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心跳一漏。
夏清淺微不可覺的眯了下眼睛,旋即卻又神色如常的收回視線,“臣妾尋思著這幾日發生這麽多事,還沒好好與太後娘娘拜個年,心裏過意不去,便在處理完所有事以後,特地趕來與娘娘道個歉。”
拜年,道歉?
太後心底冷笑,如果換了別人來說這番話也就算了——哪怕是虛情假意的表麵功夫也屬正常,可是眼前這個小賤人,卻是絕無可能的!
她們之間已經連虛與委蛇也沒有了,隻怕是黃鼠狼給雞拜年還差不多!
太後扯了下唇,“道歉就不必了,既然這年已經拜過,清妃可以走了?”
“太後娘娘急什麽?”
夏清淺笑了笑,又故作詫異的道:“哦對了,臣妾剛才還沒來得及問,這麽晚了你怎麽還沒安歇呢,莫非……是有客人?”
太後心下一沉,“與你何幹?”
說完她就立刻後悔了。
她不該說這句,而是應該否認有客人的事,反正這小賤人也不敢搜她的屋子!
夏清淺看著她變換的表情,挑眉道:“您安不安歇是與臣妾無關,橫豎這幾日最重要的事是明月郡主的死,所以臣妾一定會一心一意找出真凶的。”
最後幾個字,她幾乎是一字一頓。
太後臉色更沉,“真凶不是已經抓到?”她冷冷的眯起眼睛,“瑞親王妃回宮以後就會送進宗人府,從皇室除名,你還要抓什麽真凶?”
“那自然是因為,臣妾覺得她背後還有其他人。”夏清淺神色自若的道,“比如她身邊那個失蹤的嬤嬤萍姑就十分可疑,隻可惜現在找不到人了。不過……”
她頓了頓,又滿意的笑了,“溫泉山莊並未有人離開,那嬤嬤必定還在山莊內。隻要臣妾盡全力把她搜出來,定然能查到真相,還請太後娘娘放心。”
他起初的語氣還算正常,到最後,卻變成了某種似笑非笑的玩味。
太後眼皮突突的跳了兩下。
放心?她放什麽心?
這小賤人絕對是發現了什麽,所以才會特地來她這兒走一趟!
她沉聲道:“清妃辦事,哀家自然放心!”
“那就好,臣妾先行告退。”
夏清淺福了一禮,轉身離開。
走到門口的時候,卻忽然又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對了,若是萍姑逃到太後娘娘這裏,請娘娘務必讓人抓住她。否則……若是有人誤會太後娘娘窩藏疑犯,那就大事不妙了。”
太後臉色一凜,差點忍不住想罵人。
可是還沒來得及開口,夏清淺已經推門出去了。
太後看著她款款離去的背影,臉色更難看了。
就在此時,屏風後的人影緩緩走出來。
太後一記冷眼掃了過去,“她說的話你都聽到了?”
萍姑垂眸,“……是。”
太後眼底閃過一絲銳光,“既然如此,那就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吧。”
剛才夏清淺進來之前她就想說這句話,隻是彼時還在猶豫——如果那小賤人沒有發現什麽,她或許可以饒她一命,也免得打草驚蛇。
可是現在,看來這人不除是不行了!
“奴婢明白。”
萍姑點了點頭,忽然像是想到什麽,“不如就趁這個機會,試試我們的成果,太後娘娘以為如何?”
太後沉默了一會兒,眉眼深沉的嗯了一聲。
…………
寒香院。
蕭墨寒聽到敲門聲,以為是夏清淺回來了。
他也沒有喚裴盛,親自起身走過去,把門打開,“怎麽還學會敲門……”
話還沒來得及說完,門外的藕色纖影卻猝不及防的歪倒下來。
男人臉色一變,下意識的扶了她一下。
想要推開的時候,卻見她臉色煞白,沒有一絲血色,粗喘的樣子像是連站都站不穩了。
“怎麽回事?”他蹙眉道。
“我成功了。”
沈瓊衣借力靠在他的手臂上,虛弱的仰著頭,衝他笑了笑,“我終於替你達成了心願。”
蕭墨寒瞳眸微縮。
看著她艱難舉起的手,手中還緊緊握著一卷羊皮紙,他薄唇倏地抿成了一條直線,“這是什麽?”
沈瓊衣彎了下唇,“如你所想。”
她知道,他猜到了,隻是不敢相信。
因為這是他長久以來求而不得的東西。
蕭墨寒喉結滾了滾,死死盯著那卷古舊的羊皮紙,出神的像是魔怔了一般,不自覺的伸出手去……
“別碰。”
沈瓊衣的手卻猝不及防的往後縮了一下。
男人瞳色一震,猛地看向她,緊擰的劍眉昭示著本能的不悅。
沈瓊衣對上他的目光,自嘲道:“你放心,我沒有任何條件。隻是這羊皮紙有毒,我怕你沾上。”
毒。
蕭墨寒眼神變了變,看著她煞白的臉色,終於反應過來——她應該是中毒了。
他的神色一瞬間變得十分複雜,“瓊衣……”
“不用對不起,也不用謝我,這本來就是我的……”使命。
最後兩個字還沒來得及出口,眼角的餘光卻忽然瞥到院門口出現的那道身影。
她呼吸微滯,下意識的抓著男人的手臂撐了一下,想要站直身體。
然而隻動了一下,便又倒了回去。
她閉了閉眼,“抱歉。”
蕭墨寒聽到她說這兩個字的刹那,眼神一變,立刻順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
門口的女人微微的眯著眼睛,臉上並沒有什麽表情,像是在審視什麽東西,又像是單純看著他們。
四目相對,他心裏竟閃過本能的慌亂。
明明他什麽也沒有做。
“淺淺。”
蕭墨寒低喚。
夏清淺眸光凝了凝,像是這才回過神來。
她靜靜的盯著他們看了會兒,然後便邁開腳步,緩緩的朝著他們走去。
蕭墨寒微不可覺的鬆了口氣。
剛才她看著他的眼神,讓他覺得,她可能會扭頭就走。
可是下一秒,他的心倏地又懸了起來。
因為她就這麽一步步的靠近他們,然後像是根本沒有看到他們一般,徑直從他身旁走了過去。
“夏清淺!”
他不自覺的加重了聲音,緊繃的語氣透著幾不可察的焦灼。
沈瓊衣眼睫顫了顫,微微攥住了手心。
夏清淺停下腳步,“怎麽了?”
她問的輕巧,像是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