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淺彎唇淺笑,“我說了我不想吃,你非要逼我把場麵弄得這麽難看。”她冰涼的聲音如同窗外的雨絲,“再來一次還會是這樣——除非你強行給我塞進去,否則我不會吃,懂了嗎?”

不管是她的語氣還是態度,都透著滿滿的涼薄和諷刺。

從她承認她是夏清淺的那一刻起,就沒有什麽激烈的情緒變化,跟她三年前的某段時間很像。

可區別的是,那時候的她是拒絕讓他靠近的——拒絕,至少說明還在意。

而如今……好像對她來說,他走不走已經不重要了。

原來最好的陌路並非故作冷淡,而是坦坦****的雲淡風輕。

“好,我知道了。”

男人低低啞啞的道:“那你明天想吃什麽,我再給你買。”

她支著腦袋笑了,“明天啊……我還沒想好,要是你願意的話,我們也可以明天再討論。”

蕭墨寒低頭好像要親她,她下意識的側了側腦袋。

男人似乎在她耳畔笑了一聲,“淺淺,你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麽?”他似乎隻是淡淡的敘述著,也沒有要她回答的意思,笑意中又蓄著幾分自嘲,“或許我不該這麽這麽早揭穿你,至少你還是情兒的時候,不會這麽毫不避諱的躲開我的碰觸。”

“我是情兒的時候,好像也沒有很歡迎你的觸……唔!”

她的話沒說完,男人的唇已經落下來。

觸感相貼的瞬間,夏清淺的腦子一片空白,瞳眸也有幾秒的渙散。

蕭墨寒用盡這輩子所有的忍耐,才忍住沒有狠狠的咬她——不是那種憤怒的想要將她拆骨入腹的狠意,而是一種近乎扭曲的想要把她揉入骨髓的深情和眷戀。

或者說,是他不敢——因為他知道,這樣的姿勢已經是她的極限。

下一秒,胸膛上猛然有一隻手貼近,狠狠的將他推開。

夏清淺發狠似的擦了下嘴唇,譏誚的冷笑,“三年不見,你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惡劣。”她目光冷豔的逼視著他,“誰準你在沒有經過我允許的情況下隨便親我?”

男人拉進與她的距離,溫良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臉上,“過去我這麽親你,也沒見你擦。”

“現在跟過去早就不一樣了,你不懂嗎?”

不一樣了。

他怎麽會不懂,過去她哪怕再討厭他,也是他的女人。

而如今她是另一個小女孩的母親,是另一個男人的妻子。

她心有所屬,身也有所屬。

可是……他問自己是不是就能這麽簡單的放過她,答案卻是否定的——哪怕隻是看到她跟另一個男人站在一起都那麽刺眼,何況是更多。

這生生世世,哪怕是鬼,他都不可能放過她。

男人眼底陡然晦暗,低低啞啞的道:“既然不一樣,為什麽不好好的隱世避居,讓我以為你已經不在了——這三年,你不一直是這麽做的嗎?”

既然出現在他的眼前,那就要做好被他入侵的準備。

他不可能無動於衷的看著她出現,卻什麽都不做。

何況,她出現在醉仙樓——總不至於是因為生活所迫過不下去吧?

他沒有點破,並不代表他什麽都不知道。

夏清淺臉上的僵硬在遠離他以後就消散,唇角帶出幾分似乎已經習慣的弧度,“要說你不隻是惡劣的一如既往,就連臉皮也跟從前一樣厚啊,我憑什麽為了躲你就隱世避居?”

她掀了掀眼皮,抬手梳理了一下頭發,涼薄又譏誚的道:“過去我想到處走走,所以不回來。如今想回來自然就回來了,難不成還要經過你的允許?”

不管是她的過去還是未來,從她三年前死掉的那一刻開始,就不再是為他而活。

自然而然,他也不會再成為她做任何事的理由。

意識到這一點,男人菲薄的唇往上扯了扯,明明在笑,卻又無端的渲染出落寞自嘲的澀意。

他闔了闔眸,“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來看你。”

夏清淺沒理他。

她知道即便她拒絕,這男人還是會來,所以她都懶得開口。

沒多久,落英就端著她的藥過來了。

看了眼屋子裏的狼藉與桌上沒有動過的兩樣東西——脆皮珍寶鴨和灌湯包,都不是什麽稀奇的東西,隻不過在這樣的大雨天城南城北的跑,那份心卻實屬難得。

夏清淺喝藥的時候,就聽到她問,“姑娘為什麽不吃,是不是還跟公子鬧脾氣呢?”

夏清淺在喝藥,所以沒吭聲。

落英又道:“奴婢見公子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回來的時候卻把衣服都打濕了。其實公子看著就是個貴人,不會連個辦事兒的奴才都沒有,可他卻選擇用最真誠的方式打動您。”

說著又像是想到什麽,“您說有些人的好承受不起,或許將來的某一天就要還。可若是公子這樣真心誠意的付出,哪怕將來真的要還,奴婢也覺得值得。”

夏清淺終於喝完碗裏的藥,似笑非笑的看她,“你是想吃這兩樣東西,還是想男人了?”

落英臉色一變,連忙低下頭,“奴婢不敢!”

“收拾一下,出去吧。”

“是。”

落英拿著碎掉的碗出去,又進來把桌上的珍寶鴨和灌湯包也拿了出去。

想起那個俊美又深情的男人,她舍不得丟,最後還是自己吃了。

她就不明白,姑娘到底在矯情什麽,如今哪個男人肯對一個風月場上的女子這般用心的?

哪怕是頭牌花魁,也就隻是個花樓女子而已!

外麵的男人最多就是花錢想嫖,可是在那個男人身上,她卻看不到一絲肮髒齷齪之氣,好像隻有滿滿的情深不悔。

…………

夏清淺第二天早晨很早就去了林府,那會兒林尚書還沒下朝回來,不過林府的下人都知道主子待她不一般,直接放她進去了。

刻意接近姓林的這麽久,她終於拿到自己想要的賬本和往來信件。

其中有些甚至牽涉到梁王——意料之外的驚喜。

不過如果林尚書跟梁王也有關係,那麽,當年的事情有沒有呢?

夏清淺眼底閃過一絲冷光。

最好沒有,否則便是高高在上的王爺,她也一樣不會放過。

她回到醉仙樓,便讓暗衛想辦法把東西送到宮裏,然後又昏昏沉沉的躺了一天。

沒想到她才回來一個月,身體就開始迅速衰敗。

也不知道能不能在那僅剩的半年裏,做完她要做的事。

…………

蕭墨寒就是傍晚過來的。

他來的時候她還在睡,落英道:“公子,姑娘吩咐過,誰都不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