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叫他們退出了去,拿了塊糕點喂給她。“這是新到的蘇州名廚做的,我正準備叫人給你送過去呢,你就來了。”
楚千夏甜甜的笑了,他的心意她明白,想必那天見她喝粥就吐,特意派人去蘇州找的廚子。
楚千夏咬了小口在嘴裏品嚐。
沈昭倒像個小孩子一樣討好的歪著腦袋著急的問到:“怎麽樣?好吃嗎?”
楚千夏勉強的點點頭,這廚子手藝再好,也終究是比不過家裏的味道。想起父親大人連夜叫人為她趕製的那些點心。那種味道怕是再也難嚐到了。
沈昭見她沉思,神情淡淡的。知道她想家了。握著她的手:“千夏,如果你想見楚將軍,我可以想辦法把他接到宮裏來,讓你們父女見上一麵。”
楚千夏歎了口氣:“千萬別。父親大人一生的傲骨,誓死報效朝庭。一臣不侍二主。這是他老人家的意願,我們不能強求他。雖然他不再與我相見,但我相信,他心裏還是愛我這個女兒的。總有一天,他會見我的。”
沈昭一時之間找不到什麽話來安慰她。楚將軍是個固執的人,前朝敗了,沈昭想讓他在朝中繼續手下帶兵,但楚將軍隻忠於前朝,辭官而去。而楚千夏是沈昭的皇後,介於身分之別,楚將軍說,從此以後,既不為臣,也不為父。不再與女兒相見。
沈昭想分散她的愁:“我陪你去外麵走走吧。”
楚千夏搖搖頭,打量著他,淡淡的開口:“昭,放了沈臨風吧,說到底,他始終是你哥哥。’
沈昭一聽,強忍住怒意:“你這樣不顧自己的身體,就是跑來為她說情的!”
楚千夏站了起來,試圖心平氣和的勸他,輕輕握住沈昭的手:“昭,如今天下已是你的了,沈臨風隻是一個廢人。放他走吧,哪怕把他發配到邊疆也好。別那麽殘忍處死他。好嗎?看在兄弟的份上。別給自己留下個謀殺親哥哥的罪名。”
沈昭拂掉楚千夏的手。麵紅耳赤:“你說我殘忍?我有他殘忍嗎?我都是被他逼的。千夏,如果我不學他殘忍,我早就死在他手裏了。”
“可是這天下已經是你的了,你還怕什麽呢?沈臨風再也爭不過你了,為什麽不能把這些恩怨放下呢!一定要斬盡殺絕!別以為我不知道,這幾日,沈臨風的妃子和孩兒怕是被你殺了不少吧!”
楚千夏一直在試圖裝聾作啞,可是這些殘酷的事實總是會不經意的傳到她的耳中。
“夠了!你別忘了,當初他是怎樣對你對我的。這是他罪有應得。我也是順應天命。再說將他處死也是朝中上下所有官員的意思。”
楚千夏嘴唇一抿,逼近一步:“皇上,果真如此嗎?難道不是你指使軍機大臣做的嗎?你早就想除掉沈臨風,但礙於皇室血統,你故意讓軍機大臣提出,你好順手推舟,解了你心頭的大患。其實那些官員和那些所謂餘黨恐怕也並非是沈臨風所為吧?”意思再明顯不過了,楚千夏認為這些人全是沈昭指使的。
沈昭著實一愣,不得不佩服她的聰明才智,沒錯,她猜得沒錯。但她為何要費盡心思去關心沈臨風的事?
“千夏,你知道嗎?你是唯一一個替沈臨風來說情的人!為什麽?那個人曾經那樣折磨你我,折磨得你我生不如死!你為什要救他?難道,難道你對他還念念不忘!難道,你被沈臨風囚在皇宮的這些日子,你愛上了他?”
啪!
啊!碧綠和那公公見楚千夏怒不可揭的打了皇上一個耳光,嚇得捂住了嘴巴。
“沈昭,你把我當什麽了?我對你的感情就這麽的廉價嗎?你這麽不相信我?原來你一直在懷疑,懷疑那些日子我對你不忠!”
沈昭半邊臉被打紅了,怒火已經燒到極限了,聲音近似在咆哮,候在外麵的人都聽得到:“不然你要我怎麽認為?你若不愛他,會這麽不顧一切的替他求情,誰都知道,替他求情就是死!沈臨風死定了,聖旨決不會改。你老老實實的呆在房中準備皇後的冊封大典!來人,把皇後送回去。”
“沈昭!你就不能放沈臨風一條活路嗎?”楚千夏回頭再次問他。
換來沈昭的一記狠光:“夠了!別再在我麵前顯示你有多愛他。你是我的皇後!”
楚千夏苦苦的一笑,再解釋都是多餘的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楚千夏也鐵了心,對沈昭冷冷的說到:“皇上,如果你不放了沈臨風,我就決不當這皇後。我會離開皇宮,永遠的離開這裏!”
“你敢!”沈昭著實害怕。
“那我們就試試吧。隻要我想走,這天下還沒攔得住我的地方。”楚千夏絕然的離去,風吹起她的裙擺,像隻展翅欲飛的蝴蝶,離沈昭越來越遠。沈昭有種她會離去的直覺。
她真的會走,如果她心意已絕的話。
千夏,到底要我怎麽去愛你!我已經盡力了,你為什麽還要這樣來傷我?難道你真的不愛我了嗎?
整日那些大臣們都在我耳邊提醒我,你曾經是沈臨風的女人,你不貞潔,我已經盡量在鎮壓了。為什麽你還要如此對我!
沈昭一想到楚千夏可能愛上了沈臨風就恨得咬牙切尺。怒火中燒。
沈臨風我一定要讓你不得好死!
碧綠見侍女端著原封不動的晚膳出來,問到:“皇後又沒吃東西?”
侍女搖搖頭:“這都兩天了,皇後不吃不喝,這樣下去身子怎麽受得了。太醫開的補身子的藥也不吃了。碧綠姐姐,你快去勸勸皇後吧。”
碧綠掀了簾子走了進去,就見楚千夏穿著一身青紗長裙站在書桌前寫著毛筆字。
碧綠走了過去,又是靜字。這一筆一畫倒是越來越像皇上的字跡了。
“皇後,你這又是何苦呢。”皇後為了替沈臨風求情。打了皇上一巴掌,滿宮傳得沸沸揚揚,更有大臣抓準時機向皇上進言:說皇後是妖後,與沈臨風是同黨。
沈昭暗中用武力在打壓這些流言蜚語。
可現在宮中宮外,都傳開了,說楚千夏是個白發妖後,專盅惑君心的。
雖然碧綠極力不讓宮女公公把些話讓楚千夏知道,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更何況是楚千夏。
“皇後,要不要我給你傳點點心進來。”碧綠試探的問到。
“不用了,碧綠,我想出去走走。”
“皇後,今日黃昏剛下過雨,這會出去怕是濕氣太重。您的身子。”
“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已清楚。不用你們天天提醒。我還沒到病得走不重的那天。”楚千夏有些怒了。她是個人,不想天天被關在這宮中。當個保護動物。
碧綠隻得在前麵掌燈,隨著她出了別宛,也不知道皇後到底要去哪。一路尾隨,隻見楚千夏在皇宮裏漫無目的瞎走著。
不遠處有一排燭火,還有一頂黃色的大轎。裏麵坐的人不用猜也知道是皇上。
楚千夏心頭一酸,看著他們前行的方向問碧綠:“前麵是哪?”
碧綠小心的答到:“稟皇後。是,是新封麗妃的住處。前幾天剛進宮的。”
“麗妃?嗬嗬,皇上真懂得拉攏人心。麗妃是陳將軍的親妹妹,皇上寵幸了麗妃,是做給陳將軍看的,證明皇上把陳將軍當自家人,如今朝庭根基還不穩,正是用人的時候,這樣一來,陳將軍自然會為皇上誓死賣命。嗬!咱們走吧。”
楚千夏若無其事的轉身而去,平靜得出奇,
碧綠小心的勸到:“皇後別難過,皇上心裏隻有皇後一個人,可他畢竟是皇上,三宮六院是少不了的。”
楚千夏猛的回頭,厲利的看向碧綠:“我不難過!我一點都不難過!”然後走得步子極快。風吹起她的裙角沙沙作響。碧綠跟在她的身後,並沒有發現此時楚千夏的眼眶裏全是濕濕的淚。
風吹起她一頭的白發。驚嚇到了迎麵走來的兩個宮女和太監,三人手裏的東西打翻,嚇得鬼哭狼嚎:“啊!有鬼呀!”
“站住!”碧綠生氣的怒嗬到:“跪下!一群瞎了眼的奴才,皇後娘娘都不認識!”
兩宮女和那小太監這才順著碧綠手中的燭光,看清了楚千夏的麵容,嚇得屁滾尿流,跪在地上苦苦求饒:“請皇後恕罪,是奴才瞎了狗眼,還請皇後開恩。”
碧綠氣不過:“你們這群瞎了眼的狗奴才,還不自己去宗人俯領罰。”
“是是,謝謝皇後不殺之恩。”
“算了。不怪你們,你們忙去吧。”楚千夏金口一開。三人又是磕頭又是拜謝。恭送皇後離去。
回了房,楚千夏坐在鏡子前,碧綠替她梳理頭發,不滿的低咕到:“皇上剛才為何要此番心軟,放了那三個奴才,如今這宮中連奴才都敢說您是鬼,妖,碧綠真是氣不過。”
楚千夏摸著自己的這頭白發:“奴才也是人。”
碧綠也無話可說了,她知道自家主人心善,可是心太善遲早是要吃虧的。“皇後,以後有些事情不該管的就別管,像沈臨風的事,如果皇後不管,這會子,怕是皇上早就來您這了。也不會輪到那個麗妃得了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