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罵的什麽？你倒是說到點子上來啊！”
管事都要愁死了。
按理說主子們的事他不該插手管，可，萬一要是把王爺打壞了，皇帝老爺追究起來，姑爺他們肯定沒事，可千萬別牽連到他們身上來呀。
然而，不知道為何鬧矛盾，他這架也沒法勸啊！
“算了算了，不管為的什麽，總之先去勸著點。王爺畢竟是皇帝老爺的親弟弟，咱們姑爺官兒也沒他大呀~”
“爹，您先別急……”
管事兒子臉更紅了，左右張望了下，湊到他爹耳邊說了幾個字。
管事渾身一僵，頓時來了個急刹車。
“你說的是真的？沒聽錯？”
管事兒子跟豁出去似的，話也說得流利起來。
“聽得真真兒的，肯定沒錯，就是為的這個。不然，兩位小公子怎麽會那麽生氣？我來找爹，就是想問問您怎麽辦。這架恐怕是勸不得的，咱們還得把底下人給封口呢。不然，若叫他們出去胡說八道，姑爺那邊恐怕要大發雷霆。”
“不錯，你想的很對。咱們不去勸架，先去悄悄把人打點了才是正理……”
莊子占地麵積不大，住人的地方就更顯得狹小，遠不如衛國公府，連平陽伯府姑娘們住的院子都比不上。再加上京郊地處偏僻，四野本就格外安靜，故而，前頭鬧將起來，後頭很快就察覺到不對。
千桃坐在錦凳上，不安地挪了挪屁股，轉頭看向身後沉沉夜色。
“大少夫人，前麵可是出了什麽事？我，我有些擔心我家王爺……”
甜兒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還是主子心腸好，知道楚王帶了千桃過來，怕她在爺們那邊尷尬，特地開恩讓她來後頭上桌吃飯。
結果，她這麽個半主半仆的尷尬身份倒也不嫌自己丟人，大咧咧上座也就算了，竟還一口一個我家王爺地喊著，顯擺自己做了王爺的妾，高人一等了麽？
“桃姨娘急什麽？楚王爺乃是人中龍鳳、天潢貴胄，這兒又是我的陪嫁產業，哪裏會有不長眼的宵小之徒跑來這裏開罪於他呢？多半是爺們吃酒作樂上了頭，這才吵鬧了些。來，吃菜吃菜~”
宋瓊姐妹二人和婢女們雖然也好奇前頭，但程初芍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她們也跟著安下心來。
可，她們越是不慌不忙，千桃越是狐疑。
她可還記著呢，楚王來之前就說了，今日這場酒是什麽鴻門宴，宋珩恐怕來意不善，隻是不能不來。
千桃不大清楚楚王到底是個什麽盤算，但從這些日子楚王吩咐她做的事也能看得出，楚王這是在撩宋珩、或者說是衛國公府的虎須！
宋珩像是個眼裏揉不得沙子的性子，聽了那麽些流言蜚語，又親眼見著自己這個“替身”晃來晃去，就算再信任程初芍，肯定也是記恨楚王的。
楚王身手似乎也不錯，宋珩腿腳不便，光他一人應該打不過楚王，但加上宋家兄弟二人，再有那麽些家丁侍衛就不好說了。
“咳，妾身已吃好了，就不多叨擾大少夫人了。妾身這樣的身份，能厚顏上桌已是恩典，萬不敢再留下來惹人嫌。王爺那兒離不開妾身……”
千桃絞盡腦汁找理由脫身，生怕程初芍弄鬼把她硬留下毒打一頓。
不料，程初芍仿佛充耳不聞，自顧自夾了口肉，咽下後又啜了口香茗，才慢吞吞道：“恩，你說的也有道理。桃姨娘既心係楚王，那就去吧。來人，送桃姨娘去前院。”
千桃跟火燒屁股似的快步走了。
宋瓊姐妹二人都是深閨大姑娘，消息沒那麽靈通，程初芍也沒跟她們提起過這種糟心事，故而，她們都有些迷惑不解。
宋瓊不好意思開口問，宋瑗卻直喇喇抱怨起來。
“嫂子，這人不是你之前打發出去的婢女麽？聽說，就是她跟小周管事勾結，要在母親留下的陪嫁產業賬目上動手腳？這種人您還跟她往來什麽呀？有她在桌上，我都快吃不下東西了，您倒好，吃得比誰都歡！”
程初芍哈哈一笑。
她當然吃得歡了，尤其是聽到前頭乒乒乓乓打起來，她簡直是胃口大開啊！
隻恨她身份所限，沒法溜到前頭去看現場，那場麵一定刺激無比！
“可不是嘛。就算是楚王的妾，沒上玉牒，那就還是個妾，哪裏配跟少夫人和姑娘們平起平坐？依奴婢說，主子就是太好性了些。”甜兒也跟著埋汰千桃。
宋瓊微笑著不說話，心裏卻有許多猜想快速滾過。
這千桃今兒打扮得倒是別致，簡直是太別致了，坐在程初芍下首簡直跟親姐妹似的，實在不由得她多想啊。
她試探著弱弱問了句：“嫂子，前頭到底怎麽了？這事是不是早在您意料之中啊？”
程初芍笑道：“別急嘛，很快你們就知道了。對了，甜兒啊，有句話叫‘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這得了誌的小人更是不好得罪，知道嗎？有些話心裏知道就行了，可別說出來叫人聽了去，拿捏你的把柄。她雖然隻是個侍妾，跟的到底是楚王，這就跟尋常的妾不同。說得難聽點，宮裏頭除了皇後，其他娘娘不都隻是妾嗎，咱們為何還得跪拜行禮呢？”
宋瑗嘟嘴道：“嫂子這話說得沒道理。楚王隻是王爺，又不是皇帝，他的妾可沒那麽金貴！上回他送給咱們的番菊倒是不錯，我留了好些花種下來呢，明年種個百八十盆的，咱們也到處送人去，再不收他的禮了，哼！”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宋瓊眼睛微微瞪大，似乎受到了什麽驚嚇，盯著程初芍看了幾眼，卻又在對方的鎮定自若麵前敗下陣來。
難道，這位突然登門造訪、讓兄嫂二人都變得古怪起來的王爺居然有那種野心嗎？
那，千桃突然改了裝扮，又跟了楚王，這會是巧合嗎？
程初芍挑眉看她，笑道：“吃吧，抓緊時間吃，再過一會怕是有人要過來跟咱們搶吃的了。”
眾人更是大惑不解。
前頭喧鬧聲最激烈之時已經過去，這會兒竟漸漸平息下來。
千桃走後，她們隻來得及動了幾下筷子，果然見著宋珩兄弟三人身影自前頭冒了出來。
宋瑜遠遠就說：“嫂子，你們可吃好了？還有肉菜沒有？留點給我們啊！哎，還是嫂子有先見之明，這鍋子就是好，來得早來得遲一樣能吃，還不必擔心菜涼了，嘿~”
程初芍笑吟吟起身迎接三人：“早就叫廚房備了六個人的份了，你們遲遲不來，我正準備自己吃光呢。”
宋珩磨了磨牙，暗罵了聲促狹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