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兒總覺得皇後娘娘的笑容裏的,帶著讓人猜不透的情緒,可是那人畢竟是高高在上的皇後娘娘,蘭兒也不敢盯著看,更不敢妄加猜測。隻是,看著淩香從坤寧宮回來後,便神色隱晦不明,心裏格外擔憂。
隱約間,總覺得淩香走了坤寧宮這一遭,非但沒有達成原本的目的,倒好像是掉入了另一個更幽深更不可預見的陷阱裏。周遭,全部都是埋伏的獵人,隻等著她們深入包圍圈,便集體出動將她們逮捕。
這種感覺,讓蘭兒很害怕,卻偏生又理不出一個思緒來。隻能任由著空洞的害怕,在腦海裏繼續遊**、蔓延。
而最可怕的是,淩香居然一無所覺。
秦紫嫣是在陣痛中,呻‘吟著從午間小憩中掙紮醒過來。好在春菊這個時候並不在房裏,秦紫嫣咬著下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努力地坐起身來,將雙腿抬起分開,錦被拉高蓋在膝蓋上,緩緩地褪下中褲,看著**上麵暗紅的血跡,淅淅瀝瀝地,倒像是不會消停下來的小雨般。
秦紫嫣緊緊地抓住錦被,指甲嚴重彎曲,以至於生生折斷。十指連心,又是一陣錐心的痛。秦紫嫣猶不肯放手,繼續死命地摳,越疼,摳得越緊。似乎唯有這樣刺骨不堪忍受的痛,才能蓋住心裏那蔓延得無邊無際的痛。
有時候,人心中聚集太多悲傷的情緒,累積到一定量,就會讓人腦內釋放出一種恨不能毀滅一切的念頭。而這一切當中,包括自己。所以,為了驅逐這種危險的念頭,唯有利用身體上的不可承受之痛來代替心中的苦悶絕望。
傷身,總好過傷心。
秦紫嫣用力地摳著被子,全身的力氣幾乎都凝聚在芊芊十指上了。鮮紅的血珠,宛如開得最好的玫瑰花苞,從指甲縫裏不斷地冒出來,凝聚,再擴散、蔓延,然後再凝聚新的血珠,再擴散、蔓延……
周而複始,如同她心中那鋪天蓋地如黑色潮水般席卷而來的悲痛情懷,停不下來。直到血染紅了自己手裏緊緊攥著的那方被角,春菊的腳步聲也逐漸走近,秦紫嫣用力咬了咬嘴角,強迫自己換上笑臉。
“奴婢中午過去,發現新到了一筐芋頭,知道您喜歡吃,特地交代廚房做了清蒸芋頭。現在也差不多到了要用晚膳的時間了,您醒了,那奴婢就去傳膳了。”春菊走到秦紫嫣榻前,笑著道。
秦紫嫣早已將染血的被角翻轉掖在裏麵,兩隻手也藏在被子裏,臉上的悲傷絕望痛苦之色也全部隱藏在眼底深處,用一張笑臉對著春菊,因此春菊倒也沒有發現什麽不妥當之處。取過一旁的外衫,笑道:“奴婢先服侍您起床吧。”
“不用了,我有些餓,你先去傳膳,衣服我自己來穿就好。”不想讓春菊看到自己眼下的樣子,秦紫嫣拒絕了春菊的服侍。
春菊信以為真,忙道:“那奴婢馬上就去傳膳,今晚的菜式您一定會喜歡的。”
等到關門聲響起,秦紫嫣這才將雙手緩慢地從被子裏麵拿出來,但見十指指尖都受到不同程度地損傷,有些地方的皮肉往外翻開,血肉模糊一片,看起來格外驚心怵目。
秦紫嫣冷靜地將被子掀開,起身下床,走到梳妝台前,顫抖著雙手拿起一把剪刀,將折斷了大半隻餘一點殘留連接在一起的指甲齊根剪掉,因為指縫處還在滲著血,所以剪到了皮肉,竟也不覺得特別的疼痛。
這幾剪刀下去,因為用力的緣故,指頭腫的越發厲害了,以至於放下剪刀想要將它收好後,才發現手指連動一下都是難事。想到自己身上還穿著帶血的中褲,若是被人發現,傳開就難收場了。秦紫嫣又移動到衣櫥前,用手絹將手包住,僵硬著手換下身上的中褲,將帶血的中褲塞到床底下。
冷靜地做著這些,統統都隻因為心中還懷著執念:不到最後一刻,這個孩子她絕不會放棄,絕不會放棄,絕不會!
秦紫嫣清楚地知道一旦自己有小產跡象的消息傳開,那麽慕容墨就一定會傳太醫來給自己診斷,到時秘密就保不住了,而知道這個孩子會危害到秦紫嫣身體的慕容墨,一定會立即勸秦紫嫣服藥墮胎。到時,不止她的孩子沒了,還會牽連溫太醫一家。
這不是秦紫嫣想看到的。
秦紫嫣現在開始痛恨自己剛才任性的舉動,傷了手指,眼下做什麽都是不方便的。錦被上還有血跡,可是秦紫嫣卻已經沒有力氣也沒有足夠的時間再去更換了,估算著時間,春菊很快就要回來了。秦紫嫣頓時心急如焚起來。
然而,該來的還是會來,春菊領著宮女進來,將碗筷飯菜全部擺上桌。
“春菊,讓她們都退下吧。”秦紫嫣知道此時此刻自己除了信任春菊,別無它法。
“都退下吧。”春菊朝她們揮了揮手,上前一步,彎下腰關懷地看著秦紫嫣問道:“太子妃您剛才不是說餓了嗎,怎麽這會還坐在**呢?”
在春菊說這句話的時候,秦紫嫣的思緒流轉,各種念頭都在輪流冒出。最終,定了定心,秦紫嫣故作輕鬆一笑,當然還帶著皺眉的疼痛感,將已經是不堪入目的雙手從被窩裏麵伸出來。
“啊!”春菊看見,嚇得連忙用雙手蒙住自己的眼睛,察覺到自己這樣做不對,又連忙將雙手放下來,顫抖著聲音問道:“太子妃,您的……手怎麽變成這樣了?”
春菊看著秦紫嫣的手,那素來纖細修長,宛如雨後竹筍般美麗的十指,怎麽會變成如今這副樣子,皮肉往外翻著,指甲剪得光禿禿的,上麵血跡斑駁,個別手指頭腫的跟在水裏泡的死豬肉般。
手,這還算是手嗎?
秦紫嫣一直隱忍著,沒哭。春菊的眼淚,卻宛如落英般繽紛落下。她上前一步,捧著秦紫嫣的雙手,輕輕地吹著氣,心疼地道:“太子妃,您的手是怎麽了,怎麽會變成這樣?”
怎麽會變成這樣?怎麽會?明明她先前服侍秦紫嫣躺下午睡的時候還是好好的,秦紫嫣還用這雙宛如白玉石般嫩白光滑的手,輕輕點了點自己的額頭。怎麽才一覺醒來,手,就變成了這樣子?
“春菊,不要哭。我沒事的。手不過是不小心用剪刀弄到的,不要問這麽多,你先替我把傷口清潔下。記住,不要傳開。”秦紫嫣看著春菊的眼睛道。
“好,好,太子妃稍等,奴婢這就去給您打熱水回來。”春菊也知道眼下不是哭泣和追問的時候,連忙起身拿過魚洗往外麵走去。
打開房門,看著竹心,春菊想了想又叮囑道:“太子妃方才睡覺出了點薄汗,我去打盆熱水回來給太子妃絞臉,你在門外好好守著。不管是誰來了,都不要讓她進去,除非太子妃同意了。明白嗎?”
“嗯,你放心好了,我明白了。”竹心見春菊這樣說,還以為這是秦紫嫣下的命令,當下忙應道。
春菊之所以這樣吩咐竹心,是因為擔心淩香又過來上門滋事。淩香的笑臉之下藏著什麽陰謀,春菊看不透,但直覺告訴她,事情絕不會這麽簡單圓滿,淩香的示好也絕不會單純。秦紫嫣的雙手是因何受的傷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被任何人發現。尤其是淩香。
春菊打了熱水後,擔心別人察覺什麽,臉上的慌張也不敢表現出來,步子除了稍微快了點也不敢做出什麽很明顯的舉動。總算是到了房門口,伸手正要推開門,便聽到竹心輕聲道:“太子剛過來了,現在在裏麵。”
太子在裏麵?春菊聽到這句話,手中的魚洗都險些端不住,手抖了抖,水在魚洗裏麵碰撞著盆壁,水紋**漾開來,仿佛裏麵的錦鯉要活過來般。春菊的心,也跟著提到了嗓子眼裏。
太子進去了,那麽太子妃手上的傷該怎麽辦?
春菊看著竹心,壓低聲音問道:“你在外麵,可有聽到放裏麵傳出什麽響動?”
竹心疑惑地看了眼春菊,不解地道:“什麽響動?”
見竹心這般說,春菊稍微鬆了口氣,既然沒有聽到什麽響動,那麽就證明秦紫嫣將事情控製住了,不管手上的傷到底有沒有被太子察覺的,但至少就目前來說,一切都是風平浪靜。
想到這,春菊鎮定下來,端著熱水進去,笑著道:“太子妃,奴婢回來了。”
抬頭,視線流轉到慕容墨身上,忙又行禮道:“奴婢沒看見太子在這裏,奴婢該死。”
慕容墨笑道:“你一心都撲在你家主子身上,沒看到我也是正常。有你這樣貼心的丫鬟服侍太子妃,我高興都來不及,哪裏舍得讓你死呢。對了,用膳時間你怎麽打盆水進來了?”
春菊注意到秦紫嫣躺在**,雙手都放在杯子裏,而慕容墨坐在床榻邊,一臉的笑容。越發斷定秦紫嫣受傷的事情,慕容墨不知情。
原本還有些浮躁的心徹底冷靜下來,春菊將水放在秦紫嫣床頭櫃上,笑著道:“太子妃午間小憩了下,許是窗戶關得嚴實了,竟然捂出了一身汗。太子是知道太子妃愛幹淨的,原本太子妃說要去沐浴,可眼看都到晚膳時間了,奴婢便勸太子暫時用熱水擦擦身子。”
慕容墨其實進來不過一會兒,秦紫嫣躺在被窩裏,一副懶洋洋的樣子,不是很愛搭理人。慕容墨看著她睡眼朦朧,覺得有趣,便也隻是安然地坐在那裏看著,沒有動手碰秦紫嫣一下。剛才看見春菊進來,秦紫嫣既鬆了一口氣,也提著一顆心。
知道看見春菊神色鎮定,不慌不亂地編織出一個穩妥的理由來。秦紫嫣的心,才算是重新回到了胸腔裏。抬眸看著慕容墨,請求道:“春菊要為我擦身,太子可以回避下嗎?”
“你是我夫人,我還需要回避嗎?”慕容墨耍著賴,作勢就要伸手來拉秦紫嫣。
卻見秦紫嫣羞得滿臉通紅,一個滾身,大半個身子就躲在了被子裏,隻聽見被子裏麵傳出嬌嗔聲音來,“墨你快出去啦,別鬧,春菊在旁看著呢。再說,我是真的餓了,你要這樣,我就不吃飯,到時餓死了讓你心疼去!”
“好了好了,不跟你鬧了,孫福也已經替我傳膳去了,我不過是揪著這個空過來看看你而已。既然你這麽害羞,那我就先回書房了。”慕容墨心情大好地說道,站在榻前等了會,見秦紫嫣還是躲在被窩裏,隻是間或傳來吃吃的笑聲。
知道她臉皮薄,在春菊麵前若自己強行把她從被窩裏拉出來,她一定會生氣。因此,慕容墨無奈地笑道:“好了,我走就是了。你也快點出來吧,別躲被窩裏太久了,會呼吸不暢的。”
待慕容墨走後,秦紫嫣跟春菊俱是鬆了一大口氣。春菊忙將錦被輕輕掀開,看著秦紫嫣輕聲問道:“太子妃,您還好嗎?”
撞入眼簾的是秦紫嫣痛得有些扭曲的臉,剛才那一個翻身躲進被窩的動作,讓她的手指再次受了傷。春菊都有些不敢想象秦紫嫣是如何在痛得臉都扭曲的情況下,依然用笑得那麽明媚的語調跟慕容墨說話,還忍著痛匍匐在被窩裏那麽久。
將鴛鴦枕往下拽了拽給秦紫嫣枕在脖子下,春菊將純棉的毛巾用熱水打濕,拿起秦紫嫣的雙手一邊吹著氣,一邊輕柔地擦拭著。
“疼不疼,要是疼的話,您就說,奴婢就會輕一點。”盡管知道如今的手法已經是最輕的,可春菊還是心疼地忍不住這樣說道。
有些地方結的血痂已經幹涸,濕毛巾一時之間也擦不掉,秦紫嫣看見了,舉起雙手就要往水裏泡,被春菊拉住了。
“太子妃不要,您將手放進去的話,那麽這盆水就全髒了,而且傷口進水容易發炎化膿。奴婢將毛巾稍微打濕點,將您的雙手包一會,等下血痂就會很容易擦掉了。奴婢也正好可以趁著這時間去找點傷藥過來。皇上上回賞賜了許多東西下來,奴婢看見裏麵有許多上好的傷藥。”
春菊說話間,已經拉開櫃門翻找起來,過了一會兒,笑著跑了回來,攤開手心裏的兩瓶藥膏道:“這個是止血消炎的,這個能讓傷口快速愈合促進皮膚再生。”
“你懂得真多。”秦紫嫣看著春菊,嘴角漾開一抹真誠的笑意。真是得謝謝這個丫鬟,很多時候,都為自己解了燃眉之急。
春菊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道:“上次皇上送的東西,您讓奴婢分類收起的,奴婢擔心您有需要,於是便在收拾的時候都仔細留意了一番。”
“來,奴婢看看。”春菊小心翼翼地將毛巾拿下,看著上麵本來結痂的血塊,都粘在毛巾上了。春菊將毛巾兩麵對疊,用沒有血塊的幹淨一麵替秦紫嫣將手上的血跡輕輕擦幹淨。秦紫嫣的手,終於露出本來麵目。因為失血過多,指頭腫脹泛白。
春菊將毛巾洗了一遍,再次替秦紫嫣將手擦淨,這才將先給秦紫嫣抹上一層可以快速愈合傷口的藥,再塗抹上一層能夠消炎的藥。整個過程,春菊一直用嘴小心翼翼地給秦紫嫣吹著氣。
春菊拿出繃帶想要替秦紫嫣將手綁住時,秦紫嫣笑著拒絕了,那樣的話不但極為引人注目,而且因為指頭比較纖細,用綁帶不容易掌握鬆緊度,還有可能導致指尖因為血液不暢通而壞死。
弄好一切後,春菊端著魚洗要出去,秦紫嫣想到方才水都血跡染紅了,雖然顏色不是很明顯,可是宮裏的流言秦紫嫣不想再承受第二次。因此,秦紫嫣叫住了春菊,視線在房間裏轉了一圈,伸手指了指那盆巨大的綠色盆栽,道:“試試水溫,要是不燙,就倒那盆子裏。”
春菊原本也在顧忌這個,聽到秦紫嫣說,忙轉身笑道:“太子妃果然聰明,這樣好的主意也想到了。”
秦紫嫣笑了笑,舉起手,試著活動了下手指。許是神經醒轉過來了,先前痛得麻木感覺不到痛,現在才是真的痛徹入骨。不過讓人欣慰的是,心痛的感覺在這身體的劇烈痛感下,終於沒有感覺了。
“太子妃快些用膳吧,等會飯菜都涼了。”春菊盛了一碗飯放到秦紫嫣跟前,看著秦紫嫣的手關心地道:“太子妃,奴婢用勺子喂您吃飯吧。”
秦紫嫣走到桌前坐下,道:“哪裏有那麽嬌貴了,我自己可以的。”
強迫自己拿起筷子,夾菜的時候手一直在抖,半天都沒夾起。春菊一看,忙拿起另一雙筷子替秦紫嫣將菜夾到碗裏,擔憂地道:“太子妃您不要逞強,還是奴婢喂您吧。”
“沒事,我真的沒關係。春菊,我喜歡吃什麽,你幫我夾到碗裏便好。等下吃完飯後,我就去**躺著。任何人我都不想見,若是太子過來,你就說我今天很困,想好好休息一下。”秦紫嫣看了眼自己的手,沉聲道。
秦紫嫣看著自己的手指頭,苦笑,果然是任何事情都要付出代價的。
堅持著,隱忍著。
一頓飯,就在這樣食不知味的狀態下吃完,喝過湯後,秦紫嫣的雙手已經是連動一下都做不到了。看著春菊在那裏忙上忙下的,秦紫嫣心裏暖呼呼的。這是她第一次,被除綠袖以外的人感動。然而,那些感動的話,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畢竟時過境遷,她已經經曆了太多,心腸較之從前也要硬了許多。倘若那時在相府裏,遇見的不是綠袖,而是春菊,或者此刻她的心裏除了春菊也是不會再有旁人了。遇見的時間不對,那麽事情的發展過程也會完全不對。
“太子妃,床單和被子上都有血跡,奴婢已經幫您統統換下了。魚洗裏麵的血水,也已經倒在盆栽裏了。您就安心地在**歇息吧,不要想太多。等下奴婢再去一趟太醫院,將您的情況告知溫太醫,看他有沒有什麽特效法子,可以讓您的手快點好起來。”
“春菊,謝謝你。”秦紫嫣看著為自己掖著被角的春菊,眼裏帶著感激道。
春菊一愣,隨即臉上泛起一抹紅,搖著頭道:“這些都是奴婢該做的,太子妃不用說謝。”
“沒有什麽是誰必須做的,所以,我還是要謝謝你。”秦紫嫣看著春菊的眼睛,堅定真誠地道。
春菊臉紅紅的,卻歡喜不已,笑著道:“太子妃好好歇息,奴婢先將這些東西都收拾好呢。”
“嗯。”說出了心裏的話,秦紫嫣的心中頓時舒暢了不少。
有些好的感情,的確不應該深埋心中讓它腐爛,如果說出來能夠讓說的人感覺舒暢,讓聽的人感到欣慰。那麽,又是為什麽要因為那些死板的理智,而將自己的所有感情波動都封鎖起來呢。
蘭兒之所以對淩香那般忠心不二,誰又能否認這不是因為淩香在蘭兒跟前足夠真實,將自己所有的麵孔都在蘭兒麵前毫無隱藏地表露出來呢。因為看見她的眼淚,她的軟弱,才能夠理解她由此生出的所有惡毒念頭。因為理解,所以感同身受。所以即便腳下是萬丈深淵,也願意陪著一起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