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墨寒剛要讓元修把她丟出去,就聽她道:“其實姑娘身體一直不好,之前您來的好幾次,她都吩咐奴婢,在您離開以後才能偷偷的把藥給她!”

男人動作驀然一滯,黑眸劇烈的收縮。

“身體不好?”他低沉而緩慢的重複著她的話,“她一直在吃藥?”

“是!”落英以為自己的話起效了,連忙點頭繼續道,“奴婢鬥膽猜測,姑娘或許有什麽會傳染的隱疾,之所以瞞著,就是怕您知道了會離開她!”

“……”

蕭墨寒自嘲的扯了下唇,她要是會怕,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除非日升月落顛倒。

他闔了闔眸,看向落英的目光愈發冷邃,“煎完的藥渣呢?”

落英沒來由的瑟縮了一下,老實道:“奴婢已經倒掉了。”

“那就把藥拿來。”

“……是。”

落英點頭走出去。

英俊而深情的男人,哪個女人不愛?

既然姑娘不知道好好珍惜,那就由她來愛吧,她不怕以後付出任何代價。

蕭墨寒英俊的臉始終陰沉晦暗的斂著,看不清具體神色。

過了許久,他又提起刀繼續切菜,貌似神色如常,隻是當節奏感極強的切菜聲響了幾聲之後,他的動作忽然一頓,尖銳的痛感從手指上蔓延。

修長的食指豁開一道很大的口子,血不停的往外湧。

蕭墨寒低眸看了眼,淡淡的走到旁邊用清水衝洗,然後繼續回來切菜。

廚房裏的切菜聲,愈發顯得安靜冷清。

落英出去很久才回來,回來的時候拿著一包藥。

蕭墨寒掃了眼,就把藥放在一邊,然後把做好的飯菜裝在食盒裏,拿到夏清淺的房裏。

…………

上官易是來給夏清淺送藥的。

雖然他住在醉仙樓,但那醫館也是他們的秘密基地,他今日一直在那裏配藥。

很多都是藥丸,因為藥太苦,夏清淺討厭喝藥,所以他想辦法把藥都弄成了固體。

他仍是沒有提起自己的身份,夏清淺便也沒有多問。

上官易走後,她獨自一人在房裏待著,想找落英但是沒找到,自己起來咬了塊糕點。

男人進來的時候,她的嘴裏正塞著什麽東西,鼓鼓囊囊的。

大約是沒料到他會突然出現,嘴裏的東西一下子要咽不咽,卡在喉嚨裏噎著了。

“呃……”

打嗝。

最窘迫的事情之一。

夏清淺用力在自己胸口捶了兩下,蕭墨寒原本好整以暇看笑話的臉色驀地沉下去,過來把手裏的東西放下,立刻倒了杯水,也沒等她接就直接往她嘴裏灌。

“看到我這麽激動?”他訓斥的眉眼卻透著關切,“吃東西也不會了是不是?”

“……”

夏清淺停不下來,極力忍著,臉色漲得通紅。

蕭墨寒不停的給她順著氣,想起落英剛才在廚房跟他說的話,不知為何,莫名腦子裏就閃過一個極其恐怖的念頭:她會不會就這樣一口氣提不上來。

就跟曾經一樣,讓他眼睜睜的挫敗無力的看著她消失。

他的手忽然抖了一下,但是夏清淺沒有注意到。

她喝完整杯水終於舒服些,抬眸就見男人目光晦暗的盯著她,好像陷入某種遙遠的回憶。

她皺眉,“你還好意思說我,走路一點聲音也沒有。”她忽然像是想起什麽似的,眼眸微微一眯,“有時候你走路好像有聲音,所以你該不是故意收斂內息,準備偷聽吧?”

男人眸色一閃,別開視線。

他並沒有想偷聽,隻是有些事情不自覺的就做了,好比放輕腳步——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出現的時機合不合適,畢竟她跟上官易在一起。

蕭墨寒垂下眼簾,緩緩把食盒裏的東西拿出來,如昨晚一樣擺在她的麵前,“荷香糖藕,糖醋排骨。魚是清蒸的,你現在身體不好,不能吃水煮魚這種太重口味的。”

夏清淺抬頭瞥他,“誰跟你說我身體不好?”

男人動作頓了一下,但隻是轉瞬即逝,然後就神色如常的道:“晚上睡不夠,白天還要睡,瘦的跟人幹一樣,難不成你覺得自己身體很好?”

夏清淺沒有懷疑,淡淡的收回視線。

今晚她沒有再把東西給摔了,一來是整天沒吃東西確實餓了,二來有些事情做一次就夠了,多了隻會顯得她無能狂怒。

不過,這男人拿東西的時候,似乎一直是單手……

夏清淺皺了皺眉,“你另一隻手怎麽了?”

說完幾乎是瞬間反應過來,他弄傷手指了。

如果所料不差,還是因為這頓飯才弄傷的。

夏清淺忽然就笑了,“哦……切到手指了啊?”她懶洋洋的把視線移到他臉上,“皇上您多大了,該不會以為我還是十八歲的小姑娘,吃你這套苦情戲吧?”

男人看了她一眼,漆黑的眸深不見底,“我知道你如今對我一絲的同情都不會有,看到我受傷也隻會厭惡和嘲諷,所以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我不會做——手指不是做菜的時候切到的,來之前就傷了,隻是你沒有注意而已。”

是嗎?

夏清淺懷疑,不過這樣的小事她也沒放在心上,低著腦袋默默的吃飯。

蕭墨寒見她碗裏的飯吃了大半,才放心離開,“你慢慢吃,我明天再來。”

“我能說不要嗎?”

“不能。”

…………

男人剛回到龍吟宮,元修就拿著賬本走過來。

“皇上,您走了以後,屬下收到一些東西。”

“什麽?”

元修把那些賬本和往來信件全部拿出來,蕭墨寒接過去粗略的掃了一眼,英俊的臉越來越沉越來越暗,眉眼沉沉的許久沒有吭聲。

賬本很多是林尚書跟朝中大臣的交易,還有幾處是他這陣子正在讓人查卻還出結果的。

甚至……有一封和梁王的信件。

雖然信上沒有署名,但他認得梁王的字。

梁王心思深沉,雖然這些年在朝中安插的人被他一個個的拔除,可也正因為如此,他做起事情來愈發的小心謹慎,多虧了這封信,又讓他了解不少內幕。

或許連梁王自己也沒有料到,林尚書會留著這些東西——林尚書那隻老狐狸,大抵也是隻想留個保命符,以免梁王哪天上位時,會將他這見不得光的同謀弄死。

蕭墨寒斂眉,把東西放回案上,“哪兒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