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即將覆滅的張家
在倫文敘離開榆林去監造赤廳和亦集乃的時候身為邊貿防衛副司長身兼果勇營提督內臣的的郭城也沒有閑著。他去做的事情隻有一個，殺人，殺那些該殺之人。
從去年朱厚照還在榆林的時候錦衣衛關於北方三省的所有商人的調查行動便已經開始了。榆林的防衛戰讓朱厚照知道了原來蒙古人也是會有火炮的，對這些火炮的調查更是讓朱厚照知道了原來在大明的治下竟然有著這麽多勾敵賣國之輩，隨著錦衣衛調查的深入，被牽扯進來的人也是越來越多，從最初隻有榆林的商人，到整個陝西北部的大部分商人都或多或少和這些人有些牽連，再後來擴散到了就連山西和河北（北直隸）都有商人參與其中，從那個時候起朱厚照就知道必須要殺一批人，隻有殺一批人才能夠威懾的住那些要錢不要命的商人。於是錦衣衛的調查繼續深入，因為朱厚照不相信光憑那些商人都能夠把火炮賣給蒙古人。最後不但商人，就連有一些邊軍衛所和朝堂之上都有人牽扯了進來。
從瓦剌歸來的朱厚照不願意自己再沾惹過多的血腥來給自己增加負麵的影響，所以他就暫時的放過了那些私下販賣禁運物資和武器的商人們。不過暫時的放過他們不代表會永遠的放過他們，現在替朱厚照來收他們性命的郭城便來了。
隨著朱厚照一道聖旨，北方邊境隻準進不準出，頓時整個北大明都緊張了起來，消息靈通的人已經打聽到了一點風聲，自覺自己有可能被朝廷發現的商人們也開始拿著大把的錢財奔走尋求幫助，但是這個時候又有誰會幫助他們呢，此時的整個北邊三省的各個知府衙門都已經得到了朝廷的通知，朝廷要清剿和蒙古人有過暗中交易的不法商人和與之勾結在一起的邊軍將領還有朝廷命官。起初大部分的知府們還不信，他們還以為這回又是像以前那樣雷聲大雨點小呢，但是等到一個月的時間裏超過八個知府、二十多個縣令被帶走，五個邊軍衛指揮使、三十多個千戶長被東廠的人帶走還有一個衛指揮使直接被殺了，人們再一次看到了沉寂多年的東廠的厲害，也知道了朝廷這一次是要動真格的了。一時間沒有受到牽連的知府們紛紛警告自己治下的大小官員不得與任何商人有染。
朔州城內，張家的人全都聚集在一起，在最上麵做的事張家的家主張宇坤，在兩邊的是他的幾個親兄弟張家老二張定坤、老三張華坤、老四張太坤和老五張坤喜。除此之外還有張家的下一輩的晚輩們和張家旁係的話事人們。
張家作為朔州城內最大的商人，傳承一百多年，擁有家族子弟不下千人，護衛五百多人，而這些護衛隻要給他們以武器就可以當做士兵來使用，再加上張家的家族子弟，必要的時候張家可以湊出來一支千餘人的軍隊，這也是張家能夠獨霸朔州的根本，平時就連朔州的知府都畏懼張家的存在。
並且就是在整個山西張家都隱隱約約的有成為山西商界無冕之王之勢，可以說張家在山西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而作為山西大商的張家貿易的主要對象就是蒙古。平常他們販賣糧食、食鹽、茶葉、匹布還有藥物給蒙古，再從蒙古帶回來馬匹、牛羊、奴隸、還有蒙古特有的一些寶石之類的東西，而蒙古人當年帶走的中原的寶物也屬於交易的對象。不過這些都是平時所做的生意，並且這些還大都是合法的，像糧食、鹽茶之類的貨物大明一般都是準許販賣的，不過販賣的對象和數量朝廷卻有嚴格的要求，很明顯張家是不會遵守這些的。
除了這些尋常貨物之外，張家還販賣朝廷絕對禁止販賣的貨物比如武器鎧甲、炸藥火炮之類的東西。這些都是絕對不可以販賣給蒙古人的，但是這些東西卻又是蒙古奇缺的，所以為了得到這些東西一直以來蒙古人都會高價求購，這也就催生了像張家這樣的倒賣軍事物資的商人。這些東西隻憑張家也肯定弄不來，朔州靠近大同左衛和安東衛所，所以為了弄到這些東西張家不惜花費巨資收買了大同左衛和安東衛所的衛指揮使。從這裏得到所需的軍事物資之後張家就會沿著威遠、玉林、再從歸化越過大青山到達蒙古。中間當然免不了要再收買一些關卡的將領，就這樣張家的商隊便可安然無恙的到達蒙古。而在蒙古邊境會有人專門在那裏等著和他們接頭，他們便是蒙古的商人。
以前瓦剌人還沒有退出漠南的時候他們都是和瓦剌人交易，後來隨著巴圖蒙克率領的韃靼的崛起把瓦剌趕到了漠北，他們的交易的對象便變成了韃靼。而那些和他們接頭的商人也都是經過韃靼大汗巴圖蒙克授意才回來和張家交易的，最終交易的武器也都裝備了韃靼的軍隊。知道張家在私下販賣軍事物資的除了那些被他收買的為他提供這些軍事物資的衛指揮使之外就隻有朔州的知府知道了。不過在前幾任知府死的不明不白之後現在的知府也學乖了，張家讓他幹什麽他便幹什麽。
而這一回韃靼人的火炮也是張家負責販賣的，一門火炮幾萬兩賣到蒙古最起碼可以得到價值將近二十萬兩的貨物，所得的利潤頂的上張家以前半年的利潤總和，正因為此張家此次才會冒險試一回，如果成功了，那麽以後便又多了一條賺錢的途徑了。本來此次交易是沒有問題了，他們從安東得到了火炮和火藥，並且也一路順著商路把火炮安全的賣到了蒙古。但是張家怎麽也沒有想到他們才剛剛賣給韃靼火炮沒多久，他們所賣的火炮就出現在了榆林的戰場上，並且還是被用來攻打由太子朱厚照鎮守的榆林。這一下子在朱厚照的震怒之下馬上下令錦衣衛調查，最後查到了張家身上。
在最開始錦衣衛調查的時候張家便絕得有點不對勁，為了以防萬一張家還專門找來了朔州的知府，從知府那裏得知沒事之後張家也以為是自己多疑了也就放鬆了警惕，但是隨著朔州的知府突然被東廠的人帶走，張家人立馬慌了手腳了，朔州知府可是知道他們的底細的，要是到時候他吧自家的底細給說出來就不好了。於是張家馬上派人出去打探情況，但是出去之後張家發現朔州變了，不再是以前的那個朔州了，先是一個太監宣布暫管朔州知府衙門，出入朔州也受到了限製。一天隻放行一千人，並且還必須在規定的時間內回來，出去和回來的時候還必須受到嚴格的檢查。
再往後的幾天張家發現情況越來越糟糕，先是大同左衛的衛指揮使以謀反罪直接被殺頭，接著是安東的衛指揮使也莫名其妙的被東廠給帶走了。到了這個時候張家要是還不知道朝廷是針對他們的那就是傻子了。
初步證明此次朝廷的行動還是成功的，朱厚照下令錦衣衛調查之後凡是發現的與商人勾結的朝廷命官和軍中的將領全都被交給了東廠處置 。錦衣衛有錦衣衛的勢力範圍，東廠也有東廠的勢力範圍。像是抓捕貪官汙吏、謀反將領向來便是東廠的專長，而一般東廠的人也是不允許錦衣衛的人把手伸到這裏的。
張家，
“大哥，要我說當初就不該賣那門火炮，賺錢是挺賺錢的，但是風險太大了，你看現在？哎。”坐在張家家主張宇坤右邊的張坤喜看著上邊的大哥後悔的說道。
“就是，當初也不知道是誰力排眾議非要賣給蒙古人還說什麽賣了這門炮咱半年就什麽都不用做了。現在還不知道能不能活過半年呢。”老四張太坤也出言諷刺道。他們兄弟五個向來就是分為兩派的，老大、老三和老五是張家上任家主的正室夫人所生，而老二和老四確實側室夫人所生。張家也是內鬥不止，五個兄弟分為兩派整天鬥來鬥去的。
“哼，那也不知道當初是誰要的錢最多。”看不下去的老三張華坤頓時拍著桌子不忿的說道。他這一句話頓時讓原本不說話的老二張定坤發怒了：“好了，都什麽時候了還吵什麽吵，老三你也是的，身為哥哥就不知道讓這點小四。”
“讓著小四，我，他，”張華坤指著張坤喜說道，他怎麽也沒有發現有讓著張太坤的必要，長得比自己還高大威猛，應該是他讓著我還差不多。
“好了。”老大張宇坤一開口，所有人都靜了下來，“生死關頭應當齊心協力，再吵下去等到刀斧加身之日便一切都晚了。”
他這麽一說，幾個兄弟都閉上了嘴巴，的確現在張家已經到了生死關頭了要是再鬥下去的話就真的什麽都沒有了。
“那大哥你說怎麽辦？”老三張華坤說道。
“老二你說呢？”沒有回答而是把頭轉向了一邊的張宇坤朝著老二張定坤問道。
“咳咳，全憑大哥做主。”張定坤咳湊了兩聲尷尬的說道，他也知道這是一個奪權的好機會，不過對於領導家族走出困境他又實在是沒有信心，最後還是打算放棄了。
“老四呢？”
“我聽大哥的。”老四張太坤看和自己最親近的二哥都說了聽大哥的了，他也跟著說道。
“老三，老五呢？”
“我們也聽大哥的。”
“好，既然大家都說了聽我的，那我就說了。”
正襟危坐做好，張宇坤說道：“老二，你下去把家裏的家丁還有家裏的後輩們都集合起來，每一個人發一把兵器，咱們老張家養活了他們這麽多年現在也該到了他們為咱們賣命的時候了。”
“是，大哥。”
“老三，你把打聽到的情況說給我聽聽。”
“是，大哥。”隻見張華坤說道：“大哥我派了幾十個人出去打探情況，現在基本上都回來了，剩下的沒回來的估計不是被發現了就是逃跑了。”
“好了，不要說這些了。說重點。”張宇坤打斷他說道。
“是，現在往南的陽方、廣武和雁門都有重兵把守，往西的大蟲嶺還有白草坪、角山也都走不通了。往東的馬邑還是那樣，不過以前咱們在馬邑都已經栽了好幾回了，我看馬邑也不好走。至於往北的左衛 ，自從那裏的指揮使被殺之後就戒嚴了，威遠現在也加強了檢查。 ”
“老四，你下去吩咐管家收拾家當，到時候如果有事咱們就從磨兒山走過清水河，然後到五花去，那裏是草原，到了那裏就好辦了。咱們可以去韃靼也可以去瓦剌。”
“老五呢？”
“大哥我剛才聽說好像有幾個下人在收拾東西準備逃走。”
“那就殺，要讓他們知道我張家不是白養活他們的。”說到這裏張宇坤已經帶上來陣陣的寒氣。
“還有老四，幫我準備一百萬兩銀子的寶鈔，我到府衙去。”
“大哥，一百萬兩？”張太坤不可置信的問道，這已經是他們張家不吃不喝幹五六年才能掙到的錢了，張太坤怎麽會不心疼呢。
“怎麽，嫌多啊，要是死在了這裏你就是有再多的銀子你也花不了。”
“是，大哥。”
遠在京城的朱厚照同樣也沒有閑著，每天依舊和三位閣老麵和心不合的過著，但是在下麵朱厚照卻一直在準備著，他在準備著能夠辦到劉健的武器。
“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看著手中的情報，朱厚照不可置信的朝鄭廣慧問道。
“是的，殿下，上麵所述句句屬實，因為所關甚大臣還多次排查以正真偽。”
“好啊，隻要有了這個就不怕到時候劉閣老還有臉在內閣裏邊呆著。”
“記住，這件事不可外傳，不能夠讓東廠的人知道。”
東廠現在還是歸王嶽管著，而王嶽是自己父皇的人，東廠得到什麽情報首先是想自己父皇稟報，其次才是向自己，而依著劉健和自己父皇的關係，隻怕讓父皇知道了，這份情報也就廢了。
在憲宗成化初年的時候劉健升為翰林修撰，不久再升遷至少詹事，並擔任東宮講官，而當時的東宮太子就是現在的孝宗朱佑樘，兩人相伴多年因此劉健和朱祐樘關係十分融洽。 朱祐樘即位為帝之後，劉健也升為禮部右侍郎兼翰林學士，進入內閣，參預國家大事。孝宗弘治四年升為尚書兼文淵閣大學士，加太子太保，改武英殿大學士。弘治十一年春，成為首輔，加少傅兼太子太傅。
可以說劉健和孝宗兩人是亦是君臣亦是師生的關係。朱厚照知道這份東西要是落到了自己父皇的手裏，他一定不會讓自己的計劃得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