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淺塵記憶之中的這一世,對所謂的母愛是很模糊的。
可就算是她跟炎皇相處的時間再短,她也是能夠感受到炎皇對她的那種無私到不求任何回報的愛的。
而同樣身為母親的韓孀霖,跟炎皇丁點都無法相提並論。
“你不配。”宿淺塵冷眼看著韓孀霖,聲音清淡,毫無感情。
韓孀霖驚愣地品著這三個字,卻是無論如何都不理解其中的意思。
所有人都期待韓孀霖的出現能夠打動宿淺塵,卻沒想到韓孀霖又是哭又是喊的半天,結果就得到了這不輕不重的三個字。
時間似乎靜止了。
所有人都琢磨著這三個字究竟是什麽意思。
倒是冷眼旁觀地弗傾看不下去也不願意繼續在一旁陪著了,扯開嗓子地大喊道,“我覺得正夫人應該是很聰明的才是啊,原本打算借子上位,結果沒想到壓錯了寶,後來覺得肚子裏懷著的是個累贅了,便是又生下來扔進了馬棚,這麽多年您一心隻疼愛弗歆,怕是早就忘記了還有一個大女兒,如今東窗事發,您倒是巴巴地知道來哭訴了,您的臉呢?”
“我說話的時候,哪有你說話的份兒?”韓孀霖轉眼怒瞪向弗傾。
奈何弗傾是個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我就是好奇啊,一般用得著人家的時候,都是把人家當個寶,您可倒好,本著求人的心卻是口口地指責,我就納悶了,當初您決定獻身的時候,是弗縋教唆的?還是後來您爬上我父親的床榻是弗縋同意的?自己做的事情全都能怪罪在別人的頭上,您還真是個洗白高手啊!”
如此一番話,將韓孀霖的心思徹底擺上了台麵上。
站在兩邊的眾人都是知道韓孀霖對弗縋不好的,但是他們從來沒有想過其中的原因,如今經由弗傾這麽一番細致入微的解釋,他們總算是明白了什麽。
原來韓孀霖懷上弗縋,根本就不是對弗遠臨的弟弟一往情深!
原來韓孀霖看不上弗縋,也根本就是她害怕弗縋擋了她未來往上爬的路!
雖然這件事情對於在場的其他人來說是事不關己的,但是他們在看向韓孀霖時,眼中卻是流露出了無法遮掩的鄙夷和厭惡。
如此蛇蠍心腸的女人,有什麽資格當他們部落的正夫人!
韓孀霖麵對那一雙雙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睛,簡直是比扒光了還要覺得難堪,她極力的想要解釋什麽,可是現在的她卻是什麽都說不出來。
“走吧,別在這裏耗著了,這裏沒有人值得你浪費時間。”弗傾看著宿淺塵道,語氣裏的冰冷和憎恨,是為真正的弗縋所不值。
“逆子,連你都想要反天不成?”弗遠臨責備地看向弗傾。
弗傾卻不以為意地道,“人家說的很清楚,要麽就擺正姿態的求情,要麽就不用多說,我瞧著父親跟大夫人也不像是要求情,還耽誤彼此的時間幹什麽?有這個功夫回去睡覺不香麽?”
從弗遠臨在她娘親死後連頭七都沒過,便是將韓孀霖娶進門的那一刻開始,他便是再沒有父親了。
對於現在的他來說,父親不過就是一個稱呼罷了。
弗遠臨死死地等著弗傾卻無可奈何,他怎麽就想不明白,有朝一日自己會被自己的兒子和自己養大的女兒逼到絕路上。
韓孀霖想要再開口說些什麽,可是那一雙雙落在她身上的眼睛,讓她別說是開口說話了,就是連喘氣都是那麽的費勁。
站在一旁的眾首領們見此,雖是沒有公然說什麽,可是他們卻紛紛搖著頭,待看向弗遠臨時則是滿目的失望。
這便是他們的族長嗎?
到了關鍵的時候,竟是一丁點的用處都沒有。
弗遠臨看著那些失望之極的目光,慌亂地有些不知所措,他知道,若是今日這事無法說服這個野種的話,那麽他定會在南方部落失去威信。
而這,是他最不想也不願看見的。
咬緊牙關,弗遠臨一把拉住了韓孀霖的手臂,在韓孀霖根本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腳踹在了韓孀霖的膝蓋上。
隨著韓孀霖驚呼一聲地跪在了地上,弗遠臨也是閉緊雙眼地跟著跪了下去。
周圍的下人們看得陣陣驚愣。
若不是親眼所見,誰能夠想得到,一向在南方部落隻手遮天的兩個人,會雙雙下跪?
而且跪的還是最不得寵的大小姐!
現在,就連下人們看向宿淺塵的眼神之中都是蒙上了一層畏懼的,甚至是有些膽小的已經站在原地顫抖了起來。
大小姐這一次是真的要反天了!
正門口內忽然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看著弗遠臨和韓孀霖那彎曲的膝蓋回不過神。
唯獨坐在馬車上的宿淺塵,淡淡地開口詢問道,“這是做什麽?”
弗遠臨抬起頭,死死地看著宿淺塵,“現在跪也跪了,你是不是也該履行你的承諾,幫助南方部落……”
還沒等弗遠臨把話說完,宿淺塵便是伸出一根手指擺了擺。
弗遠臨一愣,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
不是這個野種說的,隻要他和韓孀霖肯跪下懇求,這個野種便是願意幫助南方部落度過危機嗎?
“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莫非你還想要反悔不成?”韓孀霖忍不住破口大罵,一雙眼睛滿是憎恨,根本沒有一絲的虧欠。
宿淺塵忽然就笑了。
她不是個喜歡笑的人,可是美美露出笑容,總是那樣的讓人驚心動魄。
就好像現在,她明明還是弗縋的模樣,可是那笑容卻好似瀅瀅流水,又好像千山冰湖才能氤氳出的靈秀出塵,讓人光是一眼便不開眼。
隻是,就在所有人都愣在那個笑容之中的時候,宿淺塵接下來道出口的話,卻比冰刃還要鋒利,“我確實是讓你們求我,但我並沒有說你們求,我就會答應。”
弗傾聽著這話,險些沒直接笑出來,完全不顧周圍在場的人是個什麽反應,大刺刺地對著宿淺塵伸出了大拇指。
漂亮!
再看馬車前,韓孀霖和弗遠臨早已雙雙石化在了原地。
“野種你敢玩我?”弗遠臨氣的胸口直喘。
宿淺塵並不反駁,“我不過是就事論事,當然,若是你覺得這是玩你的話,那我便是玩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