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黑衣翻越圍牆的速度,慕容墨就知道此人功夫必然不低。與此同時,新的疑惑不由又冒了出來。這麽晚,會是誰,冒著被發現被砍頭的危險,偷偷躲在紫嫣窗下。
慕容墨突然發現自己對秦紫嫣,其實並沒有以為的那麽了解。回頭看了眼秦紫嫣的房門,終究還是沒有折身進去,而是大步往自己房間的方向走去。
窗下的響聲,春菊也是聽到的,見慕容墨追了出去,隻當還會回來,便又重新沏了壺茶。可是蠟燭都燒得不是很亮了,慕容墨的身影卻始終沒有出現在房裏。春菊歎了口氣,走到榻前,借著微弱的燭光,看著秦紫嫣即便睡夢當中也緊皺的眉頭。
有多少次,她會突然地伸長手,嘴裏叫著綠袖的名字。
春菊承認,她真的非常嫉妒綠袖。但與此同時,她的心裏也生出一份奢望。若是她如綠袖一般,對她忠心不二細心照顧,是否有一日在她心中也能獲得如綠袖一般的地位。
輕輕吹熄蠟燭,春菊走出房門,懷著憧憬安然入睡。
卻不知一個黑色身影,悄無聲息地溜進了秦紫嫣的房裏,輕車熟路地走到秦紫嫣榻前,看著她輕聲道:“嫣兒……”
隻輕輕一句呼喚,可是從他嘴裏說出來,卻百轉千回地像是喚過無數遍般。
秦紫嫣本來睡得就不是很安穩,聽見這聲輕喚,不知怎的,卻也睜開了眼。猛然看見一個人站在自己床前,倒是嚇了老大一跳。但轉念一想,宮裏規矩森嚴,能讓他這般隨意闖入房裏,必然不是簡單的人。便也就將驚慌藏了下去,隻是淡淡地問道:“你是誰?”
聽到這句話,黑衣人嘴角的笑容立即凝固在那裏。才多久,他才多久沒有出現在她麵前,她竟然就忘記了自己的聲音?
“你當真不記得我了嗎?”黑衣人輕聲道,說話間,他忽然彎下身子。
借著微弱的光,秦紫嫣看見黑衣人臉上戴著一張麵具。是她所熟悉的麵具,黑色的,鑲著華貴的金邊。
“你怎麽來這裏了?”秦紫嫣心底猛然一驚。
還記得最後一次見麵,是幾年之前的事了。那時,他明明是生自己的氣,說了以後都不見麵的。怎麽,今天卻又冒了出來。他想做什麽?秦紫嫣不懂,想開口問,可是話到嘴邊,卻不知道該怎樣說下去。
黑衣人隻是靜靜地看著秦紫嫣,雖然房間裏的蠟燭早已吹熄,可是因為是習武之人,卻還是能隱約看見一些。尤其是秦紫嫣那雙眼睛,仿佛會發光般,即便是在暗夜裏,也掩蓋不住裏麵流轉的光芒。
“我來這裏,你很不歡迎嗎?”黑衣人薄唇緊抿,說出的話,也帶了譏誚之意,沉聲道:“看來三年養尊處優的相女生活,再加上三個月恩寵無限的太子妃生活,已經讓你徹底地樂不思蜀了?”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秦紫嫣不解地看向黑衣人。三年前,他在她麵前言語雖然張狂放肆,但卻從未如今天這般,對她冷嘲熱諷。
“你還不知道我的名字吧?”黑衣人的聲音,在這個夜晚聽起來,分外地飄渺,“我們並非第一次見麵了,但是你從來都不曾問過我的名字,你就真的一點也不關心嗎?你就沒有想過,為什麽不管是相府,還是東宮,我都能這樣穿梭自如地行走嗎?”
“這些,不是我應該去想的。你既然有這等本事,任憑哪裏都能來去自如,那麽我又何必問你的身份呢?橫豎,你不會為我惹來麻煩便是了。”秦紫嫣這話自然是說假的,她如何會不好奇他的身份呢?
甚至,在相府的時候,她還想著,還期盼著,他能夠帶她脫離相府,能夠去北漠塞外,在一個沒有權利紛爭的地方,就這樣安好地度過此生。什麽仇恨,什麽什麽的,她都願意統統拋棄在身後。
可是,他卻不給她這樣的機會。他從來,就都沒有給過她機會。
想到這,秦紫嫣的雙眼,不由一黯。語氣,也變得跟他如出一轍的冰冷,“三年前,你既然已經離開了,那麽今天就不必再回來。”
“不必再回來?”黑衣人冷笑連連,看著秦紫嫣,質問道:“我原本以為你是個有血性的女子,卻沒有想到才幾年富貴生活,就讓你完全變了一個人。沒錯,當年我是想過不再回頭,不再出現在你眼前。就由著你,搖身一變成為相府庶女,嫁作太子妃。就這樣,扶搖直上九萬裏,將來母儀天下。這樣,也總算是不枉費了夏書杭對你的疼愛。隻是可惜了……”
秦紫嫣不待黑衣人說完,便追問道:“夏書杭?你怎麽知道他,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這話,你問得太遲了。”黑衣人的聲音越發低沉,卻字字直入秦紫嫣的耳,“你難道忘了,從前在相府時,總是困住你每個夜晚的夢魘嗎?東宮的安逸生活,讓你從此都不再做夢了是吧?你已經漸漸地忘了夏書杭是如何慘死的嗎?夏家上上下下那麽多條人命,統統都死了。就唯獨你,就你一個人活了下來,你的心裏,就沒有半分愧疚嗎?”
“你怎麽知道這些,你怎麽知道……”那些血腥的往事驟然被揭露出來,秦紫嫣隻覺得眼前都是一片血色殘陽。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的那個下午,她被爺爺緊緊捂住嘴,躲在灌木叢裏,看著外邊的殺戮,看著鮮血四濺。那都是,她親人的血啊!
“我隻希望你能記得,你並不是什麽秦紫嫣,也不是什麽太子妃。你是夏家唯一存活下來的人,你的身上,不得不肩負起一些使命。”其實,三年前,他就已經知道她的身份了,可是那時,他不忍心看著她掙紮在仇恨中。於是,便放手,讓她在丞相的一個謊言當中,嫁入了帝王之家。
他原本是想著,憑借著她那張臉,一定能夠讓宮中的某些人想起些什麽。可是眼看著三個月過去了,除了邊關作亂及一些災疫以外,宮裏竟然沒有半點異動。怎麽會這樣,不該是這樣的啊,不該這樣的啊!
按理來說,這樣一張臉,眼前這張臉,分明跟當年那張臉是如出一轍的。那人見了,不可能認不出來啊!不可能不勾起過去的回憶啊!
秦紫嫣雖然看不清眼前的事物,可是卻還是被黑衣人緊盯著自己的雙眼,給震懾到了。不安地裹著被子,將身體往床內側靠了靠。心裏,突然開始想念起慕容墨。若是在這個時候,他在自己身邊多好。
眼前的黑衣人絕對不簡單,他所知道的,似乎比自己所能想到的,還要多得更多。這讓秦紫嫣有種強烈的不安,就仿佛他隨便揮揮手,便能打亂她現在所擁有的一切。人都是有貪念的,在東宮的這三個月,她亦是早已貪戀上了慕容墨所給的溫暖。
即便那溫暖,若即若離,她也恨不得雙手緊緊捧著,放在心口處。
想到慕容墨,秦紫嫣的語氣裏不由帶了幾分堅定,她裹著被子坐起身,努力地睜大眼睛看著黑衣人,道:“我不管你是誰,也不管你知道些什麽。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再來打擾我如今的生活。”
“那夏書杭呢,那麽多條生命呢,你就這樣統統都忘記了嗎?”黑衣人的語氣陰測測的。
其實,倘若秦紫嫣能夠靜下心來,或許就能猜到黑衣人的身份。畢竟天底下,敢如此張狂地在各個地方來去自如,敢將金色遍布周身,敢直呼夏書杭的名字,並且對一切都顯得那麽洞悉,天底下,也不過幾人罷了。
隻可惜,秦紫嫣此刻隻一心一意地想著自己跟慕容墨之間,那點好不容易維係起來的感情。她這一輩子,顛沛流離,得到的溫暖實在太少。夏書杭為言官,清正廉明,卻也不苟言笑。除了爺爺以外,鮮少會有人關心她過得開不開心。有時,秦紫嫣都會禁不住懷疑,自己是否是夏書杭的女兒。畢竟,他看她的眼神,實在過於淡漠,甚至隱約還帶著歎息。
那時,年幼不懂得。可是如今想起來,卻隻覺得越發悲涼。
“我沒有忘記那些,隻是,我不過是一介女子,我能怎麽做?”是的,她能怎麽做呢?她連那些滅家仇人是誰都不知道,讓她如何做。況且,一開始,她也是想著,通過進入東宮,有了一定的權勢後,再向慕容墨尋求幫助,讓她為自己夏家平反。
可是在東宮,經曆了很長一段時日的陰霾,兩人才得以修好。這樣的情景,自然是不適合突兀地談起此事。況且,如今她相府庶女的身份,已經是板上釘板了。如果再將夏家的事宣揚出來,那麽豈不是一切都亂套了。到時,自己要如何收場?
秦紫嫣想不到。她真的想不到。
如今,麵對著黑衣人的咄咄相逼,秦紫嫣隻覺得自己腦子就像要炸開了鍋般。
“你當然知道該怎麽做,嫣兒,你是知道的。”黑衣人緩緩彎下腰,直到自己的雙眼,能夠清晰地落入秦紫嫣的眼簾中,這才停住。卻在下一秒,快速地從窗戶飛躍出去。
秦紫嫣怔了半響,過了許久,才赤著足跳下床,將窗戶關得嚴嚴實實的。但這一晚,卻是注定無法安眠了。躺在**,翻來覆去的,腦袋裏各種思緒吵得沸沸騰騰。大半個晚上,盡全是夢魘。過去親眼所見的那場殺戮,爺爺還放在自己掌心卻逐漸變涼的手,還有綠袖安靜地躺在自己眼前一言不發的場景……
血,血,全是血……
那麽紅,那麽豔,像是長江之水般,沒有盡頭,也沒有止境,就這樣一路蜿蜒著流下。血花跳躍帶起的聲音,竟然也跟水聲是一樣清脆的……
秦紫嫣是在春菊驚呼聲中醒來的,春菊手裏拿著濕了水的毛巾,替秦紫嫣一遍又一遍地擦拭著額頭,擔憂地道:“對不起,是春菊太貪睡了,晚上竟然沒有進來查看您身體是否痊愈。”
“我不礙事。”秦紫嫣從春菊手裏接過毛巾,涼涼的,讓她本來有些濕潤的手頓時也跟著涼爽起來。眼睛習慣性地瞟向窗戶那邊,禁不住問道:“昨夜裏,可有什麽動靜?”
春菊隻當秦紫嫣是在關心慕容墨有沒有過來,當下扁了扁嘴道:“太子也真奇怪,明明昨夜都來您房裏了,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往外麵一站,也沒說一句便離開了。”
“是嗎?”秦紫嫣淡淡地應道,心裏卻有失望在蔓延開來。既然來了,為何都要離開呢?難道說,真的是自己這副病身子,惹人嫌棄了不成。秦紫嫣掙紮著起身,盡力笑道:“春菊,服侍我起來梳洗吧,我想去後花園走走。”
春菊見秦紫嫣這樣說,心裏十分高興,忙雙手攙扶了秦紫嫣下榻,一邊勸道:“太子妃想著去外麵走走,這樣是最好不過了。隻是您眼下身體還病著,得先瞧了太醫才是。奴婢已經讓竹心去跟太子說了,估摸著一會太子便會過來了。您便先等著,讓奴婢給您梳洗好,然後等太醫瞧了,再安心地去走走吧。”
“先梳洗著吧。”秦紫嫣淡淡地道,昨夜的事,讓她的心現在都是懸著的。也沒什麽心思,卻說太多話,便全都依著春菊了。
春菊不知當中緣由,還隻當這是個好兆頭。秦紫嫣對自己,開始信任起來了。於是,更加賣力盡心。這邊,剛為秦紫嫣梳洗打扮好,門外便傳來竹心向太子請安的聲音。春菊心中一喜,看向秦紫嫣,低低地道:“太子妃,太子來了。”
“紫嫣,聽春菊說,你又發燒了,現在好些沒?”慕容墨一進來,便將秦紫嫣拉入懷裏,手也跟著覆上她的額頭,見隻有溫熱的感覺,這才稍稍放下心來。忙朝站在一旁的太醫揮袖道:“還愣著做什麽,快替太子妃診脈啊!”
春菊忙將一方絲帕蓋在秦紫嫣的手腕上,太醫顫抖著手搭在秦紫嫣的脈上。
“太子妃昨天回宮後,便吐了起來,奴婢用了土方子替太子妃止了吐。本來以為好了,沒想到清早太子妃卻又發起了燒。”春菊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道,看著太醫的緊張模樣,春菊的心裏其實十分開心。這樣,才能證明她家太子妃,在太子心目中的分量。
“你用的是什麽土方子?”太醫收回手,看向春菊問道。
春菊不敢將自己的歡喜表露得太過於明顯,隻是低聲道:“不過是摘了有特殊芬芳的草藥,碾碎了,讓太子妃聞著藥味。”
“那就好,記得,不能隨意給太子妃服藥。”太醫叮囑過後,這才看向慕容墨道:“恭喜太子,太子妃已經有了身孕。”
有了身孕?
這個消息,讓在場的人都呆住了。
慕容墨眼眸更是一陣緊縮,猛地拔高聲音道:“這話,可當真?”
太醫重重地點了點頭,道:“臣在宮中看了這麽多年的病,這身孕,是絕無可能看走眼的。隻是,太子妃身體底子太弱,平日裏要好好調養才是。”
得到太醫的肯定,慕容墨驚喜地眼裏頓時泛起了淚光。他,有了孩子?而且,還是跟紫嫣的孩子?慕容墨將秦紫嫣緊緊地抱進懷裏,顧不得太醫跟春菊還在旁邊,便俯身吻住了秦紫嫣的唇。良久,才舍得放開,卻隻是看著她傻笑道:“紫嫣,我們有孩子了。我們有孩子了。”
“太子……”秦紫嫣有些動容,眼裏也濕潤起來。這個孩子,來得實在太突然,她一點準備都沒有。
一旁的太醫與春菊見狀,忙行禮告退。慕容墨此時整顆心都放在秦紫嫣身上,也沒管他們,任由著他們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紫嫣,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呢?”慕容墨將頭貼在秦紫嫣的肚子上,秦紫嫣的肚子如今依然平坦,可是慕容墨卻仿佛聽見了孩子的心跳聲,甚至能感覺到孩子在裏麵動般。
秦紫嫣有些啞然失笑,將慕容墨拉起,嗔道:“剛才都忘了問太醫幾個月了。”
“太醫……”慕容墨這才想起自己剛才聽見秦紫嫣有孕,高興地把什麽都忘了,連孩子幾個月都沒有問。當下,忙揚高聲音叫道。
卻是春菊進來,喜氣洋洋地道:“太醫已經走了,太子有什麽吩咐嗎?”
“沒什麽吩咐了,你先退下吧。”慕容墨臉上依然掛著幸福的笑意,他伸出手,輕輕撫摸著秦紫嫣的臉,笑道:“沒關係的,你不用著急,等會我再宣太醫來便好。這是我們之間的第一個孩子,紫嫣,我沒有想到他會來得這麽快。但是,我保證,我一定讓你們母子成為這個世界最幸福的人。”
“墨……”秦紫嫣輕聲喚道,她看著眼前喜不自禁的慕容墨,看著他眼裏那毫不加掩飾的光,昨夜裏所受的困擾一時之間也被放在了一邊。秦紫嫣甚至覺得,這個孩子是上天賜予她的,是讓她堅定信念留在慕容墨身邊的。
“你如今是有身子的人了,可不能再那樣任性了。從今天開始,你的飲食,我也要過問。我要讓你吃得好,睡得好,給我生一個大胖孩子。”慕容墨今天實在是非常開心,自從母妃死了過後,他就從來都沒有像今天這樣開懷笑過了。
“如今孩子還沒出生,太子就已經那麽迫不及待地想要對他好了。倒把我這個做娘親的,給撂到了一邊去。”秦紫嫣假意委屈地看了眼慕容墨,嘴角卻拚命地上揚。
“我要去上朝了,等下回來看你。”慕容墨戀戀不舍地吻了吻秦紫嫣的眼睛,這才離去。
春菊見慕容墨離開,忙一路小跑著進了房,看著秦紫嫣笑道:“恭喜太子妃有了身孕。奴婢眼瞅著,太子剛才興奮地就像個小孩子呢。太子妃,您從前受了那麽多委屈,如今總算是熬過來了。以後的生活,就會像彩虹一般鮮豔五彩了。”
秦紫嫣輕柔地笑著,雙手輕輕撫上自己平坦的小腹。有些不敢置信,也有些喜不自禁。這裏麵……當真,有了一個小生命嗎?還是她跟墨的小生命?
秦紫嫣有孕的消息,很快在東宮傳開來。
淩香在房裏大發雷霆,將能摔的東西幾乎都摔了個遍。幸好蘭兒得到消息後,便立即將所有下人都遣退了,這才避免淩香耍潑的事情也如秦紫嫣有孕的消息般傳散開去。
將地上的碎片收羅好,沒摔破的東西,也重新擺放好,又給淩香倒了杯水。蘭兒低低地勸道:“淩姑娘要多多注意自己的身體才是,可別讓別人在那邊樂開花,自己卻傷心又傷身。”
淩香看了眼蘭兒,眼神如一把刀子般淩厲,厲聲道:“為什麽有身孕的那人,不是我,不是我呢!按理來說,我在太子身邊更長時間,得到的寵幸,是隻會比她多而不會少的。可是,為什麽她都懷上了,我的肚子卻一直都沒有任何響動?為什麽,為什麽?”
蘭兒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淩香,隻能壓低聲音道:“淩姑娘不用擔心,孩子早晚會有的。”其實,她還想提醒淩香,讓她注意下自己的言行。畢竟這是東宮,她如此明目張膽地表達自己的怒意,倘若傳到太子的耳朵裏,是一定會惱了她的。
畢竟,這是太子的第一個孩子呀!光是從春菊最近得意的笑容看來,蘭兒便知道慕容墨對這個孩子是有多看重,有多期待。淩香這般詆毀,詆毀的可不止是秦紫嫣,還有她肚子中的孩兒啊。慕容墨知道了,定是會嚴懲於淩香的。
可是這些,蘭兒隻能在心裏想著,隻能極力做好保密措施,盡量不讓這些傳到慕容墨的耳朵裏。除此之外,卻是半個字都不敢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