一變。
蕭尋幾乎是瞬間斂去眸底的陰沉之色,回頭朝著女人走去,“相思,你身體不好,怎麽出來了?”
他明明是蹙著眉低聲訓斥的語氣,可那訓斥中卻又夾雜著不容忽視的關切。
良妃閉上眼,扯了下唇,然後麵無表情的轉身走了。
直到她的背影走出很遠,宋相思才收回視線,靜靜的看著麵前的男人,自嘲道:“你剛才說要與王大人商議政事,原來就是來這裏見良妃娘娘嗎?”
蕭尋眸色微動,“巧合而已,你不要胡思亂想。”
“是麽?我以為王爺還對良妃娘娘念念不忘呢。”
“相思。”
“方才眾目睽睽之下的咄咄逼人也是因為這個吧?”宋相思輕輕一笑,“若是能讓她落得跟宜妃一樣的下場,被廢黜妃位趕出皇宮,那王爺不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將她帶回王府了?”
“宋相思!”
男人嗓音驟厲,不悅的盯著她,“本王這麽做不是為了如你的意麽?你以為本王不知道,是誰指使宜妃偷了楚憐惜的玉佩,又是誰為了把事情鬧大故意牽扯清妃?”
宋相思瞳孔一縮。
是她。
是她利用宜妃爭風吃醋的心,挑起事端,坐收漁翁之利。
是她想要楚憐惜身敗名裂。
可她沒想到,他竟然看出來了。
不過……他當真是為了如她的意思麽?
還是被她戳中心事以後惱羞成怒,才這麽罕見的吼了她呢?
宋相思微微攥緊了手心,仰頭望著他,“所以呢,王爺打算替良妃娘娘出氣麽?”
蕭尋看著她發白的臉色,眸光微斂,“你才是本王的王妃,本王為何要替無關緊要的人出氣?”他俯身擁住她,微不可覺的歎了口氣,“隻是往後,你無需再做這種事,嗯?”
宋相思眸色一閃,一時竟分不清他說的話是真是假。
畢竟曾經,他那麽愛楚憐惜。
她更分不清,如今他對她究竟是愛意多一些,還是愧疚多一些。
但她還是點了點頭,“好。”
…………
夏清淺在外麵轉了兩個時辰,想著晚上該如何跟攝政王說玉佩的事。
卻在行至一半的時候,被攝政王府的下人告知,王爺的玉佩已經找到了。
夏清淺當即一愣。
因為她很清楚那玉佩在良妃手裏,既然蕭尋剛才打定了主意要針對良妃,為什麽突然又改變主意了?
“或許這就是命中注定。”
身後忽然傳來一道低冷的嗓音,“連上天都不想讓你離開朕,所以你的算盤終究要落空。”
夏清淺驀地咬住了唇。
她轉過身,看著緩緩走來的男人,“你就這麽肯定,不會有下一次?”
蕭墨寒蹙眉看著她,篤定的道:“良妃的病已經在好轉,回宮以後她就會待在自己的寢宮裏不再出來,皇叔不可能再有接觸到她的機會,你也不會有跟朕談條件離開朕的機會!”
不再出來?
這就是她對良妃的安排麽?
夏清淺嘴角嘲諷的勾了一下,正要開口,卻見韻兒急急忙忙的朝著這邊跑來!
“皇上!”
夏清淺眼神微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韻兒沒想到她也會在這裏,頓時有些心虛,畢竟她剛剛救過自己一次。
“清妃娘娘,奴婢並非成心打擾您和皇上。”她緊張的解釋道,“隻是良妃娘娘忽然暈倒,太醫束手無策,奴婢也是沒有辦法了才來求助。”
“哦?”
夏清淺挑眉,沒想到,這“下一次”這麽快就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