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的話，我記住了。要是嫂子不放心，不如在契約裏添一條，就說，若有一方違反這些條條框框，就把他掃地出門，股份原樣歸還，如何？”宋瑜討好道。

宋珩瞪他，“這話是怎麽說的？萬一你嫂子手下的什麽掌櫃管事瞞著她做了這種事，你還敢把你嫂子掃地出門？”

“不敢不敢。小弟說的是自己，嫂子當然不受這個限製……”

宋瑜哄好了大老虎長兄，才想起最重要的一件事。

“對了，嫂子，你方才說的藥膳養生具體是賣的什麽呢？春暉院的藥膳點心向來出名，難道嫂子打算賣點心？那些點心味道不錯，效果也不比那些養生藥茶藥湯差。隻是京城人大多嗜甜如命，那些點心太過清淡，恐怕難以像紫草膏、玉容膏這樣快速打開銷路。再者，京城寸土寸金，單賣點心隻怕回本不易……”

“不隻是點心，還可以做些像固元膏、茯苓膏、阿膠糕這種兼具藥膳兩味、又能長時間存放的吃食。除此之外，我還想做些補身子的成藥蜜丸出售，比如說什麽十全大補丸啦、八珍益母丸、人參養榮丸之類的東西。藥材來源都跟百草堂統一，最大限度保證品質，同時也能降低百草堂的采購成本……”

程初芍一臉自信，侃侃而談，聽得宋瑜忍不住嘀咕。

“嫂子，您算得可真精！這對您來說是一舉兩得，可百草堂的好處卻落不到我頭上……”

“哦？要不我也分你半成百草堂的股份，讓你也沾沾光？”

宋瑜心動不已，但思前想後，還是沒敢答應。

他深刻意識到，宋珩剛才說的話很有道理，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他是愛錢，但不能為了這點錢傷了家族和睦。

當然，他覺得這種事本來不算什麽，隻要兄嫂不介意就成，但沒奈何先前插了個二伯母，最近還像是跟嫂子杠上了，分分鍾都能暴走，儼然要化身成第二個他娘的架勢，他還是別給嫂子惹事了。

“嫂子這主意不錯！京城達官顯貴多，吃食用度也講究，尤其貪生怕死。這等養生之物，他們定然喜歡！平時那些人也沒少找醫館、藥鋪私下配這些藥丸子，但專門賣這個的店鋪卻幾乎沒有，最多是醫館順帶腳賣一點，不成氣候。咱們專門搞這個，把品牌立起來，倒能獨樹一幟了。”

程初芍對他的經商頭腦頗為讚許：“不錯，如今正好是人無我有，趁機先打出品牌，今後其他家即便有效仿，隻要品質越不過咱們，第一批老主顧就永遠都在咱們手裏。我想過了，這鋪子就叫回春齋，不單做高端路線，點心定價跟其他點心鋪子看齊就行，免得曲高和寡……”

看他們二人聊得暢快，自己基本上插不進話去，宋珩頗有些悶悶不樂。

正好清兒忙碌身影自眼前掠過，他靈機一動。

“你們說的頭頭是道，可，萬事都要靠人去做，選的人若不靠譜，再好的規劃也是白搭。你們想好讓誰去管這間回春齋了麽？”

程初芍道：“你這倒是提醒了我，我還沒想好呢。”

宋珩一針見血道：“你總不會還打著回娘家找嶽母借人的算盤吧？”

程初芍赧然一笑，被戳破小心思後有些羞慚，也曉得自己不該永遠依賴平陽伯夫人。遠的不說，就說明年，她很可能要跟著宋珩北上，到時候缺了人手什麽的，難道她還要千裏迢迢回來要人？

“嫂子若不嫌棄，小弟倒有一二可靠管事舉薦。”宋瑜忙表忠心。

宋珩恍若未聞，意有所指地看向清兒：“我看，你身邊那丫頭就不錯。”

程初芍眼睛一亮，驚喜道：“對啊，我怎麽沒想到？清兒手藝這麽好，隻讓她給咱們做吃食太屈才了，讓她出去曆練下不是壞事。”

清兒如今已成了小廚房的頭頭，就連資曆更老的廚娘也對她客客氣氣的，這會兒正叉腰點人幹活呢。突然被幾大主子點名叫過來，她心裏有點忐忑，還以為主子們又心血**，想吃什麽新鮮玩意，小廚房今天可是忙不過來了。

不料，程初芍居然要給她“升職加薪”，讓她去外麵管鋪子！

清兒第一反應就是驚恐拒絕：“不不不，奴婢哪裏有這個本事？奴婢人不聰明，嘴也笨，又沒有佩蘭那樣獨當一麵的能耐，實在做不來那等活計。若沒有主子提攜，奴婢這輩子最多也就是個廚娘的命……”

宋瑜眼珠子一轉，卻勸她：“這有什麽不行的？誰說掌櫃的一定要老奸巨猾、滿肚子都是算計才行？你要是這種人，嫂子還未必放心把鋪子交給你呢。大哥，你說是不是？”

宋珩斜他一眼，嗯了聲，暗道，這小子總算還有點腦子，曉得他在擔心程初芍的心血被宋瑜舉薦的管事敗壞了。

程初芍道：“四弟說的是。你勤懇本分，這就是你的優點。再說，你要是真笨，哪裏能琢磨得出那麽厚一本點心單子來？而且，也不是要你一上來就做大掌櫃，什麽都得管。我想過了，我這邊人手不多，不如先由四弟舉薦個大掌櫃過來總領全局，先把鋪子辦起來。清兒你就負責產品方麵的統籌，算是二掌櫃吧。賬目上，你們二人互相監督便是，會賬製度一如其他鋪子規矩。這樣如何？”

宋瑗也在旁插嘴：“是呀，清兒姐姐的手藝連祖母都讚不絕口的，有你管著嫂子的新鋪子，還怕沒人來買麽？到時候，開張那天我一定去捧場！嫂子，好不好？”

程初芍自然沒有不好的話說。

宋珩暗道，小丫頭片子鬼精鬼精的，就知道哄她嫂子東西，整天就想著出門玩。

得知自己不需要像外頭鋪子裏那些掌櫃一樣衝著客人點頭哈腰，巴結討好拉關係，清兒總算鬆了口氣。

“既是這樣，承蒙主子厚愛，奴婢自然不敢推辭。”

宋瑜方才還以為自己占了個便宜，弄來這麽個老實巴交的二掌櫃，他的大掌櫃就能偷偷搞點小動作了。比如說，做賬時來個瞞天過海，給他留個小金庫什麽的……

結果，程初芍輕輕巧巧幾句下來，倒是將他的路幾乎都堵死了。

宋珩還涼涼開腔：“四弟，你怎麽不大高興的樣子？莫非，你方才勸那丫頭的話不是真心？還是說，你盼著新鋪子裏裏外外都是自己的人手把持？”

宋瑜被自家大哥盯得毛骨悚然，忙把小心思徹底打消，說了一通好話，才勉強捋順了這頭大老虎的毛。

小雪如飛絮般飄下，落到地上卻化成了水，青石板地麵上濕漉漉的全是水，寒氣幾乎能透到骨子裏去。

屋內卻是熱氣騰騰，眾人吃的麵色紅潤，宋琤火氣旺耐不住，甚至紅著臉跑去隔間脫了件夾衣，才又蹬蹬蹬跑回來繼續吃。

吃得正開心，宋瑗卻突然提了個自帶降溫效果的話頭。

“大哥，我聽人說，三哥可能要被殺頭，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