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難道還有內情?”
伸手勾來一個小凳子放在卓香雅身邊,白錦遙挨著卓香雅排對排的坐在灶台前,聞著從鍋裏緩緩飄散出來的米香,美眸一閃,閃過一絲釋然,故作詫異的問。
“嗬嗬,其實,有些話,藏在心裏久了,也便淡了。有些事情,藏在過去裏深了,也就漸漸忘了。可是,白公子,曾經三番兩次救你於生死之間的恩人,在你的記憶裏,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被遺忘嗎?如果真的可以昧著良心去遺忘,應該會被別人罵成是忘恩負義的人吧?”
淡淡的聲音,香醇如米湯滾在鍋裏飄出的清新滋味。
卓香雅隨手拿起一根放在身旁的細小木枝伸進灶台裏,燒著了點點火星,劃著火星閃爍在地麵上,劃出一道道輕淺的黑色痕跡印在白錦遙的眼眸裏,是一個秀氣的‘恩’字。
“嗯?恩人?你是說那個醜丫頭救過你的命?”
視線落在眼前的秀氣小字上,白錦遙出乎意料的挑挑眉,話裏透著發自內心的驚訝。
“嗯,救過,不止一次。白公子,你聽過景`雲國裏有關於卓府小女兒的傳言麽?”
點頭承認,雖然那些並不是她想要回憶起來的痛苦。
卓香雅隻是覺得藏在心裏最深處那個角落裏的事實,如果真的埋久了,就會失去它存在的意義,能夠與人分享,是一件好事。
“嗯,聽說過。
外界皆傳言卓將軍把自己的心愛女兒當成子來養,三歲習文,四歲習武,五歲已經開始練習琴棋箭射,馬上刀槍,六歲已經被卓將軍帶至國防守軍駐營,與將們同起同睡,同食同飲,所受的苦,吃過的痛,非平常孩童能夠曆練。
可是不知出於什麽原因,卓府小姐到了七歲忽然就卸甲歸府,專心讀起了女工文繡,還入了景`雲國第一國學院。
在十五歲及笄之後,嫁於當朝六皇子龍肆,成為景`雲國尊國國母,呃那個被廢,在十八歲時,住進了靜齋宮。對不?”
有關於住進靜齋宮裏這兩個女人的身份,早在白錦遙受傷的當夜就派人去做了調查,而調查回來的結果,不禁讓白錦遙大吃一驚。
白錦遙沒想到,這個在他眼前對他忽冷忽熱,忽親近忽淡漠,被他在初遇時曾經染了心思想要帶回自己身邊的奇怪女人,竟然是曾在景`雲國後宮裏身處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尊貴國母?也就是龍肆的原配夫人,卓府家唯一的小姐卓香雅。
然令白錦遙更為吃驚的,則是以卓府在景`雲國五代將相如此顯赫的聲名,現今卻落得個將府被封,送進宮做了皇後的小姐被龍肆廢位趕進冷宮的可憐下場?
不得不說,白錦遙有那麽一刹那,尤其是在月光下見到卓香雅偷偷躲起來哭泣的時候,是特別同情憐憫這位在命運裏飽受坎坷的少女的。
倘是沒有那一刻的心軟,白錦遙絕對不會像個閑人一般,大清早的聽著更鼓聲音利索的從雪裏爬起來,隻為此時能與卓香雅多相處那麽一小段暫時被吸引過去的時間。
“嗬嗬,你查的挺全。不過好像漏掉了一些。
本宮六歲隨父親入國防守軍駐營,隨同那些兵士與邊境牧族爭奪寸土邊境,幾次死裏逃生,都成功脫險,這樣的成就讓本宮頗為沾沾自喜,以為外麵的世界其實並沒有父親所說的那般危險。
所以有一次,本宮就偷偷背著父親帶著凋月去野林裏玩兒,在林子裏,本宮遇到一個受傷很重的小嬰兒。當本宮想要治那個嬰兒的時候,他已經奄奄一息,全身發紫。本宮救人心切,一時心軟抱著那個小嬰兒就往兵營裏跑。
可本宮哪裏會想到那是牧族敵軍刻意替本宮作的餌,那個嬰兒身上,染滿了當地的一種蟒蛇蠍毒,凡沾身者,必毒入心肺,不出三日必亡。因此,未等本宮把那個嬰兒帶回兵營,那個嬰兒已經斷氣,而本宮也因此染了蛇毒渾身無力,癱軟倒地邁不開步子。
那些牧族人早就把本宮與凋月盯在眼裏,就在暗中等本宮毒發,好逮住本宮去威`脅父親退還邊境領土,本宮哪裏是受得了威`脅的人?還想逞次英雄與那些人拚命到底呢!
要不是凋月一直拖著本宮在跑,勸本宮不要輕生,本宮哪還能有與你坐在這裏聊這些的幸運?”
輕笑一聲,憶起年幼的狂妄事,卓香雅的眸眼裏閃過一絲抹不掉的憂傷。
如果沒有那時的年少輕狂,沒有那時的魯莽喜功,她現在,或許也會成為一個聞名景`雲國上下的傲然女將軍,生活,應該不會僅僅被包圍在皇宮這片狹小的天空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