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池的水還溫著,邊上的瓜果也基本還沒怎麽動過,男人已經踏足上了岸,帶起一身水漬,些許還濺到了景初的臉上。

她這才反應過來,出聲喊住他。

“我是自願用身體做交易的,陸總不用有心理負擔。”

景初想起他那句“小輩的女人我不感興趣”,以為他是在意這些亂七八糟扯不清的關係。

但事實上——

陸湛沉回頭看她,發梢的水珠滴滴答答的往下掉,嗓音是冰棱一般的清冽,就像剛剛險些對她做些什麽的人不是他似的。

“陸祺蕭公私不分那是他的事,我不一樣。”

男人黑色的瞳眸因為背著光,色彩顯得愈發濃重:“景小姐要是想跟我做點成年人該做的事我很歡迎,但除此之外,免談。”

景初僵在浴池中。

看著男人挺拔的身姿逐漸走遠,她心底湧起一陣不甘心,起身跟了上去。

“我聽說陸祺蕭的對賭協議要是贏了,對你沒有好處的,難道你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他用不當手段上位嗎?”

陸湛沉在站在原地沒動,卻並未回頭。

景初忍著絲絲縷縷蔓延上來的羞恥感,紅著耳根去拉男人的手,指尖在他虎口若有似無的摩挲著。

她知道自己現在做的事不光彩,但是她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如果陸總願意出手,對您來說不是件壞事。”

景初看著男人矜貴的側顏,聲音放輕:“而且,這份恩情我會一直記著的。”

她壯了膽子伸手去摟陸湛沉的脖子,心髒加速跳動的聲音在耳邊不斷響著,景初踮起腳尖,試圖去親吻他。

溫熱的大掌將她唇瓣隔開,男人的臉色依舊還是那種不冷不熱的:“景小姐這就沒意思了。”

“你真要談也該是去陸氏的談判桌,而不是穿成這樣。”

“景小姐什麽時候想清楚了,再找我也不遲。”

景初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男人一步一步離自己遠去。

好像本就渺茫的希望變得更加縹緲。

轉身要走的時候,景初聽到男人從樓上陽台傳來的聲音,透著股漫不經心:“沒事就早點回去,別在這裏晃,多的是不正經的人。”

景初感覺自尊像是被壓在腳底一般,從耳根紅到了脖子。

趿拉著步子,她有些疲乏的走出去。

隻是沒想到,好死不死的撞上了陸祺蕭。

她渾身都是浴池裏的水漬,連帶著平日裏蓬鬆的頭發都貼在頭皮上,再加上景初這一副疲倦的模樣,很難讓人不想歪。

“原來隻是不想脫光了求我是吧?”

陸祺蕭眼裏氳著火氣:“是誰都行?”

景初淡淡睨他一眼,已經沒有精力跟他糾纏:“讓開。”

“我要是不讓呢?”

陸祺蕭眼裏的情緒已經不隻是那天撞見她跟自家三叔的那種憤怒了,有種過分的陰鷙。

“反正你是誰都行,憑什麽我要讓步?”

他看著景初腰上的紅印,一把拽住她的手臂,力道大的過分。

“你瘋了嗎?鬆手!”

景初覺得骨頭都疼。

陸祺蕭卻是冷笑一聲,不由分說的直接將人扛在肩上,極其粗魯。

她掙紮不過,隻能去捶打他的背。

陸祺蕭紋絲不動不說,甚至還要威脅她:“你要是再不安分,我直接在這兒睡了你!”

痛恨、屈辱在一瞬間襲上心頭。

景初高喊救命。

“你以為這裏是什麽地方?我是陸家的人,誰敢救你?”

陸祺蕭囂張的過分。

景初怒不可遏,她絕對不能被他糟蹋。

幾乎是使了全身的力道,她狠狠咬在陸祺蕭的肩膀上,他吃痛之下,景初才得了機會逃開。

不顧安危,她任由自己摔在灌木叢裏。

小腿被刮破,流出鮮紅的血漬,在皙白的肌膚上異常顯眼。

“瘋子!”

陸祺蕭怒瞪著她,又要抬手去抓她,一道不輕不重的聲音在此時傳來,莫名的鎮定了景初不安的心。

“小侄玩的夠花的。”

低沉磁性的聲線令景初忍不住抬頭,男人已經換了身休閑服,整個人看上去慵懶恣睢。

反觀她,不過短短的時間之內,又把自己搞得狼狽不已。

陸祺蕭隻好收斂起怒火:“三叔。”

陸湛沉瞥見景初的細腰上多出的破壞美感的紅痕,心底有種說不上來的不痛快,淺笑著盯著他。

“小侄這是仗著景二小姐喜歡,還沒結婚就開始亂搞了?”

景初站直身子,總覺得這倆人之間的氛圍不太對。

“三叔,不是你看到的這樣。”

陸祺蕭跟陸湛沉相差不過三歲,說到底也算是一個階段的,在陸湛沉麵前出醜,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我不反對你搞女人,但是你在我的地盤搞我的人,是不是不合適?”

陸湛沉眉眼裏浮著笑,卻並不達眼底,甚至透出隱匿的危險:“做這些事情之前,先想想自己夠不夠格。”

氣氛凝滯。

景初眼底劃過一絲詫異,這是願意幫她的意思嗎?

陸祺蕭捏著拳頭,雖不敢直白的反擊,卻多少還是帶著少年人的狂妄:“那三叔知道她是我的前女友嗎?跟自己的前女友敘敘舊也有問題?”

聲音裏帶著不服輸的刺。

陸湛沉黑沉的眉眼挑起幾分,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轉眼問景初:“前男友?”

景初眼皮子跳了跳。

她現在幾乎可以確認剛才感覺到的兩人之間的那一抹不對勁——陸湛沉跟陸祺蕭不對付。

在明知道她是陸祺蕭前女友的份上,還故意問她這種問題,明擺著就是要膈應陸祺蕭。

她冷漠的搖頭:“不認識。”

果不其然,她看見陸祺蕭的臉色如煤炭一樣黑沉下來。

雖不是為她出氣,但景初看的痛快。

“聽明白了?”

陸湛沉聲線並不陰沉,懶然的目光卻看的人發涼:“以後不該伸的手別伸。”

意味分明的教育。

陸祺蕭心底怒火膨脹,卻硬生生的僵在原地,半個字都吐不出。

“既然不認識,還不過來?”

男人聲音比方才溫柔了許多,唇角也勾著笑。

景初愣了一瞬才明白他的意思,忍著腿上的刺痛,故意扭著身段笑盈盈的朝陸湛沉走過去。

“剛剛主動的時候,可沒這麽傻,現在怎麽回事?”

動作熟練的貼在男人身上,她眉眼都帶著魅意:“誰讓你當柳下惠的?”

如果不是捕捉到景初眼角幾不可察的紅意,陸湛沉幾乎以為她現在情緒高漲。

腿上還在流血,他沒做思索,直接將人打橫抱起來。

景初低呼一聲,臉頰泛起紅暈,手不安的揪著他衣服。

無視陸祺蕭陰怒的眼神,男人勾了勾唇,伏在她粉嫩的耳廓邊,聲線低沉如大提琴音:“受了傷就乖一點。”

濃鬱的男性氣息落在耳邊,景初的心髒在胸腔內不可自抑的加速跳動起來,哪怕知道他這麽做,多半不是為了她。

景初沒說話,安安靜靜的靠在他胸口,臉頰上泛起惹人的紅暈。

看起來楚楚動人。

在一起這麽久,陸祺蕭從未見過景初在自己麵前這副模樣,如今卻對著陸湛沉……

無名火氣在心裏亂竄,眼看著陸湛沉抱著她離開,他還是忍不住出聲:“三叔。”

聲音裏帶著景初都能分辨的憤怒,可那又如何。

她就是要當場氣死他。

陸湛沉停住腳步,回頭看他,目光寡淡,眉頭挑起兩分:“怎麽?你還有事?”

陸祺蕭眉頭擰成繩結一樣,剛要說話,就聽到景初柔軟無骨的聲音,跟貓兒一樣糯:“腿疼。”

明擺了不想讓陸祺蕭痛快。

陸湛沉唇角勾起玩味的弧度,黑曜石一般的眸子盯了她兩眼,手掌在她腰上掐了下:“妖精。”

被陸湛沉抱離前,景初瞥見陸祺蕭額頭凸起的青筋,可見足以憤怒到極致。

可惜啊,在絕對的壓迫麵前,什麽也不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