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初芍嚇得瞪大眼睛,也把這縷作怪的“風”給嚇了一大跳。
僅隔著兩個鼻尖這樣的極短距離,四目相對,火光四射!
“你……”
“你怎麽……”
兩人幾乎異口同聲,溫熱的吐息卻更熏得麵上熱意湧動。
宋珩木著臉退開,耳邊嗡嗡直響,頗有種“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幹嘛”的迷茫感。
有道是看別人尷尬總比自己尷尬好,程初芍看他這副樣子,頓時就心平氣和了。
她突然撲哧一笑,半支起身子,摸著唇角戲謔道:“我還以為宋將軍有多高風亮節呢,沒想到也是個會偷香竊玉的雅賊!老實交代,這種事你不是第一回幹了吧?”
宋珩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
程初芍驚訝道:“不會吧?難道叫我說中了?你真的……”
宋珩氣惱瞪她一眼,直接把人扯過來,將方才未完成的事業徹徹底底地做完了,還帶著點懲罰意味,不輕不重咬了她下唇一口。
他氣哼哼地想,過去這大半年,他“被迫”跟她同床共枕這麽多次,大把機會揩她油,可他硬是什麽都沒做。
唯一的那次,還是他睡迷糊了,眼見她湊過來要親親,一時沒反應過來,被她親了個正著,而且不是親的額頭、鼻子,正好是嘴巴的位置!
雖然貓身和人身的感覺不大一樣,但到底也算是親密接觸過吧。他還沒指責她“霸王硬上弓”呢,她倒是來說他“偷香竊玉”了!
得,既然都成雅賊了,他總不能擔著這個名頭不做點什麽吧?
程初芍氣息有些紊亂,靠在他懷裏,感受著下唇傳來的隱約痛楚,越想越沒好氣,索性狠狠咬了他肩頭一口。
更氣的是,他居然一聲不吭,儼然這對他沒半點影響。
“你是銅牆鐵壁做的嗎?怎麽這麽結實?”她沒好氣地又錘了他一記。
宋珩肅容道:“哦,不瞞夫人,為夫這身板確實是銅汁澆築的。戰場刀劍無眼,銅牆鐵壁自然比血肉之軀更耐打。來,讓我瞧瞧,夫人這口牙有沒有被崩壞?”
程初芍被他這一本正經的促狹口吻笑得肚子疼,樂不可支地順著他問:“原來是這樣。看來,那匠人手藝挺好的,做得跟真血肉一樣,栩栩如生啊。不知是何方大師幫你鑄造的身體,何不重金聘請過來,我還能順道開個賣模型的玩具店……”
“恐怕夫人的盤算要不成了。那匠人手藝精妙,猶如天外仙人,隻偶然出現了那麽一次,就飄然離去,再不見他出現……”
雖然不大確定模型、玩具這些詞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意思,宋珩也樂得跟著她胡說八道。
兩人笑作一團,原本那點不自然早拋到腦後去了,隻眉眼彎彎地摟作一處,誰都沒開口要放手,更沒人主動說起旁的什麽人的糟心事敗興。
榮安堂裏,老夫人卻不得不主動過問起這糟心事。
“老大媳婦你說,鄭家表姑娘那事究竟是怎麽搞的?”
見鄭氏吞吞吐吐,老夫人愈發來氣。
“也不是我看低你,可就鄭家在朝中的地位,再加上朝中局勢……你自己說,端王這門親是好攀的嗎?也是你們能肖想的嗎?”
鄭氏忙辯解:“母親息怒。媳婦先前並不知情,喬蕎也無此意,這一切都是意外……”
見老夫人麵上怒意似有緩和,她深吸口氣,垂眉斂目將鄭喬蕎所說娓娓道來,最後抹起了淚。
“喬蕎她並非不知好歹的人,隻是為著幫忙找人,才無意陷入這等尷尬境地。雖說事出巧合,隻是,木已成舟,說再多都無用了。看在她一片誠心的份上,還望母親垂憐她一二,替她做回主吧。”
“做主?我替她做什麽主?她又不是我宋家的孫女,將來聘禮抬去的也是你鄭家,我一個外人如何替她做主?”老夫人冷冷道。
鄭氏不可置信地抬頭:“您,您怎麽是外人呢?喬蕎是媳婦的侄女,她也算是您的侄孫啊!”
“侄孫?我可沒有這種心思不正,專門往男客歇息的小院裏鑽的好侄孫!”
老夫人聲色俱厲,語氣裏還帶著濃濃的鄙夷。
鄭氏心裏壓著的火氣終於忍不住爆發出來。
“母親,您也偏心太過了。喬蕎雖然跟您沒有血脈關聯,可那程氏難道就有?今日之事分明是她在搞鬼,不僅利用了端王妃做幌子,還把我可憐的喬蕎推到端王府那個火坑受罪!程氏居心叵測,善妒無德,不及喬蕎半分。媳婦實在想不明白,她到底是怎麽迷惑得您祖孫二人團團轉……”
鄭氏不管不顧宣泄了一番,可,氣勢這東西講究的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老夫人神色不動,始終冷冷盯著她,也不出言打斷,甚至還好整以暇地吃了口茶,她頓時就慫了。
“我,母親,媳婦隻是想說……”
“行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麽,無非是想說你那侄女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無辜,又是怎麽中了程氏的計。如果今日不是出了這事,你恐怕還想著親上加親,姑侄一家和樂融融,是麽?”
“母親,媳婦不敢——”
老夫人不聽她辯解,轉頭吩咐春景:“十五在外頭候著有些時候了吧?叫他進來。還有春暉院那個丫頭,也讓她一並進來。”
鄭氏愣了愣,心中升騰起一股不妙的預感。
果然,十五、小魚二人一進來,行完禮就利索地回起了話。
跟程初芍對宋瓔的說辭一樣,十五說的也是同一套。
事實上,他根本不知道宋琢的存在,這套說辭是宋珩聽了程初芍敘述後果斷定下的版本。
“……好在大少夫人臨危不亂,以金針紮穴和藥油等方式保持清醒,並趁人不備,從屋後頭的小窗爬出,翻牆跳湖逃走。”
“也是老天有眼,正好大公子和小的路過湖畔,見著湖裏有些古怪,定睛一看,竟是大少夫人在裏頭泅水!小的心知有異,連忙打發了閑雜人等,又和大公子護著大少夫人就近去了處屋子更衣。”
“得知大少夫人是被端王妃帶走,已經過去很長一段時間,大公子擔心老夫人為大少夫人提心吊膽,便著人給您送了個簡單口信。方才,大公子和大少夫人已經平安回到春暉院,這才叫小的來跟您細細稟報,免得叫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