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就是我兩天沒碰過男人,所以寂寞了。”

大約是怕他不信,她又笑著補充道,“你也知道,我平時住的都是醉仙樓,那裏可不止姑娘多……”

剩下沒說的,大概就是小倌也多。

蕭墨寒的目光一下子更沉更暗,視線緊緊粘稠在她臉上,沸騰了整晚的血液終於一寸寸的冷下去。

大概半盞茶的時間,才驀地移開視線,也沒有繼續吃飯,而是起身離去。

夏清淺的笑容漸漸收起,最後也麵無表情的低頭吃飯。

…………

接連七八天的時間,毓秀每天晚上都會碰到女鬼。

除非是有人時刻陪在她身邊,否則一旦離開,她就能看到不幹淨的東西。

所以她隻能讓曉月一直陪著她。

但曉月也不可能白天黑夜都不睡覺,以至於到最後,這兩個人的神經都有些崩潰。

尤其是曉月,千方百計的安慰毓秀說不可能有鬼,可毓秀又不信,哪怕現在晚上真的沒有人去找她麻煩,她也會在夢裏看到夏清淺來找她索命……

於是她的精神越來越失常,身體也越來越差,到第八天的時候終於忍無可忍,再一次跑去東宮。

不過這回卻不是去找麻煩的,而是帶著紙錢偷偷的跑去祭奠,想讓夏清淺放過她。

彼時夏清淺正在裏麵教煙兒寫字,忽然聞到外麵傳來詭異的氣味,好像是蠟燭和紙錢,這才放下懷裏的女孩,對蕭硯道:“硯兒,我出去看看,你看著點煙兒。”

蕭硯乖巧的點頭,“好。”

待到女人走後,他從書案後麵跳下來走到煙兒麵前,“煙煙,你這個字寫錯了。”

“啊?”

煙兒苦悶的看著他,“哥哥,好難,不想學了。”

蕭硯眼中閃過一抹狡黠,“今日不想寫也可以,我來幫你寫。不過,我有個問題?”

煙兒神色一亮,“什麽問題?”

“你這麽多天沒回去,娘親不會擔心嗎?”

“我跟姑姑在一起,娘親很放心的。”忽然像是想起什麽,女孩又甜甜的笑道,“前兩天我跟姑姑偷偷見過娘親一次,當時娘說,隨便我跟姑姑住多久,隻要別把她給忘了就行。”

“……”

哪有這麽當娘的?

硯兒眼底閃過一絲深思,他今天無意中聽到父皇和元統領還有蘇相的對話,發現煙煙可能是他妹妹,可又無法十分確定,也不敢直接去問父皇,所以想從小丫頭這裏打探打探。

現在看來,事情當真有些古怪。

就算再喜歡,可煙煙才三歲,若無特殊情況,哪個娘親的會把孩子成天放在別人身邊?

…………

夏清淺走到外麵,就看到毓秀在門口不停的燒著紙錢叩拜什麽。

由於侍衛攔著,她也不敢進來。

一陣陣蠟燭和紙錢的煙味飄散到裏麵,夏清淺皺了下眉,穿著白色的衣服緩緩朝她走去。

“夏清淺,我真的不是故意害你的,我知道錯了,你放過我這一次吧……”

“這一切都是梁王的主意啊,你要報仇就去找他好了,別來找我,別來找我!”

“我以後每年清明都給你上香祭拜,你要什麽都可以告訴我,別再來找我了好不好?”

每一聲每一句,都接近崩潰的邊緣。

忽然,一襲白色的身影映入眼,沒等她抬頭去看,就聽到一聲幽幽的輕笑在頭頂響起,“要什麽都可以的話——不如,你就把你的命還給我吧?”

“啊!”

毓秀嚇得尖叫,失控的倒在地上,又驚又俱的抬頭。

也就是此時,她認出了眼前的不是鬼而是人——是情兒!

她登時大怒,“你突然冒出來幹什麽,不知道會嚇死人嗎?”

夏清淺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白天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今天又不是皇後娘娘的忌日,你沒事跑到這裏來焚香禱告念念有詞,是不是做了什麽對不起她的事啊?”

“我沒有!”

毓秀下意識的否認。

夏清淺眯起眼睛,微微笑著道:“可我剛剛明明聽到你說,不要找你報仇,一切都是梁王的主意——所以其實你也知道那是梁王的主意,然後加入了那個計劃吧?”

毓秀看著陽光下女人挽著唇角的樣子,耀眼的讓人無法直視,和從前的夏清淺一模一樣。

而且她的嘴裏,還正在戳破她心底最深處的秘密。

一時間,她竟分不清這到底是情兒還是夏清淺!

忽然像是想起什麽,她陡然瞪大眼睛,“你……是不是你故意來嚇唬我的?你住在東宮,又知道她這麽多事,肯定是你故意扮成夏清淺的鬼魂來嚇唬我,對不對?”

沒錯,這世上哪有這麽多鬼?

一定是這個女人用心險惡,故意想害她!

她越想越覺得沒錯,眼神驟然一狠,然後尖叫著從袖子裏抽出一柄匕首,凜冽的寒光,直直的朝著夏清淺刺去!

夏清淺眸色一冷,可是沒等到她出手,身體忽然被一道溫暖的懷抱死死摟住。

與此同時,眼前的明黃色閃過,帶起淩厲的掌風,男人毫不留情的一掌打在毓秀身上!

“噗……”

一口鮮血,從毓秀的嘴裏噴出來。

她握著匕首痛苦的倒在地上,模糊的視線中,是那一對她費盡心思拆散的男女,可是到頭來他們卻仍相擁在一起,而她卻狼狽的倒在地上仰望他們。

“毓秀,你好大的膽子!”

男人厲喝一聲,神色間凜冽的寒意閃過,“若不是她鬆口,你以為你還能在這皇宮裏好好的養傷——朕不把你丟出去,你就以為自己還能為非作歹是不是?”

毓秀驀地一震。

胸口被男人十成的功力打得痛苦不堪,她可以預感到,這次就算不死也得掉半條命。

她的嘴裏大口的鮮血吐出,卻不甘示弱的道:“皇上,這個妖女入宮是有目的的!”她顫抖著雙手抬起來指著夏清淺,“她裝神弄鬼,故意假扮皇後娘娘來嚇唬我!”

蕭墨寒冷冷眯起眼睛,視線掃過夏清淺身上白色的衣裳。

其實他也發現了,毓秀最近一直很奇怪——從她八天前出現在東宮時,他就這麽覺得。

可是,夏清淺同樣很奇怪。

“淺淺。”

男人薄唇輕啟,喚著懷中女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