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清兒雙唇緊咬,不自覺的看向了季俊豐的方向,眼神中帶著敬畏,不敢開口。

“讓我殺了,”這時他說話了。

蘇蓁心中震驚,臉上帶著幾分薄怒問,“誰準許你把人殺了的。”芍藥是唯一的線索,把人殺了她從何追查。

這時他也不再回複蘇蓁,直接想要把人拽走,可是離難哪裏能容他,馬上將季俊豐的手給打開,把蘇蓁拽到身後來。

兩個人濃濃的火藥味,周圍的人看著也不敢上去插話,心裏默默的祈禱著。

最終還是蘇蓁上前來,她先是對著離難說道:“阿難你不必擔心。”話說完就拉著季俊豐走向營帳裏麵。

昏暗的營帳裏麵,蘇蓁和季俊豐對立的站著,誰都沒有說話,氣氛十分微妙。

最終還是蘇蓁先開口了,“俊豐,你為什麽要把人殺了。”

季俊豐沉默的沒有開口,可他越是這樣蘇蓁就越是著急,最後甚至再次出神詢問著,隻不過聲音提高了不少。

這時對麵的人終於說話了,語氣裏帶著憤怒,“芍藥說,她沒有偷玉鐲,是被誣陷的,替你頂罪的。”

聽著他的話蘇蓁陷入沉思當中,就算芍藥真的沒有偷玉鐲可是為何有誰會誣陷她,劉清兒不是這種人。

那麽就隻有一種可能,這玉鐲必然是芍藥偷的,她如此做不過是為了倒打一耙。

“俊豐……”

她的話剛說出口,那邊的季俊豐卻突然將人給抱在懷裏,緊緊的勒住她。

“什麽都不要說了,以後我們重新開始。”

蘇蓁不解他話裏的意思,正欲掙脫開來,可是感覺到後脖頸出一疼,既而便暈了過去。

他把人抱到床榻上去,安置好後對著對麵叫到:“羽風進來。”

“太子有何吩咐。”羽風進來後問。

季俊豐將桌子上的那包藥草拿給了他,眼神中劃過一陣傷痛,“把這藥煎了。”

羽風大驚,嚇得跪了下去,顫巍巍的說道:“太子,你可想好了,按照太子妃的性子她起來如果知道孩子沒有了會怨恨你一輩子的。”

“那又如何,你難道要我眼睜睜的看著她和離難私奔嘛!”季俊豐氣急敗壞的質問著,手上青筋暴起。

隻有孩子沒了,父皇母後才能接納蘇蓁,她才會再次回到自己身邊。

微風習習,蟋蟀聲起。

入夜,月遺寒走出營帳,看著外麵的月光,他出來也有三四天的時間了,想必趙莫他們也該急壞了,如此看來他還真的不是個好的皇上。

此時正當他對著月空發呆的時候,營帳裏麵蘇蓁已經緩緩醒來,床榻邊上季俊豐沉沉的睡了過去。

她起身動了動身子,將人給驚醒。

身體怎麽感覺如此乏力,身下還有不舒適的感覺,蘇蓁不自覺的用手摸了摸腹部,這時忽然發現原來那輕微隆起的肚子,已經平緩了下去。

她驚恐的看著季俊豐,隻聽他開口了,“我給你下了藥,孩子我給你打掉了。”

“你說什麽,”蘇蓁紅了眼,僵硬的用手撫著著他的臉,“你方才說的是糊弄我的對不對。”

她的語氣裏麵充滿著期盼,眼中泛著淚花,隻等著他說個對字,告訴她肚子裏的孩子還在,可是上天卻如此的殘忍。

“孩子,我打掉了,日後我們會再有的。”季俊豐安慰著她,將人輕輕攬入懷裏,是如此溫柔。

隻是蘇蓁卻感覺刺骨的寒冷,這就是她傾盡全力都要愛的那個人,如今卻一步步把她逼到末路。

過了許久,她輕聲說:“滾。”

季俊豐沒有動,這時懷裏的人終於爆發了,蘇蓁用力將人推開,在床榻上怒吼著,“季俊豐你給我滾,我恨你,這輩子我都不要再看到你,滾啊!”

淒厲你聲音,夾雜著怒火,終歸還是驚動了外麵把守的人,劉清兒幾人紛紛跑了進來。

“主子,怎麽了,”離難首先開口詢問著。

旁邊人也是擔憂的看著她,劉清兒更是直接踱步上前,安慰著哭泣的蘇蓁。

她披頭散發,緊緊的抓住劉清兒,氣息微弱的哭著說:“孩子、孩子沒了。”

眾人聽著大驚,白天還好好的,怎麽會突然……

這時月遺寒一個箭步衝了上去,幾拳將季俊豐擊倒在地,陰冷的質問著,“是不是你做的。”

羽風幾人急忙趕了過來,護住季俊豐,隻是不想卻被人給推開。

“你又是誰,敢在這裏指手畫腳。”

月遺寒氣急,差點就要將真實身份說出來,忍了又忍說道:“本皇乃是疆國的皇。”

這話一出周圍的人都是愣了愣,原本以為跟著蘇蓁的不過是個無名小卒,誰曾想竟然有如此開頭。

對麵的季俊豐也是微楞,而後才說到:“這裏是東瑾,不是你的疆國,本太子的事情輪不到你插手。”

話說完他又匆匆對著身邊的羽風命令著,“把太子妃給我帶回東宮去。”

羽風剛上前走了沒幾步,隻看前路卻被忽然上前的將士給堵住,他們義憤填膺的揮刀相向。

“你們想要造反不成,”季俊豐陰沉著臉。

隻聽那麵的將士冷笑了兩聲,“太子莫不是忘了,吾等乃是南瑾將士,絕不允許任何一個人傷害公主。”

他雙手緊握,目光猙獰的看向旁邊東瑾的人下令道:“給本太子將他們拿下。”

東瑾的人沒有動手,劉牧之歎了口氣,將手中的佩劍給扔在地上其餘的人也紛紛效仿。

他左瞧右看,發覺身邊真的無人可用後,竟然親自提劍上前,可是這時在床榻邊哭泣許久的蘇蓁卻出來了。

她的臉上還掛著淚珠,神行憔悴。

季俊豐又上前來幾步,說道:“丫頭,隨我回東宮,你還是太子妃,沒有人再會提起這些事情。”

蘇蓁聽到後淒楚的笑了起來,麻木的看著他,有些瘋癲,“季俊豐這東宮我不回了,這太子妃我不想要了,誰願意提起便提起,又與我何幹?”

“不,你是我的太子妃。”季俊豐沉悶的開口,語氣堅定。

她癡癡的凝望著,忽而低頭嫣然一笑,恍若當年那桃花溪裏無憂無慮的模樣,讓季俊豐陣陣恍惚,“我蘇蓁,今日便在這裏休夫,日後兩人各自嫁娶,各不相幹。”

話說完蘇蓁就抽出離難的魚腸劍來,割斷了發梢的幾縷墨發,“斷發休夫,以天地為證。”

墨發斷、恩怨了。

從今往後,她就不是季俊豐的妻子了……

周圍人聽著她這聲聲誓言,不禁大驚。自古以來隻聽說過男子休妻的,從來沒聽說過有女子敢休夫的,這蘇蓁公主的做法應屬當世頭一遭。

不得不說蘇蓁勇氣可嘉。

季俊豐聽到她的話後,立刻拽住她的手說:“誰給你這個權利的,我不準!”

“你準不準有什麽關係嗎,季太子。”最後這三個字蘇蓁說的極輕。

他這下真的慌了,眼中盡是慌亂,不知該如何是好,想要挽回心灰意冷的人兒,可是到了嘴邊卻硬生生的說不出口,反而手下是愈發的用力拽住她,緊緊的,不想放開。

離難看著手腕已經通紅的蘇蓁,皺著眉連同月遺寒將人拉開。

“主子,現在已經和你沒有糾纏了,快滾。”

他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反手將兩人放倒在地上,又衝向蘇蓁的方向,想要把人帶走,可是這時門口卻忽然衝進來許多將士,將他團團圍住,裏麵不乏有東瑾的人。

眾將士早已經在外麵聽了許久,此刻終歸是忍不住衝進來了。

“公主,還請連夜離開。”劉牧之此時走過來說。

趁著現在季孤鴻還不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麽,守城軍已經撤離的情景下,必須盡快走,否則等到天亮想走也晚了。

季俊豐怒吼一聲道:“劉牧之你信不信我殺了你。”

此時這個少年郎轉過身來,臉上一片坦然,“太子說的話牧之自然是信,隻是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若為公主而死,在所不惜。”

他的話慷鏘有力,傳入在場每個人的耳中,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羽風看著他們人多勢眾,又瞧了蘇蓁眼,“太子,讓太子……讓公主走吧。”

不,他不能!如果蘇蓁走了那麽日後定然是沒有回來的可能了,季俊豐絕對不允許將人放走。

他還幻想著可以把人留下來,可是對麵的蘇蓁卻已經去意已決。

她由人扶著,一點點緩慢的離開了這裏,季俊豐想要上前去追,可是士兵橫在兩人中間,他隻能這樣無助的看著,直到人慢慢的消失在視線裏,隱於那黑夜深處。

同時跟著蘇蓁走的還有那兩千的百獸軍,他們不屬於東瑾、不忠於南瑾,今生今世隻聽她的號令。

營帳裏一下子空了大半,猛獸也紛紛離去,頗有樹倒猢猻散的意味。

這時劉牧之帶著其姐姐跪了下去,徐徐說道:“請太子殿下治罪。”

剩下的士兵看到後也紛紛跪下,齊聲說著,“請太子殿下治罪。”

此時季俊豐沒有功夫搭理他們,慌亂中想要去追蘇蓁,可是本已經跪著的人卻不約而同的說道:“請殿下放公主離去。”

季俊豐怒火衝天,“她離去了,我怎麽辦!我是那麽的愛她,就連其與離難不清不楚的關係都忍了,為何還要離我而去。”

他的話剛說完,隻看到劉清兒便抬起頭來,其目光清澈,“太子有沒有想過其實公主是清白的,你其實打掉的會是自己的孩子,今夜發生的一切怪不得別人,隻要太子多一點信任,恐怕公主就不會走。”

劉牧之看著臉色鐵青的季俊豐,立刻將她拽著跪下。

可她說的那幾句話卻仿佛巨石般,壓在了季俊豐的心頭,難道自始至終是他錯了……真的是他逼走了蘇蓁。

而就在事情過去沒多久,忽然從營地中飛出個黑色身影來,徑直前往皇宮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