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稚將包包打開,許是動作稍微有些激動,於是頭頂的光落進包內。
有什麽東西晃了下,商稚一頓。
一種不可名狀的情緒從商稚心底浮起,她身體明顯溫度升高,胸口像是火烤一般。
這個包包是商稚最喜歡的,雖然不值什麽錢,卻是當初畢業旅行路上買的。
正是因為它價值一般,以至於在商稚變賣奢侈品糊口的事件中存活下來。
家中破產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商稚其實都是有些恍惚的。
那時候的商稚忘記了很多事情,比如她究竟把自己和陸妄的結婚戒指放在哪裏了。
這個包,這幾年商稚都沒舍得背。
今天出門緊急,才順手拿了。
這一晃,她想起來了。
戒指,此時此刻就躺在包包裏。
商稚依稀記得第一天拿到這枚戒指時,自己是何等的欣喜若狂。
可此時此刻,商稚捏著這枚戒指,隻覺得自己像是個笑話。
一個不折不扣的笑話。
她扯了扯唇角,嘲諷覺得時間還真是個神奇的東西。
比如她從前分明是那麽愛陸妄的一個人,如今,說不愛就不愛了。
“陸妄,今天我才意識到,當年的我,有多看走眼。”
在第一次聽到旁人說陸妄是小白臉時,商稚就該讓他幹淨地滾出她的世界。
後麵的這些事情,也不會發生。
母親原本就破舊的身體,不用因為陸妄攔下的項目奔波,然後舊病複發。
她更不會帶著渺渺,因為陸妄而欠下一堆債務,讓地下室和醫院填滿渺渺的童年。
片時,商稚已經將那枚戒指拿出。
她將戒指抬起在陸妄麵前,眉眼間是一片冷然。
“陸妄,當初這是我夢寐以求的,但是今天,我不稀罕了。”
“哐啷——”
清脆物品落入下水井的聲音響起。
街道分明是那樣喧鬧,陸妄卻覺得這戒指掉落的聲音,清晰無比。
他左胸口某個一直撐著的東西,似乎突然折斷了下。
“陸妄你知道嗎,從前的時候,你給我的所有東西,我全都小心翼翼收著。那個時候我覺得,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哪怕隻是現在沒有被我捂熱,總有一天,你的心髒也會為我跳動。”
事實證明,商稚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小醜。
“當然了,如你所見,後來的你並沒有如我所想,反而是變成了我人生中最痛苦的劫。”
商稚抿了唇,“陸妄,我從來沒想到,有一天丟掉你的東西,我可以丟的這麽輕鬆。”
曾經那些夢寐以求的物件,如今看來,不過如此。
商稚一字一句說著,麵色平靜無比。
陸妄看著她,想要說些什麽,卻被商稚的下一句,全部堵了回去。
“陸妄,你放心吧,我一定會找到證據,證明是唐瓷陷害了安迪,一定會是如山的鐵證,你放心,我肯定不會冤枉了你的小公主。”
說完,商稚似乎想到什麽一般。
隻見她扯了扯唇角。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和你的小公主一樣,喜歡冤枉別人。”
商稚原本以為,自己和陸妄認識這麽多年,對方應該會覺得商稚是一個確認了結果,才會告訴陸妄的人。
但讓商稚沒想到的是,自己告訴陸妄之後,陸妄第一反應是問商稚有沒有證據。
從前陸妄分明說自己不愛唐瓷,但是如今出了事,卻是第一時間擔心唐瓷受委屈。
某種程度上來說,陸妄或許是個好男人,出了任何事情,陸妄都會擔心唐瓷受委屈。
隻是,他從沒想過,商稚也會委屈。
商稚轉身離開,不再去看。
從前的時候,兩人還是夫妻的時候,在每一次分離時,商稚總是會三步一回頭。
但是今日,商稚走的是那樣決絕,半個眼神也沒給對方。
望著商稚,陸妄尖銳的眼神一點點變得柔和。
他看著商稚,左胸口被攥住似的,悶得難受。
對於商稚,陸妄太了解了。
他怎麽會不知道商稚的性子,也知道商稚從來不會信口雌黃。
隻是——那天發生了那樣的事情,自己永遠都會欠著唐瓷,自己不知道哪天才能還的清楚。
陸妄就那樣看著商稚,直至商稚背影完全消失,陸妄的目光才微微顫了下,才收回去。
他進去前,最後看了眼商稚離開的方向。
陸妄轉身進了會所,依照門牌號找到相應的包間。
他到時,裏麵的人已經到得差不多了。
連帶著商稚剛剛提到的那位,此時也坐在裏麵。
包間內昏暗,除了幾個大小姐,被喊來的幾個女人大都穿的清涼。
對方此時正吃著一盒酸奶,身上的白裙子微微映射著光,讓唐瓷整張小臉看上去如真如她的名字,如唐瓷一般。
再一秒,或許是陸妄的眼神熾熱,唐瓷注意到,旋即將目光看過來。
四目相對,唐瓷眉眼間綻放出大片童真和單純。
這一刻,商稚方才的話語浮上陸妄腦海。
此時的陸妄,很難將商稚所說的,和麵前人牽連在一起。
他抿了唇,表情似乎僵住。
似乎看出今日陸妄的不對勁,唐瓷抿了抿唇,起身主動過來。
眾人瞧見,不約而同地非禮勿視。
在這個小圈子裏麵,大家都知道,唐瓷是被陸妄放在心尖尖上的。
“阿妄哥哥,狼哥哥告訴我,你跟著早就到了,你幹什麽去啦。”
大家知道唐瓷對陸妄感情不單純,也知道商稚和陸妄之間敏感的關係,所以在唐瓷麵前,都沒說明陸妄是去見了商稚。
陸妄沒多說,隻是淡淡講了句有事。
他盯著她,眉眼半晌沒挪開。
片時,唐瓷覺得後背一涼。
她完美無瑕的小臉終是裂開幾分慌亂,“阿妄哥哥,你怎麽這樣看著我。”
“跟我出來。”
長呼一口氣,陸妄轉身離開出了包間。
陸妄聲音雖不大,聲音卻是極具穿透力的。
在座的人都是人精,分分鍾聽出陸妄的不對勁。
房間內非常明顯安靜了下,眾人看向唐瓷的眼神,也多了幾分複雜。
見唐瓷半天沒動,有人催促道。
“唐小姐,陸總剛剛喊你一起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