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翻閱原主記憶後,程初芍更加懷疑,自己可能擁有某種隱藏金手指。
原主的心疾大概隔個一年半載就會複發一次,誘因多半是生氣、吵架、受驚,或是因為生其他病誘發。每次複發都會纏綿病榻至少七八天,孟大夫給的小半月估計跟原主過去的養病周期差不多。
相比較之下,這一次的痊愈速度簡直堪比光速!
不過,這隻是個猜想,要怎麽驗證呢?總不能故意把自己弄病,再來測試吧?
程初芍很快把這事拋到腦後。
既然病好了,就不用窩在屋裏養病了,也就可以辦正事了。
她就又抱著《淄川詩集》去主屋報道了。
春意有些詫異:“大少夫人的病,這麽快就好了?您不多養幾日?”
程初芍擺擺手:“小疾罷了,無妨。我一個人在屋裏待著無聊,過來給大公子做個伴,念念詩。”
見春意還要再勸,她就說:“老夫人昨日不是說了麽,是因為我身子不好,才特許我不來的。如今我既然好了,怎麽能偷懶怠工呢?要是叫老夫人知道了,可不又得覺得我怠慢了?”還配上一波三折的幽幽歎氣。
春意隻能不勸了。
程初芍嘴裏念著綺麗詩句,眼神卻不時飄過屋裏新換上的萬年青。
不多時,榮安堂又接到了春暉院的新動態匯報。
來報信的小婢最後還補了句:“對了,方才大少夫人還遣了身邊一個叫婢女出府,說是這兩日吃藥苦著了,去買點蜜餞果脯。前日,那婢女也曾拿銀子去二門找人,讓置辦酒菜點心來著。”
老夫人不滿道:“哼,驕奢**逸的東西!都給我盯緊了,別讓她們捎帶什麽不幹淨的東西進府。我倒要看看,她能玩出什麽花樣來!”
小婢笑道:“老夫人放心,早叫人跟上去盯著了。”
被派出府的小魚渾然不知,自己身後多了兩道不起眼的影子。
她摸了摸衣袖裏的布包,程初芍的叮囑還在耳畔回響,心裏變得沉甸甸的。
衛國公府在京城東麵,她此刻正在往城西方向走,那邊最為熱鬧,酒樓、茶館、各色鋪子一應具有,就連孟大夫坐堂的杏林春也坐落於此。
小魚路過杏林春時,步子滯了滯,卻沒停留,繼續往前走了一段,拐進一條不那麽熱鬧的街,走進一家不起眼的小醫館,叫做益和堂。
“掌櫃的,你們大夫在麽,能否幫忙驗看下這個?”
益和堂名氣遠不及杏林春,也沒什麽坐堂大夫,老板本人就兼職看病,不過,益和堂的主業還是賣藥,偶爾替人看點頭疼腦熱的小病,大病鐵定沒法跟杏林春搶人。
“我就是大夫,你要我驗什麽?咦,怎麽是一包土?”老板怪道。
小魚左右張望了下,這才壓低聲音說:“你幫我看看,這土裏有沒有摻了什麽藥粉藥水之類的,尤其是,那等害人之物……”
老板掃了眼小魚身上的服飾,立馬就懂了。
看來,應該是什麽大戶人家後院著火了,沒準是正妻在小妾的花盆土裏下藥害人呢!
老板一邊腦補後宅八卦,一邊興致勃勃查驗那土,卻慢慢皺眉。
“這土沒什麽問題啊,除了花肥,應該沒有添加其他東西。”
小魚失望不已,正要收起小布包離開。
不料,身後突然傳來個低沉男聲:“餘老板此言差矣,這土應該用忘憂草煮的水浸泡過,氣味剛好跟花肥有些相似,故而難以看出。”
餘老板臉上有點掛不住,強笑道:“你這小子,就會落我臉,當心我不收你的藥材啊!你隔著那老遠,居然也能聞出來?真是狗鼻子!”
小魚扭頭一看,原來是個戴著鬥笠的青年人,身材清瘦,卻留著粗獷的絡腮胡子,看不清容貌如何,隻見著那雙眼深若寒潭,十分好看。
她沒忍住晃了神,訥訥道:“公子方才說的無憂草,又有什麽藥性,對人可有害處?”
餘老板搶著答疑:“忘憂草藥性偏熱,尋常人用了頂多心浮氣躁,容易上火,並無多大害處。”
話雖如此,若是用在本來內火攻心的患者身上,尤其是還懷著身孕的弱女子,多半也會出問題。
“真的?”小魚有點狐疑,“若無害處,那人為何要特地用這草煮水泡土呢?難道,這味藥還有做花肥的功效?”
餘老板無言以對。
青年人將手裏背囊放上櫃台,輕描淡寫道:“無憂草確實無甚害處,不過……”
“他真是這麽說的?”
程初芍看著臉蛋紅撲撲的小魚,秀氣的眉頭幾乎要擰成麻花。
——無憂草確實無甚害處,不過,這僅限於沒遇上另一味藥引的情況。若兩者合二為一,卻是神仙難救的奇毒。
這是那人的原話,小魚聽了嚇得半死,背了一整條路,回來後一字一句複述給她聽的。
“主子,那人說,另一味藥叫七星花。您,是不是懷疑……”她怯怯朝主屋方向投去一瞥。
程初芍讚許點頭,看來小魚除了忠心之外,腦子也不笨。
不過,這個突然冒出來、又精通醫理的絡腮胡青年,她怎麽覺得有點熟悉呢?難道,是那個人?
“可,大公子一切衣食起居都是春意打點,咱們怕是要不到藥方子。”小魚憂道。
程初芍眼珠子一轉,湊到她耳邊小聲說了起來。
主仆二人正密謀著,卻不知她們的一舉一動幾乎都落在了榮安堂的眼裏。
聽到跟蹤小魚的人匯報,老夫人大驚失色。
“什麽?居然去了藥鋪?她都買了什麽?問清楚了沒?”
跟蹤的人老實道:“那丫頭走後,小的們兵分兩路,小的負責去問那藥鋪老板。隻是,老板說,那丫頭並未買任何東西,隻是帶了包土叫他驗,給了點銀子就走了。”
另一人也道:“離了藥鋪之後,那丫頭就去了蜜餞鋪子,買了一大盒吃食,就直接回了府。進府後,她……”
後麵的這些細節,老夫人已經不怎麽聽得進去了。
她整個腦子裏回**著的都是前麵那句話。
驗土?
無端端為何要驗土?
是了,那盆萬年青!
難道有人故意暗中作祟,既壞了珩兒生機,又栽贓嫁禍給程氏?
老夫人轉念一想。
不對,萬一程氏的婢女買通藥鋪老板,故意要他這麽說的呢?
若真如此,程氏豈不是在借此給自己脫罪?
好個心機深沉的女子!
“傳令下去,把春暉院給我盯得死死的!要是大公子出了事,你們都提頭來見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