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淺瞳孔一縮,“蕭墨寒!”
若是今日之前,她或許還不會這麽害怕。
因為在她看來,白炙應該是有一戰之力的,逃跑也不成問題。
可是此刻,當這個男人掌心黑霧凝聚成力的時候,她心裏產生一種強烈的不安,好像四周的空氣都變得無比陰沉,好像他渾身上下都被濃鬱的死亡氣息籠罩。
太可怕了。
他說她也習了術法,可她一直不知道他習的究竟是什麽,但現在看來……
夏清淺眼底閃過一絲凝重,幾乎是立刻衝上去摟住他的腰,堅定又祈求的望著他的雙眼,“我如今跟他已經沒有半點關係了,他隻是來給我送藥的,你別動他好不好?”
男人微微的眯起眼睛,低眸審視著她。
闊別五年,這是她重逢以來第一次主動抱他——為了別的男人。
她口口聲聲說著和這個男人沒有關係了,可她還是要幫人家。
好像她對每個人都很好,不管是她曾經愛過的,還是如今正愛著的。
偏偏隻對他那麽無情。
可惜,他曾千百遍的想過,若是再讓他遇見白炙,他定要千刀萬剮的把這人弄死。
蕭墨寒喉嚨裏溢出一聲森然的冷笑,“若是朕非要動呢?”
夏清淺眼神劇烈的顫動著,“不可以!”她定定的道,“你曾說沈纖衣對你有救命之恩,我因此無數次的放了她一條生路,如今白炙對我也有莫大的恩情,我絕對不會讓你碰他的。”
恩情?
哦……她說這男人是來送藥的。
蕭墨寒眸子眯得更細。
夏清淺見他凝著眸不知在想什麽,趁此機會急聲道:“白炙,快走!”
白炙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時隔五年,即便她嘴上說著和這個男人再無可能,可是一旦有什麽事發生,她頭一個想到的卻是衝上去抱著這個男人。
那是一種本能的親疏遠近。
他嫉妒,卻又無可奈何。
白炙點了點頭,飛快的跳窗離去。
夏清淺看著他的背影徹底消失不見,才鬆了口氣,可旋即又意識到自己還抱著蕭墨寒,頓時有些尷尬,急忙鬆開手。
“什麽藥?”男人目光審視。
夏清淺沒想到他會問這個,眼神閃了閃,“沒什麽。”
“夏清淺,你非要讓朕自己找太醫查驗是嗎?”
“……”她默了默,“念念身體不好,需要吃藥。”
“那為什麽是白炙送來?”
“……”
夏清淺目光嘲弄,“他幫我製藥,你有什麽意見嗎?”
他不能有意見嗎?
蕭墨寒不悅的沉聲,“你自己也是醫者,為什麽需要他幫你製藥?你是真的懶到連自己的兒子也不願意親力親為,還是正好借著你兒子生病的名義,去跟別的男人勾勾搭搭?”
“蕭墨寒你胡說什麽!”
“我胡說?”男人諷刺道,“那你倒是回答朕的問題,為什麽?”
為什麽?
因為製這種藥需要靈力加成,她沒有!
因為她已經是個廢人了!
他如今習了術法無比強大,可她當初為了生下念念,失去了所有的靈力!
這種話,她要怎麽告訴他?
夏清淺咬著牙擠出一句,“我憑什麽回答你?”
男人眼神一冷,“你可以不答,但是朕警告你——你最好像自己說的那樣,和他沒有半點關係,若是再讓朕看到你跟他有什麽牽扯,朕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夏清淺臉蛋陡然僵硬了一下,然後驀地笑了出來,“蕭墨寒,你非要讓我跟你回西涼,我姑且當你是為了折磨我報複我。可是現在——我跟別的男人有沒有關係,與你何幹?”
“朕不喜歡。”
“瞧你這理所當然的樣子,你不喜歡又與我何幹?”她笑意不達眼底,“別忘了,我們隻是交易關係——交易中沒有這一條。”
“夏清淺。”男人語氣驟然陰沉下去,蓄著濃濃的危險,“你不要惹我。”
她惹他?
難道不是他變本加厲?
他自己身邊一個又一個的女人,竟然還想管她?!
夏清淺怒極反笑,“蕭墨寒,我好像一直忘了問你,你帶我回去,將你的皇後置於何地?”
不隻是忘了問,她幾乎是刻意忽視了這一點。
正如在過去的很長一段時間裏,她甚至不敢想起皇後這個封號,不敢想起那皇宮裏所有的東西……
她咬字愈發清晰,“當初費了這麽大的力氣才將後宮的女人遣散大半,如今卻堂而皇之的把我帶回去,皇上,你是不是生怕她不夠膈應啊?”
當初她離開的時候,他對沈纖衣對一舉一動,至今刻在她的腦海。
雖然算不上多麽深情厚誼,可她以為,那至少代表著他從此往後,都會對那個女人很好很好。
就算他如今隻是為了報複她,可是讓沈纖衣怎麽想?
“淺淺。”男人卻忽然笑了,“是朕把你慣壞了,讓你覺得所有的女人都跟你一樣貪心嫉妒又惡毒麽——除了你,可沒有人敢要求朕守節。”
夏清淺張了張嘴,卻猝不及防的噎住了。
是啊,他是有皇後,可是那又怎麽樣?
這不代表,他如今就沒有其他女人。
就像……那個叫楚媛兒的姑娘。
五年時間,他已經變得太多,她卻還停留在原地,用曾經那點微末的認知去揣度如今的他。
自欺欺人,掩耳盜鈴。
她忽然覺得呼吸都絞著一絲疼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別開視線,不敢再看他。
可是男人卻強行把她轉了回去,按著她的後腦,薄唇親昵輕擦過她的臉,“你好像很難過——是不是看到曾經被你棄之如敝履的東西,如今卻被別人得到,你又覺得遺憾了?”
夏清淺渾身一震。
蕭墨寒看著她漸漸發白的臉色,心頭那股積攢已久的鬱氣總算消了幾分。
“停車!”
他再不看她一眼,甩開她的臉,提著藥躍下馬車,走到前麵的第一輛馬車處。
可忽然像是想到什麽,又轉身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太醫看到他上車的瞬間,頓時一驚,“皇上,您……您怎麽了?”
就算有什麽事,就不能讓車隊停下來再說嗎?
現在這車隊還在行進中啊!
蕭墨寒冷著臉,把手裏的藥扔了過去,“看看,這藥裏麵都有什麽成分,用來治什麽的。”
“是!”
…………
半個時辰之後。
夏清淺以為蕭墨寒短時間內肯定不會再回來,可是不到一個時辰,他就又回來了。
不但回來,還用一種極為複雜的眼神看著她。
“又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