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冼氏的兒郎們呆呆的看著這一幕,他們還有些難以反應過來,直到那些匪徒們的身影在林中漸去漸遠,最終再也看不到身影了,噩夢離去了,他們這才恍然大悟,他們,獲救了。
“我們還活著...”
“天哪...”
“剛才差一點就死了...”
這群小輩們頓時癱軟在地上,煞白的臉色慢慢的充盈上血色,一雙眼睛惶恐的望著四周,眼神之中,滿是恐懼,生怕不知又在何方會再衝出這樣一群凶神惡煞的人來。
冼芊芊冷冷的看著這群整天吹噓自己有多麽厲害,但是關鍵時刻卻跟鵪鶉一樣廢物們,隻覺得這群小子實在是冼氏的恥辱,怪不得自己的哥哥對於他們從來不給好臉色。
想到這裏,她的美眸看向了身邊的冼林,一雙眼睛好似月牙一般,她真的未曾想到,這個平日裏顯得極為懦弱,說話也是細聲細氣,修為不過是凝氣境四層的小子,卻是有著這樣的勇氣。
冼林此刻才從方才的振奮熱血之中脫神出來,他眼睛看了一下那個身前倒著的彪形壯漢,那眼珠突起,滿是驚愕,表情卻還停留在不屑上,但是他人卻已經死去了。那壯漢胸口之上,一個碩大的血洞,正流出冉冉的嫣紅鮮血,一股血腥的味道直竄入冼林的鼻子之中,他驀地覺得胃裏翻騰的再也難以忍受,急急忙忙衝到一旁,整個人將胃裏的東西都稀裏嘩啦的都吐了出來。
一個大難不死的冼氏小輩看到冼林這樣,平日裏來的囂張跋扈又起來了,他指著冼林道:
“居然吐成那個樣子,真是可憐!”
“對啊,真是廢物。”
“墮我冼氏的威風...”
在這群冼氏小輩心中,冼芊芊就好像是他們心中的公主一樣,那個站在公主麵前表現的機會卻被冼林這個廢物搶走了,他們脫離了危險,又立刻爭風吃醋起來,一個個的樣子,看起來極為讓人厭惡。
冼芊芊目光之中帶著厭惡,看了這群人一眼,隻懂得爭風吃醋,關鍵的時候,卻都是廢物,原來這群人也都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這樣想著,冼芊芊走到冼林的身後,輕拍著他的背部,期盼著他能夠好些。
其中一個小輩頗為惡毒的看著冼林,牙齒咯咯作響,他一直是在奮力追逐冼芊芊,沒想到這一回,卻居然讓一個區區凝氣境四層的小子給奪得了先機,直讓他心裏滿是憤怒。
“無能者從來不反省無能,隻會抱怨英雄為何這般英雄。”
隻聽到林間傳來這樣一番聲音,未過片刻,卻隻見到肆月一身白衣翩翩走出,他的臉上,滿是冰寒,目光望向那群小輩,滿是鄙夷與不屑,隻是偶爾撇到冼林和芊芊身上,才有些許的讚揚。
“哥哥...”冼芊芊望見肆月的身影,眼淚登時就要出來,然而她咬著嘴唇,卻是生生逼了進去。這一戰,她親身經曆死亡,死神距離她是那麽近,幾乎就在下一刻,她都要懷疑自己會不會就真的沒命了。然而,就好像她小時候落在黑市的經曆一樣,她的哥哥,始終會出現的,過來拯救她。
“月...月哥...”
冼林聞聲轉過身來,看向肆月的眼中滿是崇敬。
“你做的不錯,是個真正的男子漢了!”肆月難得的衝他一笑。
隨即,肆月冷冷的目光掃向那群小輩。最後,停留在其中那個眼神之中滿是怨毒的少年身上。
“你有意見?”
肆月輕輕的說著,但是那聲音停在他的耳朵裏,卻好似是催命的聲音一般,嚇得那個小輩慌張搖頭,一張臉頓時又是嚇得煞白,眼睛不知道該往哪裏飄。
“開玩笑...這家夥可是非人類,連自己的族人都動手殺過的。”
“該死...那麽多人,為什麽單單找我的麻煩!”
然而,這種抱怨,他卻也是隻敢在心底裏暗暗的說,肆月性格喜怒無常,為人亦正亦邪,好殺人,可能上一刻還在嬉笑盈盈,下一刻就抽刀翻臉也不是不可能,給他一百個膽,這種話他都絕對不敢說出口。
肆月每前進一步,那氣氛就冷上一分,所有的小輩們都麵帶驚恐的望著這個青年,他們可是自小生活在肆月的威名之下的,肆月的事跡,通常是他們小時候父母嚇唬他們的故事。
凶名,至這般高度。
肆月走到那小輩身前,看著他發白的臉,飄移不定的眼神,他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齒,言語之中,似乎都是透著寒氣。
“你,有意見?”
“沒...沒有...”
“沒有?”
那小輩嚇得大氣不敢出一聲,兩腿嚇得抖動不已,冷汗從他的額頭上滴落,有些掉進他的眼睛裏,澀澀的,他卻絲毫不敢動手擦拭。
“你知不知道?”
肆月向前一步,直接貼近了這小輩的臉。
“弱者,永遠不能對強者有意見。”
“我...我...”
他顫顫的就要後退一步,口中打著結,說不出半點話來。而這時,他卻驀然覺得腹部一痛,似乎,那種感覺...
他本能的就往下麵看,卻隻見到一個修長的手掌直接插進他的腹部,速度之快,他幾乎沒有感受到是什麽時候,鮮血正在順著手掌往下噴濺。
他頓時覺得眼前一陣模糊,一股撕裂的疼痛傳來,幾乎就要昏死過去。
“你...你...”
“我?”
肆月冷冷一笑,右手猛然發力,直穿著少年的腹部,直接透過後背,鮮血頓時飆射了出來,肆月一身白衣滿是鮮血,他這時候就好像是魔鬼一樣,毫無預兆的,就這樣動手,對著自己家族的小輩動手。
一擊,必然是致命。
動手,必然就要殺人!
“你對我有意見?”
肆月淡淡的問道,隨即他猛然抽出那帶著鮮血的右手,在他身前,一具屍首癱軟在地上,那眼神之中的光芒,也是逐漸暗淡了下來。
“那就帶著我的意見去地獄吧!”
肆月狠狠的說道,他直接一腳踏在那少年的屍首上,一雙眼睛冷冷的看著這四周的冼氏小輩。
“你們...對我,有什麽意見嗎?”
但凡被他視線所及的小輩們,都是拚命的搖頭。這一刻,他們隻覺得自己好不容易從匪徒手裏逃脫,卻又再落入一個惡魔的手裏。這人真的就是和傳說中的一樣,性格暴戾,哪怕是自己人,他也是說殺就殺,毫無半點猶豫,絲毫不曾考慮任何的血脈之情。
這人,真是一個惡魔!
“弱者,就不該對強者有什麽意見!”
這時,隻聽到後方陣陣馬蹄作響,隨即一隊騎士好似狂風一般席卷而來,望見這裏的情況,勒住獸蹄,淩然而立。
為首那位白衣翩翩,卻正是那流文城情聖小霸王,冼開。
冼開揉了揉幾乎被顛簸碎掉的屁股,呲牙咧嘴的看著一身白衣濺血的肆月,大笑一聲道:
“老大,這裏沒事了吧?”
肆月目光逐漸從偏執恢複平靜,他翩然回禮道:
“麻煩賢弟了,方才是有一些匪徒在這裏劫殺我族小輩,但是聽聞賢弟要來,那威名赫赫,自然是落荒而逃。”
“哈哈哈...”
冼開雖然腦子缺根弦,但是他自己有幾斤幾兩自己自然是明白的,他也知道肆月這話隻是開玩笑。但是他還就喜歡這種玩笑話,因此也是極為開心的。
“那好...不知道老大這裏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
冼肆月環顧一下四周,卻是翩然一笑,又恢複了那個翩翩君子的模樣,若不是那眾人親眼看到他一言不合,親手殺死自己族人,恐怕怎麽都不會相信,這樣一個翩翩的溫和君子,居然會有那麽暴戾的一麵。
“無事...現在,隻不過是我在教訓一眾小輩們,卻是讓賢弟見笑了。”
冼開也是挺有眼色的,他望見肆月白衣上的鮮血,還有他那血紅的右手,更是望見身邊冼氏小輩們時不時瞥向肆月驚恐的目光,頓時心中了然,哈哈一笑道:
“那行...那小弟我就不打擾了。”
肆月翩然應是,道:
“卻是麻煩了賢弟這一趟...”
冼開一擺手,示意無事,隨即又領著眾騎兵,好似一陣風一般,再次返回城池。
肆月褪下了溫和,冷漠的看著這群小輩一眼,道:
“你們收殮一下屍首,但凡是因與匪徒搏殺而死者,就地葬之;凡是不曾反抗,被人一刀殺害的,就拖到一處,隨著那群匪徒,一起點火燒了。”
那群小輩何曾做過這樣的事情,紛紛對視一眼,都是滿麵難色。
“你們...有意見?”
肆月說著,有意無意的,他扭動著右手的手腕,那裏,鮮血還未曾幹涸,滿手濕漉漉。
頓時,小輩們哪敢說半點不是,方才有一個有意見的,生生被肆月穿透身體而慘死,他們可不敢再有任何意見,說不定下一個身首異處的,就是他們了。
畢竟,你永遠不要和惡魔講任何道理。
小輩們匆匆忙忙的尋覓屍首,他們方才脫離危險,又要從事這樣血腥的事情,好些都是按捺不住,吐得稀裏嘩啦。他們手法笨拙,這樣一弄,足足弄了有幾個時辰,才將所有的屍首分為兩撥,一撥是那些匪徒和未曾反抗過的冼氏族人的屍首,被肆月要求隨意的堆在一堆。而另外一些則是有過反抗的屍首,這其中,不過隻有二十餘具,其中大多數還都是家族護衛。
也就是說,絕大多數的冼氏小輩們,都是任人宰割,被人好像砍瓜切菜一樣,隨意的追著砍殺,他們修習了多年的修為,半點都沒有派上用途,或者說,他們害怕的幾乎都忘了自己還是一個修行者。
這番弄好,肆月不等他們喘口氣,同時又要求他們在一處地方挖出二十餘個坑位,用以埋屍。
在肆月冷冰的目光之下,這群人哪敢說半點不,紛紛是弄了起來。
隨即,肆月召集眾人,在他們麵前,直接將那一堆的屍首隨手扔了一把火,統統燒掉。
後來,這群小輩們永遠都記得,在這火光之下,肆月的話。
他說:
“懦弱的人,生不如死。不敢反抗,坐等斬首,這樣的人,死不如豬狗!”
隨即,肆月要求他們背起那二十餘具屍首,來到坑位,挨個放下,填埋好,又將這些人的名字記下。
這一晚,這群小輩們足足跪了整整三個時辰。
他們,整整銘記了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