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的人不止一個,除了夏清淺和念念,還有白炙。

念念身上的寒毒雖然早就解了,可身體還是要比常人虛弱一些,所以遊曆回來,便帶了許多草藥來給他,讓他調養身體。

這段時間,他和蕭尋相處得還算不錯,正好蕭尋也要走了,所以他是特地來拜別的。

夏清淺和念念也是來送別蕭尋和楚憐惜二人的,沒想到會在門口遇到白炙。

“師父,您也要走了嗎?”

念念如今已經懂事,比從前分別的時候更舍不得。

白炙溫和的摸了摸他的腦袋,“是啊,師父和你皇太叔一樣,就住在宮外,最近都不會離開,你若是想我們了,隨時可以過來。”

念念鄭重的點點頭,“我一定會去看你們的。”

蕭尋嗤了一聲,“太子殿下還是別來,否則你父皇誤會你與本王更親,怕是心裏不好受。”

念念,“……”

夏清淺,“……”

宋相思,“……”

她皺眉看了他一眼,“你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皇上不是那樣的人。”

蕭尋挑眉。

正好這個時候蕭墨寒進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夏清淺牽著念念站在一個男人身旁,那男人的手還撫摸著念念的腦袋,夏清淺的臉上則是淡淡的笑意,溫暖又融洽。

而他們對麵也站著兩個人,都很陌生,但路上裴盛已經告訴過他,應該是攝政王和楚憐惜。

乍一眼看去,就像是兩對夫妻,其中一對還有個孩子。

蕭墨寒腦子裏不知怎的,就想起剛才宋相思那句話——

【就連皇後娘娘身邊……也是一個接一個的男人啊。】

周圍的氣壓陡然冷下來。

幾人頓時意識到門口有人,紛紛扭頭朝他看過來。

蕭尋挑眉,“皇上回來了?”

白炙和楚憐惜恭敬的行禮,“拜見皇上。”

念念怔怔的看著他,“父皇……”

唯有夏清淺神色冷淡,斂去笑意瞥了他一眼,“這麽快回來了?”她淡淡的道,“正好這些朝堂事務的交接太過麻煩,我也懶得操心,就讓攝政王直接跟你說吧。”

說罷,便拾步往外走了出去。

可是經過男人身邊的時候,手腕卻驀地一緊,竟是男人直接將她拖了出去。

剩下幾人麵麵相覷。

白炙眼神有些怔忪,然後淡淡的苦笑。

其實他沒有任何目的,隻是聽說蕭墨寒失蹤的消息以後,擔心他們孤兒寡母,所以來看看。

不過,那個男人似乎誤會了。

“嗬。”

蕭尋又是一聲嗤笑,“到底是本王小人之心,還是某些人高估了男人的劣根性?”

楚憐惜眼皮跳了跳,瞪了他一眼。

她剛才怎麽會覺得這個男人可憐?

劣根性人人都有,他們這些皇家的男人尤甚!

不過……

皇上為什麽一進門就那副表情呢——話都沒說上一句,有什麽值得生氣的?

她隱約覺得,那模樣就像他從前看到皇後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時如出一轍,酸得膈人。

可是,他不是失憶了嗎?

還會吃醋嗎?

…………

夏清淺被男人一路拖著往外走去,她勉強小跑著,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走到禦花園裏,終於忍無可忍的暗咒一聲,“蕭墨寒,你發什麽瘋?”

男人驀然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她。

“既然身邊有這麽多男人圍著你,這一年多的時間還不夠你忘記我接受他們麽?”男人冷淡的仿佛在敘述一個事不關己的話題,“還是說,你喜歡我更多一點,所以將他們留在身邊隻是當個備用的,如今我回來了你就要將他們一腳踹開?”

他越是冷靜,就越是顯得諷刺。

夏清淺的臉蛋陡然僵住了。

備用的?

他就是這麽看她的嗎?

夏清淺淡淡的想,這男人可真是惡劣啊,永遠知道怎麽往她心上捅刀子。

她微微的眯起眼睛,長久的看著男人冷漠的臉,忽然就笑了出來,“要不是看在我曾經愛過你的份上,你就連給我當個備用的資格都沒有。”

蕭墨寒臉色陡然沉了下去。

剛才在禦書房看到的那一幕,再次在眼前浮現。

他們相親相愛,所有人相處和樂。

沒有他的這一年裏,其實她過得也並不差。

他冷笑道:“既然如此,我現在可以出宮了?”

“哦,不行啊。”女人輕描淡寫的道,“我稀不稀罕是我的事,你隻能被動承受我的肆意妄為而已。今時今日,主動權完全掌握在我手裏,懂嗎?”

“……”

“還有啊。”她從上到下的掃了他一眼,意味深長的審視著,“你身上穿的破破爛爛跟個乞丐似的,毓秀腦子不好連你落魄至此的樣子也喜歡,可我隻喜歡你幹淨整潔高高在上的樣子,所以你最好趕緊把這身兒行頭給換了,否則就連當我備用的資格都沒有了。”

“……”

男人薄唇抿成一條直線,眼底的冷駭幾乎要溢出來。

夏清淺心裏的鬱氣這才舒緩了幾分,淡淡的補充道:“洗幹淨以後,我會替你治病。”

“我沒病,為什麽要治?”

男人冷冷丟下一句話,轉身就走。

夏清淺眼睫顫了顫。

他沒病,隻是失憶而已。

所以回京途中這麽長時間,她每次提起要給他探脈,全都被他拒絕了。

起初她也想過偷偷進行,可是這男人為了防她能警惕得整晚不睡覺,她終於還是放棄了。

她不舍得,看他這麽強著。

沒想到如今都跟她回來了,他還是不願意讓她看診。

就這麽不想恢複記憶麽?

夏清淺閉了閉眼,再睜眸時,男人的背影已經徹底消失在視線中,唯有禦花園裏花香依舊。

她依稀記得,這些花都是他讓人從從各地運來的,因為知道她喜歡。

可惜如今,物是人非。

“母後。”

身後,忽然響起一道心疼的聲音。

夏清淺震了震,幾乎是立刻調整了表情回頭,笑著道:“怎麽了,念念?”

念念小臉上透著幾分與他這個年紀不符的成熟,“您是不是很難過?”

夏清淺勉強笑了一聲,“沒有。”

“父皇不記得我們了,是不是?”

“啊……”

“他剛才都沒有仔細的看看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