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裏這時晚餐已經結束,長輩們三三兩兩碰在一起閑聊。

冷非凡這時拽著白鴿進來。

白鴿一看他這架勢,是要正式和自己家長輩宗親們退婚的,那點大小姐脾氣頓時繃不住,甩了他的手氣勢洶洶問:“冷非凡你到底想怎麽樣?”

餐桌上聊得其樂融融的長輩們一聽這話,都向這邊投來目光。話裏二小姐帶足了脾氣,大家都想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白父立刻從自家女兒的話裏和表情裏猜出個八九不離十……無非是人家悔婚,女兒氣不過要鬧一鬧。

其實鬧一鬧也無不可,小女兒心性的,總得讓她把這口氣出出去,但當著這麽多長輩的麵,給人家太下不來台不好。

所以白父淩子阡連忙起身對族裏各位宗親笑道:“行了,飯我們也吃的差不多了,非凡的歉意我們也都收到了。這件事畢竟是兩個孩子之間的事,是分是和,由他們自己定吧。咱們老家夥們就別在這裏當不必要的觀眾了。”

說完連連衝身邊的妻子白欣然使眼色。

白欣然當然見不得女兒受委屈,但丈夫有話在先,她多體麵一個人,自然不會在公共場合違逆丈夫的意思。所以一秒換上慈祥得體的笑容也起身,幫忙送各位長輩離開。

冷非凡感激還來不及,自是沒有再恭敬的。

送走了宗親們,包廂裏就剩下淩子阡夫婦和堵著氣的白鴿,以及冷非凡自己。

冷非凡鬆了鬆領帶,走到淩子阡麵前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萬般誠懇的說:“對不起,伯父伯母。讓你們失望了。”

淩子阡連連擺手:“抱歉的話就別再多說了。也怪我們做父母的當初沒有考慮你們的感受就私自做了決定。眼下還不晚,你和那個小氣包子把話說清楚,就好。”他說著朝自己女兒撇撇嘴,萬般寵溺都不夠的笑了。

白鴿鼓著腮幫子站在旁邊扮高冷,一旁的母親低聲叮嚀著她什麽,她顯得不耐煩,伸手朝母親擺了擺手,小聲說:“知道了知道了。”

父親母親識時務的出了包廂。白鴿經過剛才的調整,這時氣定神閑許多,見父母走了,便更加放鬆,踩著高跟鞋到裏麵的沙發上坐著,靜待某人給個像模像樣的解釋。

她的本意是,隻要冷非凡肯低頭向她認錯,那麽他再提什麽要求她都當場答應,當然包括向公眾、媒體發布退婚聲明……她是死活都要掙下這口氣去的。

哪知,冷非凡卻怡怡然走過來,在她對麵坐下問:“今天來的這麽晚,是因為沈時光嗎?”

白鴿臉上驀地一熱,下意識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掩飾了她眼裏的慌亂,卻一顫一顫的出賣了她同樣慌亂的心。

可她依然嘴硬,傲氣不減的抬起臉來,對對麵這個先破“壞遊戲規則”的人說:“我和沈時光隻是普通朋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朋友,希望你不要誤會。”

“哦?”冷非凡勾著唇角,眼裏卻一絲笑意也沒有:“普通朋友會依偎在一起看電影;普通朋友你會在他麵前大哭之後用他的襯衣拭淚;普通朋友,他為

你花了整整一周時間滿世界搜尋你喜歡的那種口味的冰淇淋。”

明明是問句,他卻說成淡淡的肯定句,並且一邊說一邊從襯衣口袋裏掏了一疊照片,攤到白鴿麵前。

白鴿在聽他說那些話時,還在努力回憶:她和沈時光到底做沒做過這些事?但當這些照片以證據的形式被攤到自己麵前時,她何止是驚訝。

原來,不知不覺中,他們之間已發生了那麽多故事?

可是……

可是冷非凡這時什麽意思?白鴿一邊心裏美美的一張張翻看照片,一邊問:“你什麽意思?”

“把這些爆料給媒體,造成白二小姐正在發展新戀情的事實,然後冷、白兩家的聯姻自然而然消解。”冷非凡誠懇且如實說。

明明流氓行徑被他一本正經說出來時,任誰都想撲過來咬他吧。可是白鴿驚怒的從照片上抬起目光看向他時,卻半點覺得他惡心的感覺都沒有。

反而那一臉的真誠,以及為了掩飾無可奈何後出此下策的心虛,而故意做出的輕鬆的表情……令她沒來由的有些心疼?

白鴿默默看著他良久,還是曼聲賞了他兩個符合他這一行徑的詞:

“卑鄙!無恥!”

冷非凡反而笑了。他緩緩起身,走向窗邊。

風景剛剛好的季節裏,無論什麽時候朝窗外看一眼都覺得舒服。而夜裏這個點兒的小風吹著,也閑情逸致的很。

他淡然望著不知名的遠方,略顯惆悵的說:

“我本來打算這麽做的。因為所有與商業有關的合作也好聯姻也好,跑不掉四個字的圈子……虛與委蛇。這麽久以來,即使你知道我不可能再答應和白家聯姻,卻也始終不說,無非印證了這四個字,也同時印證了我們之間,就算結合,也是一場商業活動。與感情無關,與愛無關。”

“這,一點意思都沒有。我想殺伐決斷的名利場上,你我經曆的已經太多太多了。”

“我渴望真誠……我想你也一樣。那麽我就真誠的告訴你:我愛著的人,開心的時候笑,不開心的時候會垂下眼眸不說話,任憑我如何猜她在想什麽。有時候我會因此而抓狂,發脾氣,傷心傷肺。可是我卻自虐的不希望她做任何改變。反而克製著自己去遷就她、縱容她。我喜歡看她在我的世界裏沒心沒肺、無法無天的鬧騰。把天捅個窟窿我都不介意,隻要她開心。”

“隻要能換她一笑,我……什麽都可以。”

“我簡直喜歡她喜歡的發瘋。”

“我喜歡這樣的真情實感,同樣喜歡這樣真心實意付出的自己,而不是一味的虛與委蛇。”

“兩個人心貼的比什麽都近。就算在夜裏什麽都不做,也想和她依偎著入睡。”

“共度一生的人,我想……應該是與這樣的人。”

他說完轉過身來,看向客廳沙發上的白鴿。

白鴿木愣愣的看著她,像陷入了他說的夢境。

這麽好看一個男人,在甜蜜的說著他寵著、愛著的那個女孩的日常。那份絲毫不掩飾、且

由心而發的幸福感,令她感動。

更讓她嫉妒……他把這深厚濃烈的愛和寵都給了那個叫“曲雨荷”的女孩。

不死心的,她問:“為什麽不是我,我哪裏不好?”

冷非凡微微挑眉,低頭,不知是笑,還是發愁。可再抬頭時,他卻一本正經的說:“很多,要我寫下來給你嗎?”

白鴿忽然就笑了。

也就是曲雨荷,才能逼這樣一個紳士的男人,在拒絕別的女孩時這樣生硬、冰冷、寡淡無情。

她認輸。

所以起身,麵對著他,送上了一句:“祝福你。”

冷非凡終於如釋重負的偷偷吐了口氣,對她勾了勾唇別有意味的說:“趁著時光還在……同樣,我也……祝福你。”

提到沈時光,白鴿驀地臉上一熱。她不再做任何停留,走向門口。

門這時被人從外麵急慌慌衝開,白鴿嚇了一跳。都沒來得及看清楚來人是誰,那人便徑直衝進去,大步朝著冷非凡:“冷非凡,你有完沒完?到底想對她怎麽樣?”

加上聲音,白鴿總算搞清楚,眼前這個伸長手臂指著冷非凡鼻子興師問罪的男人,竟然是沈時光。

他……似乎平日裏對冷非凡佩服的五體投地,即使隻是談話中提到他,也是維護有加的。今天這是……

冷非凡端著一貫淡定從容的姿態,雙手環胸,似乎等著看好戲一般朝他努努下巴。沈時光緊繃著張臉,順著他下巴指的方向慌亂的找了下。

視線聚焦,他終於看到了白鴿。

她不知為何愣怔在那裏。

他卻管不了那麽多,像失而複得一般,急忙忙繞過沙發反撲回來,一把將她摟進懷裏:“沒事吧沒事吧,嗯?這個壞家夥沒把你怎麽樣吧?”

有第三個人在場、並且這個“第三人”還是和她有過不明不白婚約的、況且她才大言不慚的說自己和這個抱著她的男人隻是“普通朋友”關係,白鴿顯得手足無措。

雙臂很尷尬的打開。其實很想回抱他,卻又著實找不到理由,隻好克製的攤著。

“沈……時光,我快被你勒死了。放開,先放開!”脖子快被他莫名其妙大如牛的力氣抱斷,她隻好如是說。眼神不自然的瞟了眼對麵的冷非凡。

這個惡劣的人像終於看到了她的笑話,閑適的立在那裏神秘的發笑。

沈時光並沒有鬆開她,而隻是鬆了鬆自己的手臂給她點喘氣兒的機會:“他逼你做什麽了?白鴿,別答應他。無論他和你談什麽條件都不要答應他。這種‘不折手段的卑鄙商人’留給我來對付,你別害怕。”

他緊張兮兮的說完,轉身將她牢牢護在身後,自己鬥士一樣正麵麵對冷非凡。正欲說什麽,冷非凡卻抬步朝兩人走過來:“既然這麽勇敢,那……接下來的事,就由你代勞吧?”

他說完已走到二人麵前,神秘的笑著輕拍了下沈鬥士的肩膀,別有意味的表揚道:“演技見長。所以……祝你……”說著,他稍一傾身將接下來的話直接小聲送進他耳朵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