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夜拿著那個小瓶子,輾轉反側了好久,根本睡不著,等到她真正有了睡意,卻已經到了淩晨時分。
徹夜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睡著的,她隻感覺自己明明睡得很晚,但卻好像睡了好幾天那麽久一樣。
而當她被夢裏的情境驚醒的時候,睜開眼,她居然看到那個薄荷香薰瓶隔了一整夜都還被她緊緊的捏在手中。
剛才……夢裏……她好像夢到了齊遠和那個薄荷味……
所以她是因為睡覺之前一直都在想這事,才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嗎?白天想過的事情夜裏出現在夢裏,這再正常不過了,可為什麽徹夜覺得自己的夢境並沒有那麽簡單?
就算她會夢到齊遠,那按理說夢到的也應該是最近發生的事情啊,可為什麽她在夢到齊遠的同時,還夢到了童年時期的自己呢?
光憑夢中那一閃而過的情境,徹夜並不知道夢中的自己有多少歲,但她卻依稀記得夢中的自己背著媽媽在她六歲時送給她的粉紅書包。
六歲?怎麽就這麽巧?
難道這夢中的場景真的就隻是一個虛幻的夢境嗎?而且夢裏的她在六歲時遇到的齊遠和現在的齊遠差別還是挺大的,可她為什麽就能一眼斷定那個人就是齊遠呢?
徹夜毫無睡意的起來洗漱,整個人恍惚了一早上,而且就連吃早餐的時候徹夜都把那個薄荷小瓶子放在一邊,神情渙散。
吃過早餐,就在徹夜收拾餐桌的時候,因為實在是心不在焉,她一個不小心就把那個薄荷香薰瓶從餐桌上摔到了地上去。
“啊!”
徹夜驚呼一聲,玻璃碎掉的聲音劈裏啪啦的傳進徹夜耳中,瞬間讓她回過神來。失去了玻璃瓶的保護,濃烈的薄荷精油味瞬間在客廳彌漫開來。
“這味道也太濃了點兒吧!”徹夜自言自語的嘀咕到。
等等!這味道怎麽和小時候媽媽給她吃的潤喉糖的味道那麽像?
徹夜依稀記得自己在念小學之前生過一場大病,痊愈之後身體變得特別不好,老愛感冒,一感冒嗓子就會啞,喉嚨特別難受,於是媽媽就給她買了好多薄荷味的潤喉糖,讓她不舒服的時候就吃一顆。
想到這裏,徹夜的腦海中居然再次浮現出了昨晚,哦不對,應該是今天早晨那個夢境裏的畫麵。
“難道那個人就是齊遠?”
徹夜暗自嘀咕了一句恐怕隻有她懂是什麽意思的話,便急匆匆的回臥室換了身衣服,然後特別著急就出了門。
離開家,徹夜叫了輛出租車,哪兒也沒去,直奔沐家。
沒錯,就是沐家。
跳下出租車,徹夜小跑著就進了沐家大門,惹得那些好長時間沒有見過她的傭人阿姨們對她的突然出現都特別詫異。
“徹夜小姐!真是好長時間沒有見到你了,你怎麽突然回來了?”
“噢,我好像還有東西落在這裏了,過來找找。”
“那需要叫沐總回來嗎?”傭人阿姨恭恭敬敬的問。
“不用,我找完東西馬上就走,而且我不會亂朝別的地方走,隻會去我以前的房間,所以你也不用跟著我。”
聽到傭人阿姨說沐丞不在家,徹夜反倒是有些慶幸,剛才來之前她還真沒來得及想萬一沐丞在家的話她要怎麽麵對。這樣正好,她還剩下了一身輕鬆。
其實沐家的這些傭人阿姨從網絡和報刊雜誌上,對徹夜前段時間的經曆多多少少都有所了解,畢竟她們也算從小看著徹夜長大的,撇開沐丞的壓力不說,大家對徹夜的現狀還是很關心的。
徹夜雖然知道她們都是好意都是關心她,但她著實不想再和沐家除了沐彥之外的人扯上關係,所以簡簡單單的應了一聲後,就把傭人阿姨們都支走了。
徹夜徑直走向自己曾經住過的那個沒有窗戶的雜物間,說來也怪,自己明明再沐家生活了二十多年,但再次回到這裏的時候,她居然一點留戀的感覺都沒有,反倒特別想趕緊找完東西趕緊離開。
推開門,徹夜看到這“臥室”還是從前那個樣子,房間裏到處都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看樣子應該很久都沒有人打掃過了一樣。
但好在她殘留在這裏的東西全都還在原處,以至於她一眼就找到了她想找的那個小箱子。拍了拍上麵的灰塵,徹夜揭開蓋子,在裏麵翻騰了一下,接著像是看到了她尋找已久的東西一樣,手上的動作瞬間停了下來。
她的眼神也隨著她手上的動作立馬愣住了。
愣了大概有五秒,徹夜伸著她那有些輕顫的手,從箱子裏拿出了兩張已經褪色的糖紙。將糖紙拿起,徹夜下意識把它拿到鼻子前聞了聞,可是很可惜,因為時間實在是過了太久,糖紙上的味道早已經消失殆盡了。
雖然糖紙已經沒有了味道,但是在看到它的那一瞬間,徹夜居然奇跡般的想起了自己六歲時和齊遠相遇的全過程!
那是徹夜念小學的第一天,放學的時候,她背著媽媽新買給她的粉紅書包,蹦蹦噠噠的朝校門口跑去。
早晨來學校的時候是媽媽送徹夜來的,下午放學的時候媽媽也交代了司機去接她,可下午三四點的時候,沐丞有急事叫走了伺機,而那個不負責任的司機卻完全完全忘了告知徹筠怡一聲。
於是,徹夜在校門口傻傻的等到全校同學全都走光了,都還沒有見到來接她的人。
或許因為從小就在沐家受了太多的委屈,徹夜非但沒有難過和慌張,反倒覺得像是理所當然的一樣,便淡定的自己走路回家。
好在這條路她已經走過很多次了,就算不靠別人,她應該也能回家吧——盡管再徹夜心裏從未把那個有沐丞的地方當做過是她真正的“家”。
在上學前兩天,徹夜莫名其妙感冒了,聲音一直啞啞的,喉嚨也不太舒服,於是她一邊含著媽媽給她準備的薄荷潤喉糖,一邊獨自朝回家的方向走去。
小學時期的孩子都在回家路上,總是容易被街邊那些各式各樣的玩意兒吸引去注意力。這不,小徹夜深長腦袋正想看看街邊那個香噴噴的東西是什麽時,卻一個不小心,被腳下的石塊絆了一跤,直接摔了個狗吃屎。
“啊!嘶——”徹夜趴在地上,不禁疼出聲來。
徹夜就這樣保持著狗吃屎的姿勢在地上趴了大概有五秒,稍稍緩過了勁兒之後,她這才準備自己從地上爬起來。
可就在這個時候,徹夜卻感覺自己的身上被覆上了一雙溫熱的大掌,緊接著,耳邊便傳來了一陣特別好聽的男聲。
“妹妹,你沒事吧?”
聞聲,徹夜抬頭看向聲音的源頭,在對視上的那一秒,她這個小小的人兒完全驚呆了。天啦!這人怎麽長得那麽好看啊!簡直跟從插畫裏走出來的一樣。長得好久算了,居然連聲音都那麽好聽!
這個大哥哥看起來應該有十多歲吧,徹夜暗自在心裏嘀咕了一聲。
最要命的是,以前徹夜也遇到過這樣的大哥哥,但是那些人不是叫她“小妹妹”就是叫她“小姑娘”,而這個大哥哥卻隻叫她“妹妹”而沒有前麵的那個“小”字。
那一秒,小小的徹夜隻感覺自己的眼珠子都沒法轉動了一樣,除了死死的盯著那個大哥哥看,別的什麽都忘了。
“咳咳……”
男人猛烈的咳嗽了幾聲,立馬將徹夜的思緒給拉了回來,她立馬關切的問,“大哥哥,你也感冒了嗎?”
男人淺笑看著小徹夜,隻覺得這個小姑娘身上有種讓他感覺特別好聞的味道。男人直接繞過徹夜的問題,說到,“來,我先扶你起來”。
“噢。”徹夜很配合的被男人扶了起來,但她的眼神卻從未從男人身上離開過。
將徹夜從地上扶起來過後,男人繼續咳嗽著,還幫徹夜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當男人看到小徹夜的膝蓋被摔出了一條好大的口子時,他的心居然莫名抽疼了一下。
“疼嗎?咳咳……”
男人大致檢查了一下徹夜膝蓋上的傷口,口子雖大,但不深,隻是擦破了點兒皮。可就算隻是擦破了一點兒皮,但對於一個幾歲的小姑娘來說,也許這已經是她從生下來到現在最疼的經曆了。
男人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徹夜,小小年紀就是個美人胚子,皮膚白嫩,唇不點而朱,一看就像有錢人家的孩子,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從來都沒有受過這樣的傷。
“疼……特別疼……”
別說是個小姑娘了,就算一個成年人摔了一跤肯定都是相當的疼,可小徹夜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除了眉頭皺了皺,眼裏有些泛光以外,基本上沒有多的表情。
小徹夜這樣的表現著實讓男人有些意外。
不用說,徹夜遇到的這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齊遠。而這就是齊遠一直強調著的,他和徹夜的第一次見麵。
那年的徹夜六歲,齊遠十九歲。齊遠家裏除了他一個男孩兒,他還有一個比他小九歲的妹妹。
因為妹妹從小就特別嬌氣特別難搞,就連在家裏那軟軟的羊毛墊上摔了一跤都會哭上好半天,所以“小姑娘”在齊遠眼中從來都是一個特別讓人崩潰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