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秀眼神微變,抿唇道:“娘娘,可以出去說嗎?”
“毓秀。”男人不悅的蹙眉。
“沒事的景弦。”毓秀衝他搖了下頭,“娘娘不是壞人,她是我的……故友。”
夏清淺以為她會裝作不認識自己,畢竟她連蕭墨寒的名字都改了,為的不就是把人藏起來?
倒是沒想到,她竟然還答應與自己談談。
她看著男人眼底對她的不信任與對毓秀的關切,目光一刺,冷冷扯了下唇,“我是能吃了她還是殺了她,不過是出去聊聊而已,你怕什麽?”
男人麵無表情的盯著她。
四目相對,火光碰撞,兩人眼底都是明顯的不善
毓秀下意識的站在他們中間,將兩人的視線阻隔,“娘娘,請隨我來吧。”
…………
冬日的寒風冽冽的在臉上刮過,生出幾分刺骨的寒意。
庭院中的花草一看就是被人精心打理過的,設施雖然陳舊的簡陋,卻又顯得溫馨和樂。
夏清淺目光掃過四周,最後落在毓秀臉上,死死盯著她。
毓秀眸色一閃,垂下了眼簾,“娘娘,對不起。”
對不起?
夏清淺滿眼冰冷,“所以你是承認了,故意將他藏起來?”
“不……”毓秀下意識的搖頭,“我知道他愛你,我隻是……剛好撿到了他。”
“剛好撿到?”夏清淺驟然提高了嗓音,“如果是剛好撿到,為什麽不告訴我?就算你討厭我不想告訴我好了,可是為什麽帶著他遠走他鄉,隱姓埋名?”
從南疆到北狄,多遠的路程啊,可真是煞費苦心!
就這,還有臉說不是故意藏起來?
如果不是藏得這麽好,南疆聖族和西涼暗衛這麽多人,怎麽可能花了一年時間才找到他?
“我隻是想等他好起來。”毓秀眼睫微顫,“等他想起所有的事,我就會把他……”
“如果他永遠都想不起來呢?”
沒等她說完,夏清淺便冷冷打斷,“毓秀,你恨我是不是?南疆聖女的名號,我從來沒想過跟你爭搶,可那是靠血統而不是權力得來的,我有什麽辦法?即便如此,你還是恨上了我,甚至為了報複我,把主意打到了我男人身上,是不是?”
毓秀瞳孔一縮。
夏清淺臉色愈冷,“你從未告訴過他真實身份,就連那名字都是你編造的。你所謂的等他想起來以後就如何,不就是倚仗著他如今什麽都沒想起來?你分明就是故意欺騙他,還想浪費時間在這裏說服我——毓秀,你是當了表子還想立牌坊嗎?”
她說話實在太尖刻也難聽了,毓秀整張臉都白了一度。
報複?
故意欺騙嗎?
毓秀努力告訴自己,不是這樣。
可是回想當初她在海邊看到這個男人時,好像確實帶著那麽一絲恨意得到舒緩的暢快。
畢竟,夏清淺從來沒有為南疆付出過任何東西,卻可以輕而易舉的搶走她的一切——聖女之位,母親的愛……那時候的她,真的什麽都沒有了。
所以她是恨夏清淺的。
看到這個女人丟了魂兒似的找人,她心裏那口鬱氣終於消散了幾分,甚至當她看到蕭墨寒,又下意識的把他藏了起來,想讓這女人也體會到她的痛苦。
起初她想過殺了他,可她畢竟沒有殺過人,終究下不了手,隻能一天天的藏著他。
她以為他很快就會醒來,可沒想到的是,他竟然一昏迷就是一年多,一醒來還失憶了。
當他睜開眼睛,警惕的問她是誰的那一刻,她又是震驚又是慶幸。
然後,不由自主的告訴他,他叫景弦。
那一刻她才知道,在這一年照顧他的時間裏,她已經不知不覺的淪陷了——她時常會想起當初在西涼皇宮目睹的一切,想起他對夏清淺有多好,幻想著如果那個人是自己該多好?
於是她欺騙了他,假裝他們隻是素不相識的兩個普通人,是她救了他。
他問她需要如何報答,她說,隻要他。
他點了頭。
她終於得到了這個男人。
她甚至漸漸的遺忘了聖女之位,隻想讓他永遠不要想起曾經的事,永遠跟她在一起。
“我可以什麽都不要。”
毓秀閉了閉眼,“您身份尊貴,又是西涼皇後又是南疆聖女,我搶不過也不想搶了。如今我隻想要他而已,求求皇後娘娘,給我一條生路吧。”
她澀然落寞的臉龐,好像她才是那個受害者一般!
夏清淺難以置信的看著她,“我給你生路?”
那誰來給她生路?
這是她最愛的男人,什麽西涼皇後,什麽南疆聖女,她都可以不要,她隻要她的蕭墨寒啊!
“毓秀,你還要不要臉?”
或許是她的目光太過諷刺,毓秀臉色有些難堪。
她微微別開了視線,像是破罐子破摔一般道:“不管你怎麽說,都是我撿到他照顧了他一年多。如今他是我的,不管你怎麽說我都不會……”
“啪——”
清脆的巴掌聲,打斷了她。
毓秀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你打我?”
夏清淺眉眼冰冷,“誰要你假好心撿到他照顧他?我告訴你,我不是傻子,再冠冕堂皇的理由也沒用——這個男人,無論如何都隻能是我的。”
毓秀臉色又是一白,“夏清淺,你欺人太甚!”
“是麽?”
夏清淺冷笑一聲,揚手又是一巴掌要落下。
可她還沒來得及動手,耳畔驀然傳來男人的一聲厲喝,“你幹什麽!”
不知何時,男人已經從屋子裏走出來,站在門口臉色陰沉如水的盯著她。
那種刺骨的寒意,就如同曾經的每一次有人傷害她的時候那般。
可如今,他竟然這樣看她。
過往的記憶如泉水般鋪天蓋地的湧來,那種對比鮮明的痛讓人呼吸困難。
夏清淺扯了扯唇,卻沒能擠出半點笑容。
她就這麽看著男人一步步的走近,目光一瞬不瞬,“怎麽,要替她打回來嗎?”
話音未落,男人大掌驟然伸出,落在她白希的脖頸中。
隻要他手指用力的收緊,她隨時會在他的手中葬送性命。
他眼底是毫不掩飾的殘酷和冷血,“你以為我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