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九十九天降餡餅,嘎嘣脆,雞肉味
炎焰鴻獸長了一顆鱷魚腦袋,頜下有鬃毛,軀幹如同蜥蜴,獅爪,還有一條如同蜈蚣的尾巴。
師父額頭上青筋突起,每一次當他以為已經認識到盧玳有多歪的時候,盧玳都會用行動來打破他的幻想。為什麽盧玳在其他事情上都極為機靈,卻唯獨在審美上如此的特立獨行呢?
但再怎麽無奈,師父也知道,盧玳這情況是掰不回來了:“你更俊。”師父這麽寫的時候,真的是渾身無力啊。
盧玳高興了,放心了:“師父,和我一塊過去嗎?”
師父搖了搖頭,雖然他也想去安慰安慰徒弟們,但以他現在的情況,還是別再給徒弟們多增驚嚇了,反正這事也不急,總有時間能夠說的。師父忽然想,盧玳剛才那做法,是不是故意賣蠢好讓他放心?但又一想,不會,剛才那就是盧玳真實的心情。
盧玳見師父無心過去,也不多勸:“師父,那我先過去了。”這門派都這樣,顯然是不可能繼續留在這裏,要搬家搬走的。至於搬家選哪裏……那還用說嗎,當然是哲勒山大福地了。
盧玳說完了,卻還站在那原地不動,師父奇怪的瞥他一眼。
“師父,你能到那邊站著嗎?”盧玳指了個方向。
師父一頭霧水,想了想才明白盧玳這是什麽意思——盧玳擔心他在這站著看那個炎焰鴻獸!
師父的爪子抬了一下,真想把他腦袋拍開,也好看看他到底是怎麽長的!不過最後,師父還是悶不吭聲的到盧玳指的那方向去站著了。當然不是為了讓盧玳安心,隻是不想多惹出事來。
師父一走,盧玳心滿意足的去祖師爺那裏了。
“玳兒,你也來了。”祖師爺看著盧玳點了點頭,表情很是欣慰。
荊岑這時候已經|泄得差不多了,祖師爺這一說話,他反應過來了。抬頭一看四師弟就在他眼前站著,頓時窘迫不已。一邊抹著淚,一邊低著頭朝後退。
徒黎跟盧玳打過招呼,轉頭看荊岑剛要說話,顧帆就湊過來了:“小家夥,現在你信了,我是你師叔祖吧,與我學藝如何?”
“隻要師叔祖不嫌棄。”荊岑自然一百二十個願意,不過他稱呼的是師叔祖,都是長輩,卻不是師父。顧帆這麽一說,也讓其他老仙們回過了神來,紛紛鑽進眾多廣嵐山門弟子中間,找起自己的徒弟來了。
其實廣嵐山門的眾多弟子,資質最好的拿到外邊也就是中上,更多的是資質中等,甚至算差的。資質優異的好白菜,哪裏輪得到廣嵐山門這小宗門來拱?盧玳的情況是特裏中的特例。
散修們卻恰恰是對這些最不在意的人,他們中除了極個別的一兩個人因為家學傳承成為了散修,其餘大多數都是資質一般的。他們走到如今的這一步,靠的是自己一步一個腳印的積累。
有資質高的徒弟,他們自然高興。但是有德行高的徒弟,他們更高興。這些廣嵐山門的弟子,都是一路吃苦到今天的,別的不說,共患難與能吃苦這兩點是足夠了。
老仙們各自去“抓”徒弟,顧帆讓荊岑幫他指點誰更適合修劍道。其餘老仙大呼顧帆作弊,可是還沒等顧帆得意你,徒黎一擺手,把荊岑拉過來了:“要徒弟自己找去,我與荊岑還有正事要說。”
剛才雖然打打鬧鬧,起哄逗樂,但顧帆一見徒黎板起臉嚴肅起來,立刻不多言,徑自離開了。徒黎落在了炎焰鴻獸的身上,手一摸,巨大的妖獸就沒了蹤影,剩下的是一片的殘垣斷壁。徒黎剛張口,荊岑忽然臉色一變,叫了一聲:“師弟!”化作劍光就遁走了。
盧玳和趙承麻都在這裏站著,荊岑的師弟當然隻有黑聚流了。徒黎和盧玳自然跟在荊岑後邊,沒飛多遠,就看見一個人正在搬著瓦礫,正是墨隨。墨隨該是凡人,但是他的容貌絲毫不見衰老,還是盧玳上一次看見時,不,應該說是盧玳第一次和他見麵時他的模樣。
原本的盧玳沒從墨隨身上還看到異樣,可是現在元嬰期的他,現墨隨的身體外圍,閃爍著一層淡淡的紫氣,他的臉上,皮膚下麵也有道道紫光流轉,盧玳也必須承認,這光極為漂亮。
“哎?”徒黎也一聲驚呼,“這是……渾天道體?”
會冒紫氣的人有很多種情況,徒黎叫出來,盧玳才意識到墨隨的情況是哪種。
關問己的九環離元體已經是千年都難能一遇的雙修之體了,但是和渾天道體相比,就差了數籌了。渾天道體是雙修最高體質,沒有可與其相比者。尤其特別的是,擁有渾天道體之人,本身並不具備靈根。若再俗世中生存,渾天道體也就是與凡人一般生老病死。可若是有人先一步現,讓渾天道體入了仙門,遠離人間煙火,就算修煉的是最差的吐納心法,渾天道體也可有萬年整壽。
也就是說渾天道體確實沒法修真,但隻要他修煉,就能長生不老。而與渾天道體雙修之人,可祛除體內一切惡穢,精煉體魄,溫養真元,毫不誇張的說,與他雙修一日,抵得上旁人修煉千日。這完全是逆天的體質。
盧玳恍然大悟,要不然黑聚流那麽早就能化去橫骨口吐人言,必定是那個時候他已經和墨隨雙修了。盧玳略微有點小小的嫉妒,因為師弟已經和他的伴侶雙修了……這是得有一百多年了吧?他和師父至今還隻有一次。
嫉妒歸嫉妒,那也是自家師弟,不止不能拿磚頭給他一下子,還得把埋了他的磚挪開。碎瓦之下,躺著一條傷痕累累的巨蛇。
徒黎抬手將一枚靈丹扔進了黑聚流的口中,原本他還以為黑聚流的傷勢與他有關,現在一看這些傷口,分明不是石頭能砸出來的,而且也傷了有點時間了——徒黎扔出來拿妖獸並沒在上麵多施手段,妖獸壓塌房屋靠的就是重量。黑聚流被砸在了下麵,因為他原本就重傷了。
“掌門……盧師兄!”墨隨也是驚喜無比,之前妖獸從天而降,房倒屋塌之際,墨隨就被黑聚流送了出來。那時候墨隨已經絕望至極,受傷挖著黑聚流,心裏卻是懷著情況稍有不對就自絕的打算。
如果不是墨隨極為信任並且熟悉荊岑,一看就知道過來的是他,八成現在盧玳他們看到的就是個死人了。如今看見不隻荊岑在,盧玳也在,雖然有個陌生人,但墨隨總算是放下心了。
荊岑做了個安撫的手勢:“此乃我廣嵐山門祖師。”
“拜見祖師。”此刻黑聚流身上的傷口在肉眼可見的情況下,收口愈合,破碎的鱗片腐爛的皮肉自然的從傷口上脫落,黑聚流雖然還沒醒,但已經又是好蛇一條了。
徒黎看看墨隨再看看黑聚流,傳說中的渾天道體就陪了一條蛇妖?可這想法剛從腦海裏升起來,徒黎就自嘲的笑了笑,若是按照佛門的說法他這是著相了。
“不必多禮。”徒黎掏出一枚指尖大小的寶瓶狀玉佩交給墨隨,“戴上這個,可為你遮掩一二。”所謂的遮掩一二,就是修為沒高出徒黎的,都看不出墨隨是混天道體。
“多謝祖師!”墨隨大喜,接過玉佩,立刻貼身收好。盧玳果然也看不見他身上紫氣和皮膚下的光暈了。
祖師爺一臉長輩慈和的微笑,擺手示意起來:“照看他去吧。”
墨隨略有些不好意思,祖師爺並不是說客氣話,立刻跑去照看黑聚流了。
盧玳看著那倆,越的羨慕,甚至酸氣都開始朝上冒了——何時師父也能如此啊?
“祖師,你之前沒回廣嵐山門?”盧玳給自己找事轉移注意力。
一提這件事,徒黎表情頓時苦澀得仿佛吞了十斤黃連:“頭一次回來,我就掉進了海裏,足足遊了一年,別說是芸懷東洲了,我連個島都沒遇見過。之後又回來了數次,次次去的都是些莫名其妙的地方。”
“……”在邊上同樣聽著的荊岑有種不明覺厲之感。
盧玳突然想起來眾人用的那個玉珠子了,那分明就是把徒黎的法寶玉算盤拆了重新煉製的,應該隻有將眾人拉倒一塊這一個功能。至於祖師爺怎麽成了大師兄,盧玳不問也能猜個七八。該是和凡人彼此投契結成異姓兄弟差不多。
“荊岑,我看這裏並非是廣嵐山,到底生了何事?我流落在外的時候,機緣巧合和盧玳碰到了一起,所以,你隻要將他最近幾十年間的事情說說就好了。”徒黎轉頭問荊岑,找到廣嵐山門的是顧帆,其餘老仙還能在等著徒黎的時候問問到底怎麽回事,徒黎現在還一頭霧水呢。
“是。”荊岑應諾之後沉吟了片刻,在腦袋裏將這些年的事情捋順一下,這才對徒黎緩緩道來。
現魔災,荊岑無奈之下棄了山門帶著眾弟子逃亡。將魔災的消息告知其他人,結果卻一個信的都沒有。到底看了多少白眼,受了多少刁難,荊岑沒提。但徒黎的眉毛皺但能夾死蚊子。
雖然他一個元嬰開創的門派,不可能和高品宗門相比較,卻也沒想到自己的徒子徒孫會這麽受委屈。
再朝下講,荊岑提了一下墨隨。那時候,他們誰都不知道墨隨的特殊體質。況且那是幾十年前了,當時隻以為墨隨是天生的不顯老。廣嵐山門也沒接觸過修為高的人,大多數往來的也就是金丹修士。宗門裏的人有特意對黑聚流比較保護,擔心他被誰看上去抓走扒皮抽筋煉藥,墨隨一直跟著黑聚流,一人一妖都是謹慎小心。
他們也就平安的堅持到了魔災之後,原來的廣嵐山門所在地,現在已經變成了魔頭聚集的中心地帶,他們是回不去了。於是隻好另尋他處,這一找就找了二十多年,才好不容易在這裏落了腳。不過也無奈之下成為了五羊宗的附庸,每年都要上交大量的資源。
這時候他們才覺到墨隨的情況不對,但怎麽也沒想到渾天道體上去。應該說之前荊岑聽都沒聽說過,誰讓他們是鄉下小宗門呢。隻是現墨隨身體健康,眾人也就沒管。畢竟相對於整個宗門的各種大小事來說,墨隨的情況隻能算是非常好的小事,可以忽略不計的。
“師弟和墨隨在一處山穀裏種了兩畝銀針蛇涎草,師弟種出來的銀針蛇涎草品質極好,可以抵充大量的資源。半月前,他二人回來的路上,正好碰到了回宗門的孫琮。孫琮一眼就看出了墨隨的身份,當時就要將他抓走,師弟拚著重傷,把墨隨帶了回來。孫琮一開始還是他徒弟來叫囂,今日已經徹底撕破了臉麵,帶著人自己跑來了。”
這麽一回憶,荊岑還有些背心冷,前一刻還險些就要被元嬰老仙滅門,如今自己家裏已經老仙成群了。這麽一想背心是不冷了,荊岑狠咬一下舌尖,那疼痛的感覺和血腥味,總算讓他知道自己不是白日做夢。
“五羊宗……這筆賬我們記下了。”
“祖師,我想去討賬。”
“現在這時候不行。”徒黎瞥一眼盧玳,“魔災過去了八十多年,對凡人來說已經過去了至少三代人。對修士來說,至多也就是一代人。大家的神都繃著呢,五羊宗敢到廣嵐山門來鬧,因為之前他們篤定了廣嵐山門無依無靠。但你要找五羊宗的麻煩,卻必須得要等我們廣嵐山門立穩了跟腳。”
“既然如此,那就讓他們再活上一陣。”盧玳略微思索,點了點頭。徒黎宅心仁厚,所以他在大天魔修羅洞天建了一座修真者之城,庇護修士。但他不是心慈手軟,否則徒黎根本無法再那地方活到壽元將盡,“尤其之後廣嵐山門大概要成為眾矢之的,暫時隱忍。確實是最佳選擇。”
“墨隨的渾天道體怕是已經泄露出去了,確實……”荊岑理解的眾矢之的,就是會有許多人來搶奪墨隨。
“和墨隨有什麽關係?”盧玳心下覺得怪異,“廣嵐山門要搬進哲勒山大福地了,當然要成為眾矢之的。”
“這……搬進哲勒山大福地?”
“大師兄,上次忘記跟你說了,哲勒山大福地,是我的。”
“!!!”
大師兄雖然也經曆了許多,但是今天永遠是他人生裏最**氣回腸的一天。清晨起來還處在滑向死亡的低穀中,還沒到午時呢,他就已經開始走向自己的人生巔峰了——做一個建立在大福地裏的宗門掌門,有一群元嬰老仙祖師爺,這麽美好的事情,他做夢都沒夢到過啊!
當片刻後,荊岑將這件事通知給門派上下知道後。廣嵐山門上上下下都和他們的掌門有了相同的感覺。還有幾個直接躺在地上,表示這麽好的夢他們不願意醒過來,一定要多做一會。
不過再怎麽認為是美夢,最終,他們還是要被叫醒麵對美夢就是現實的現實。於是那些陽光燦爛得盧玳都要眯著眼睛的弟子算是最正常的了,其他還有一臉夢遊,一臉傻笑,甚至還有哭哭啼啼表示“我知道我現在已經死了,我這是臨死之前的癡心妄想”。
不過不管他們怎麽想,現在都得搬家!
上次川雲仙宗搬進哲勒山大福地,盧玳沒參與,聽說還是很好玩的。這次廣嵐山門搬進哲勒山大福地,盧玳想跟著幫忙(玩),結果……
人家川雲仙宗是連著山頭把整座宗門一塊搬過去的,廣嵐山門這個……已經房倒屋塌了,就幾十年的山頭,眾人沒多少留戀。大家全都表示,他們的行禮就是自己的身子和腦袋,其他的沒什麽需要帶上的了。所以從盧玳說要走,到最後大家準備好了要走,也就是一個時辰不到而已。
有個老仙從袖子裏拿出一小團棉絮一樣的東西,朝天上一扔。這東西一邊朝天上飄,一邊長大,最後變得將原本廣嵐山門的幾個山頭都遮蓋住了,還在向外擴張。
“雲島!”有弟子叫出來。
“這輩子我竟然也能坐一回雲島!”有弟子抹眼淚。
“大師兄,你怎麽了?”盧玳一直盯著大師兄,因為他想揪著大師兄去見師父——雖然師父沒說,但是盧玳知道師父的心情。
“兀彖子師叔……”荊岑看著那一片白沙,兀彖子的金丹修為在來人裏算高的,但當燈籠炸裂的時候,一樣掉了出來,接著沒堅持多久,就墜落在了地上,在最終的時候,同樣化作了砂的一部分,“我原本是恨著他的,但是,師父那一代,還活著的長輩畢竟不多了。算了,我也是遇見好事太多了,結果反而胡思亂想了。”荊岑歎了一聲,用手搓搓臉。
“師兄,你想見師父嗎?”
“當然想,可惜……當年離開得太匆忙,連師父的遺骨都沒來得及帶上。”
“來,你跟我過來。”
“怎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