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大師兄的褻褲
下課回到寢室的時候,大部分女子都已睡下,門口倆個燈籠在夜風中幽幽的晃**著。
田荷花簡單地洗漱之後,坐在床邊正準備脫鞋時,目光掠到了床單中央濕了一片,纖細的手指撫上去,涼絲絲的被潑了不少水。
輕皺眉毛,將床單收起放到木盆中,端著在井邊洗了之後晾起來。
田荷花起身後,幾個床鋪的被子動了下,幾顆腦袋探了出來,豎起耳朵聽著門外的動靜。
聽到腳步聲後,又立刻縮進被子中假寐。
田荷花站在門口環視一圈,這麽快就巴結上上官家極力討好嗎?
“若有下次,一人一盆涼水當頭澆下。”不輕不重的聲音清晰地飄散在空氣中,像是魔咒一樣縈繞在耳邊,揮之不去。
田荷花轉身,足尖輕點躍上了屋頂,清冷的月輝灑在黑瓦之上,柔和的如緩緩流淌的墨汁。
盤膝坐在屋頂上,雙指捏決,吐納聲息,呼吸著清冽的空氣,沁人心脾,神清氣爽,田荷花靜心打坐。
腳尖落在屋瓦上,發出細微的聲響,一笙一陣旋風似的身形閃過,而後又急刹車似的退回來。
身子在屋頂邊沿前後晃悠了幾下,而後險險停穩身子,驚魂未定般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肩膀上的雪兒因為一笙陡然刹住的腳步差點飛了出去,利爪伸出緊緊地扣住身下的肩膀,叫一笙疼的隻抽氣。
“荷花姐姐,你怎麽半夜不睡覺坐在屋頂上?”一笙彎腰看著盤膝而坐的田荷花問道。
“有人將水潑到了床單上。”田荷花閉著雙眸答道,聲音輕飄飄的隨風飄逝著。
一笙略一思索便沉了臉色,“荷花姐姐,我去教訓她們!”
“夜色正濃,犯不著擾了清靜,我可不想聽到哭爹喊娘,鬼哭狼嚎的聲音。”
“那我便割了她們的舌頭,讓她們說不出話來,這樣就不會擾人清淨了。”一笙俊秀的眉目間閃過一抹戾氣,腦海中浮現出各種折磨人的場景。
田荷花睜開了眼睛,雙眸如水,一派清明,又仿佛積澱了千般琉璃色彩,“無傷大雅的玩笑罷了,小小年紀,怎可如此狠毒,與上官家又何異?”
“荷花姐姐,我發現你這模樣像極了師傅,那語氣那神態同樣的調調,身上就仿佛鍍上了一層聖潔的光芒,荷花姐姐!”一笙突然眼睛一亮,“你不會和師傅是失散多年的父女吧?”
而後摸著白皙的下巴自言自語道:“難道我即將發現師傅隱藏多年的秘密?一段風流韻事。”
田荷花怔愣了一下後眨了倆下眼睛,“我後麵其實還沒有說完被你打斷了,若是她們再有下次,拎到水鬼那裏泡個三天三夜。”
一笙嘴角抽了倆下,失望的說道:“本以為將會發現師傅隱藏多年的秘密,看來是不可能的。”
大喇喇的攬過田荷花的肩膀,哥倆好的說道:“荷花姐姐,你還是和我一家的好,那仙風道骨,普度眾生,高高在上,遙望不可及,不食人間煙火,隨時隨刻仿佛要羽化登仙的辟穀模樣,著實膈應人,有師傅和大師兄就足夠了,大師兄——”
一笙陡然驚醒了什麽,臉色一變,抬頭望去,果真見到一道白影淩空飄來,糟糕,大師兄發現了,這麽快就追上來了。
夜風習習,衣闕翩翩,仿若步步生蓮,款款而來。
那身姿極其飄逸,讓人舍不得移開目光,可是此刻一笙看到那道身影卻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捏著手上一團柔軟的白色衣料,燙手山芋一般,他此刻跑不了幾步估計就要被大師兄追上了。
“荷花姐姐,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江湖救急!”說著將手上的一團白色布料扔進了田荷花的裙裾底下遮蓋住。
“先放你這裏,待會折回來拿。”
而後足尖一點躍了出去,那速度流星般竄了出去。
被落下的雪兒懵了一會兒,反應過來時諂媚的蹭了田荷花的倆下而後跳上了她的肩膀。
田荷花繼續閉眸打坐,白皙的肌膚被月光籠罩,愈發的如玉光滑。
一笙一路狂奔回自己的院子,拎起茶壺咕咚咕咚灌了幾口水,從書架上隨意抽出了一本書裝模作樣起來。
認真而專注的看著書,耳朵聆聽著屋外的動靜,歎了一口氣,這年代賺個錢真是不容易。
下次要提高價錢了,這可是冒著生命危險,不過五千兩買一條褻褲,真不知道那些閨閣女子是怎麽想的。
他的一雙臭襪子才賣一百兩,差距啊,下次要提高檔次,看能不能夠學學大師兄,裝裝白蓮花,或者是學學二師兄,做做曼陀羅花。
五千兩,好大的一筆錢啊,該怎麽花?
嗯,先把院子裝修一下,買點夜明珠鑲嵌在床頭,心儀已久的金絲軟靴,還給荷花姐姐買點胭脂水粉,她好像不大喜歡化妝容,每天都是素麵朝天,首飾好像也不戴,除了手腕上的玉鐲,也沒有耳洞,不戴耳墜……
一笙一邊伴著手指頭,一邊樂嗬嗬的盤算著。
嗅到一縷熟悉的氣息,雪竹頓住身形,雙腳輕飄飄的落在屋瓦上,沒有一絲聲響。
視線投向正在打坐的女子,如畫眉目間幾不可見的閃過一絲疑惑,可是氣息卻是真實存在的。
找尋了一圈,未果,複而又看向打坐的女子,女子身上散發出一股淡淡的幽香,夾雜著熟悉的氣味,自己嗅覺敏銳,雪竹幾乎可以確定所找的東西在女子身上。
他潛心修煉,但不代表他不明窗外事,這是一笙第二次偷偷潛入他房中竊走衣物了,上次是一件白色緞綢的中衣,據聞賣了三千兩銀子,一笙死不承認,他也不能真奈這個小師弟如何,這次愈發過分,竟是竊走了貼身褻褲,他萬萬是不能再縱容他了。
難不成已經交易成功,眼前的女子……
可是看她眉目清秀,鍾靈毓秀,不似那般不知羞恥之人。
一般女子偷藏男子貼身衣物,如此羞以啟齒的事情斷不能做到如此坦坦****,麵無異色,雪竹臉上疑惑更盛。
幽冷的香氣縈繞在鼻尖,帶著男性特有的麋香,被人打量了這麽久,原以為隻是好奇而已,可是那目光不用睜眼便已感受得到,仿若欲言又止。
田荷花不明所以,皺眉一笙到底在她這裏放了什麽東西,睜開眼睛看向來人。
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燦如春華,皎若秋月。
暗香襲人,及腰墨發如雲般清逸,雙瞳如水般明澈,五官流暢,宛如墨筆勾勒而出,一氣嗬成,看上去極其舒服溫潤,姿態閑雅,白衣勝雪。
額前幾縷碎發被風吹散,輕盈的拂在光潔如玉的額頭上,墨發隻是隨意的用一根銀絲帶綁著。
那飄揚逸動的碎發如風一樣,讓人情不自禁想伸手握在指間,卻在指縫間飄走。
他的唇色偏淡,唇形極美,柔軟而飽滿,引人有撲上去糾纏狠狠**一番的衝動,卻在靠近的一刻心生不忍,可遠觀而不可褻玩,那唇瓣隻是隱隱勾起一抹笑,便叫人沉淪而後苦苦掙紮,求之不得,放之不下。
袖口及領口處都繡有雅致的鳳尾竹,一如他的人般,清高又脫俗,清冷又溫潤。
難怪乎有如此多的女子暗戀成殤。
“有事?”心裏已然明白他發現了東西在她這裏,田荷花心中將一笙痛罵了一番,臉上不動聲色,詢問道。
田荷花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樣,可是越是淡定如斯越是內有乾坤。
雪竹握拳清咳了下,也不拐彎抹角了,“姑娘可否歸還在下的……衣物。”
以往都是雪竹臉上一片風輕雲淡,女子在他麵前緊張激動的說不出話來,如今眼前的女子比他更加的閑淡淡漠,反倒是他覺得渾身不自在,如此截然相反的倆種狀況讓雪竹感覺不適應。
有一種想落荒而逃的衝動。
如玉肌膚在月光下麵若桃花,暈染著極其可疑的粉色。
田荷花原本以為那白色的布料中包著什麽寶物,衣物?看出雪竹的窘迫來,田荷花渾身一個激靈,白白的,軟軟的,小小的,該不會是褻褲吧。
田荷花頓時如坐針氈,心裏再次將一笙咒罵了一番,竟然把男人的貼身**塞到她的裙下。
一時失了主意,不知該如何是好,隻好一臉茫然的看著雪竹。
卻見雪竹的目光緊緊地盯著她的裙下看,正欲惱羞成怒的回絕一句“登徒子,看什麽看!”
順著他的視線看到了裙子底下滑落出的一小截絲滑的衣料。
“咦?這是何物?”田荷花狀做驚訝的問道,語氣中滿是不可思議。
而後伸出芊芊玉指欲去撿起來一探究竟。
雪竹已經更快一步的倆指夾住露出的一小截布料背至身後,動作之快讓人驚歎。
田荷花怔愣,而後皺眉,“是什麽東西?”
“沒什麽東西。”雪竹將手中的東西藏在自己的身後不留一點可以偷窺的縫隙,眉目間似是有絲慌亂。
那不嫻熟藏東西的動作和站姿,怎麽看怎麽像是別扭的小媳婦。
“真的?”田荷花滿臉懷疑的神色,作勢探頭去看雪竹的身後。
“真的!”雪竹挪著腳步一轉身子擋住了田荷花的視線,那雙手背於身後一扭身子一認真的模樣簡直是……
讓人好生尷尬。
田荷花不忍直視的低著頭,雙肩聳動,眼底滿是促狹的笑意,耳邊轟炸了那麽多有關大師兄的仙人風姿,怎麽沒有聽人說過這家夥有些……令人無法形容的自然呆嬌態。
他絕對是修煉法術修多了,傻傻的。
看到田荷花唇邊抑製不住的笑意,雪竹才反應過來自己反常的模樣,恨不得時間可以倒流,抹殺掉這一切。
“姑娘,在下已經找到了東西,告辭!”雪竹臉上淡漠無痕,輕輕地一扶袖子,姿態飄逸,語氣恢複了一貫的溫潤中帶著些清冷,仙氣十足的一轉身。
“小心!”田荷花驚呼一聲,無奈的扶額。
大師兄啊,剛剛你拿了褲子後便如洪水猛獸一樣離得我遠遠的,再加上後來一退後一扭身,本就靠邊的位置愈發的接近邊緣了,隻踩著打邊的一塊瓦片,搖搖欲墜,如此一來直接雙腳踏空,跌了下去。
看到陡然跌下屋頂的白影,雪兒在一旁掩嘴偷笑,叫你甩帥,直接讓你摔個四肢朝天,雖然連摔下去的姿勢都那麽飄逸,衣袍翻飛。
隻不過那白影又立刻淩空飄了上來,優雅的撣了撣身上本不存在的灰塵,毫無狼狽之感,身形一起一落間漸漸遠去……
忍不住起身走至門口看著遠處,一笙疑惑,大師兄怎麽還沒有來,雙手交疊負於胸前,在屋內來回踱步,前後徘徊著,驀地雙手一擊掌,“完了!我忘了大師兄是狗鼻子了!”
看著夜空默念道:“荷花姐姐,我對不起你,下次請你吃城北的烤鴨,酥軟香脆,肥而不膩,色澤紅潤……怎麽辦?好想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