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淺手指動了動,卻沒有動,“你有什麽不敢的?”

她幽幽的笑道:“蕭墨寒,從來沒有你不敢的事。”

眼眶裏逐漸蓄起一起溫熱的淚水,泛著驕傲倔強卻又令人心驚的痛。

蕭墨寒看著她臉上逐漸呈現的蒼白與虛弱,胸口莫名震**的情緒起伏,手指本能的鬆了鬆。

毓秀眸光微斂,立刻走過來,“景弦你別這樣,娘娘她……也不是故意的。”

可她的話音剛落,男人本能鬆開的手指卻驀然再度收緊,薄唇吐出森冷一笑,“打你不是故意的,難不成她殺了你,你還要替她找借口,說她是無意間碰傷你?”

毓秀眸色閃了閃,為難的看看他。

夏清淺嘴角冷冷扯了一下,“我就是故意的。”她愈發虛弱且又愈發倔強,“不就是打她一巴掌麽,如果我有機會,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扔進地獄裏去!”

“娘娘,您別說了!”

毓秀連忙勸說。

可這看似是為她好的舉動,夏清淺卻絲毫不領情。

她的手驀然抓住蕭墨寒的手,卻不是掰開他,而是驀地將他攥緊,幾乎是用更大的力道讓他以一種足以掐死她的手法維持著那個姿勢。

“你……要我死麽?”

呼吸困難,導致她的嗓音也是嘶啞顫抖的。

可她的眼神卻更堅定決絕的望著他,“蕭墨寒,如果不是你救了我,我早就已經死了,這條命本來就是你的……現在你想要,那就拿去吧……”

是他在烽火山的山頂義無反顧的跳下去,為她和鎮南王爭取了逃離的時間。

若是他想殺她,那就把命還他又何妨?

蕭墨寒看著女人緩緩閉上的眼睛,看著她蒼白的臉和絕望的神色,胸口不自覺的再次起伏。

隻是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四周的空氣中忽然出現一陣詭異的靜止。

緊接著,空氣迅速流動,元修帶著一大批的暗衛出現。

沒有敢拿劍指著自己的主子,所以眾人隻是朝他衝過去保護夏清淺,而男人也趁著這瞬息的工夫甩開夏清淺,以一敵百的架勢凜然的麵對眾人。

夏清淺驀地往後踉蹌了好幾步,元修連忙走過去扶著她。

“娘娘,您沒事吧?”

“沒什麽事。”

夏清淺搖了搖頭,可是身體卻是騙不了人的,她有些眩暈的靠著元修才能支撐自己。

那姿勢也說不上多親密,甚至是不得已而為之。

隻是落在蕭墨寒的眼中,卻莫名覺得刺眼。

他冷笑一聲,“莫名其妙衝進我家抱著我,現在又跟自己的侍衛拉拉扯扯,就算我真是你口中那個男人——我不在的日子裏,確定沒有跟其他男人牽扯不清麽?”

夏清淺微微一震。

元修臉色驀然一變,“皇上,您誤會屬下可以,但是娘娘從未做過任何對不起您的事,而且這一年您都不知道她是怎麽過來的,她的身體都快……”

“元修。”夏清淺皺眉打斷他,“別說了。”

她按了按眉心,放開元修的手,“清者自清,你現在跟他說他也不會相信你的。”

蕭墨寒微微斂眸,狹長的鳳眸飛快的閃過一絲什麽。

院子裏,莫名的氣氛詭異。

毓秀不悅道:“元修,你們膽子也太大了,他是你們主子,你們怎敢趁他失憶這樣對他!”

元修看了她一眼,冷笑浮起,“毓秀姑娘,皇後娘娘是皇上唯一深愛的女人,屬下隻是不願皇上在失憶時做出有違本意的事情來,免得他恢複記憶以後責怪屬下。”

他隻是冷靜淡漠的陳述著事實,可那語氣聽在毓秀耳中,卻是濃烈的嘲諷。

他在嘲諷她。

他說夏清淺是那個男人唯一深愛的女人。

還有……將來恢複記憶。

毓秀臉色白了幾分,蕭墨寒蹙眉走到她身旁,“毓秀。”

“我沒事。”

毓秀輕輕的搖頭,澀然的道:“景弦,我不想再看到他們,你能不能讓他們離開?”

男人冷眼掃過眾人,低涼的嗓音森寒不耐,“還不滾?”

即便失憶了,他的語氣還是如曾經那般威儀的高高在上,可他從前隻會對其他女人用這樣的語氣,而今這低涼的嗓音卻穿透耳膜襲來。

夏清淺閉了閉眼,嘴角泛起一抹冷弧,“元修,我們走。”

元修臉色微變,“娘娘。”

“回去。”

女人不容置喙的丟下兩個字,元修隻能跟著她離開。

現如今,皇上失去所有的記憶,他確實應該聽娘娘的。

…………

回了住所,元修將這些日子所有的情況全都與夏清淺匯報了一遍。

末了總結道:“娘娘,毓秀並沒有和皇上住在一起,也沒有發生任何親密關係,您放心。”

頓了頓,又繼續道:“皇上是前不久才醒來的,一醒來就被人灌輸了捏造的說辭——人在沒有記憶的情況下就像一個孩童,自然會把第一個見到的人當成最信任最親近的,所以他相信毓秀也情有可原,娘娘不必為此感到難過。”

最近才醒來的麽?

看他對毓秀那種維護,她還以為他們早就在一起許久。

夏清淺意味不明的嗯了一聲,“我知道了,你去替我辦件事。”

…………

夏清淺離開以後,毓秀的臉色就一直不太好看。

她以為蕭墨寒會問她點什麽,可他始終未曾開口,就像往常一樣在院子裏劈著柴。

最後還是她忍不住,走到他麵前,“你就沒什麽要說的?”

男人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手中的活兒甚至都沒有停下來,“什麽?”

毓秀苦笑,“關於剛才那個女人的事。”

男人神色冷淡,“你若想說,自然會告訴我,你若不想說,我問了也沒用。”

他總是這樣,鎮定又淡然。

如果不是見過他曾經對夏清淺的模樣,她甚至要以為,這就是這男人的本性。

毓秀鼻子一酸,“景弦。”她上前抱住他,“你答應過我,我們永遠不會分開的對不對?”

男人手中劈柴的動作終於頓了一瞬,但旋即便神色如常的繼續,點頭嗯了一聲。

她聲音都哽咽了,“那我們快點成親,好不好?”

“好。”

“景弦,我不能沒有你。”

“我知道了。”

他輕輕拍了下她的肩,以示安慰。

毓秀終於鬆了口氣。

她天真的以為,隻要這個男人不會變,一切就都會像這段時間一樣,維持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