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將手中被土豆泥弄髒的碗一個一個的洗幹淨之後摞在了一起,放在了旁邊,放倒豎起在一旁的砧板,從櫃子裏拿出了青椒開始切菜。

手中的菜刀在李無傷手掌的影響之下覆蓋了一種暗淡的混沌色彩,一絲絲微弱的力量在李無傷沒有注意的情況之下流進了菜刀之中,昔日斬首無數的青帝在進化成了世界之蛇尤蒙岡多之後,名劍蒙塵,變成了一把砍瓜切菜的廚刀,全天下如此奢侈的大概也隻有李無傷一個人了。

“今天早上吃什麽呢?”芙蕾在李無傷沒有發現的時候看著他的背影說道。

“還是和平常一樣啊,喝粥,吃饅頭吧,弄個雞蛋炒辣椒嚐嚐。”李無傷做完之後將菜刀放在了砧板上麵,然後打開了火,放鍋,倒油,等待著溫度上升的時候,拿出了三顆雞蛋打到了準備好的小碗裏麵,開始攪拌。

還缺一個圍裙就齊活了~

李無傷心中內流滿麵,自己還有成為中華小當家的潛質麽。

想當年自己可是懶到每天吃泡麵外賣也是不願意自己做飯的啊,沒想到現在荒廢了多年的手藝已經開始熟練起來了。

李無傷原本真不想自己做的,可是當七海顏臉色猶豫的端出一盤焦黑色食物的時候,他為了自己不在三十歲之前猝死,還是依然接受了這個任務。

他開始感激他奶奶老人家的高瞻遠矚了,那個以會做飯的男人很受歡迎的理由逼著自己去學做飯的老人果真是睿智無比啊。

油鍋裏發出了劈啪劈啪的聲音了,李無傷將手中的小碗傾斜,於是攪好的蛋清從邊緣落盡了油鍋之中。

聞到了香味之後,芙蕾湊近了身體,手裏抓著奄奄一息的土豆泥湊到了李無傷旁邊,卻被李無傷撥開了腦袋。

“別離油鍋太近,小心油星蹦到臉上。”李無傷將小姑娘推遠了一點,手掌摁在了芙蕾的頭上,想要輕輕的將她推開,卻僵硬在了那裏。

感覺著頭頂上按著不動的手掌開始迅速冰冷,芙蕾抬起頭看見了倒完雞蛋之後依舊保持在原位的小碗。

廚房之中的時光好像凝固了,李無傷愣在了那裏,不再動彈,仿佛一棟雕像一樣,開始急速的冰冷,表情僵硬。

芙蕾感覺著頭頂上如同冰塊一樣的手掌,小心翼翼的摸索了一下他的胳膊,但是卻沒有感覺到任何的溫度,直覺告訴她出什麽事情了,但是她卻不知道該怎麽辦:“李,你怎麽了?”

李無傷沒有說話,臉上依舊帶著笑意看著麵前油鍋之中升騰起來的油煙,表情僵硬,在皮膚的覆蓋之下隱藏著莫大的痛苦。

痛苦。

就像是一瞬間被扔進了零度一下的海洋之中,劇烈的寒冷從每一個神經末梢倒灌了進來,呼吸瞬間停滯,窒息了,被沉入了無人的海洋之中,冰冷,寂寞,痛苦。

有鈍鈍的矬子在一下一下,被大錘敲打著,擊打在了渾身上下,不可阻擋的莫名痛苦席卷了全身,一切思維都停滯了,被劇烈的痛苦打斷,唯一能夠做的就是努力的保持著目前的姿勢,絕對,絕對不能叫出來。

縱使劇烈的吼叫也無法宣泄的痛苦,李無傷用盡全力的忍耐著,再也聽不見外界的聲音,幹涸,冰冷,劇痛,撕裂,疊加在一起的各種刑罰同時施加在了自己的手上。

從身體深處的核心之內衝出,沿著能量回路蔓延全身,到最後充斥了每一寸肌膚,每一塊肌肉,讓人想要立刻死去的痛苦感受沸騰著,爆發者,讓李無傷的雙眼瞬間變得血紅。

一直以來被日常掩蓋的非日常顯露了出來,李無傷所一直小心翼翼的掩蓋的東西。

就像是每天白天英雄或者壞蛋們都會變成庸庸碌碌的死上班族或者事業成功的人生贏家一樣,雖然被別的身份所覆蓋,但是他們終究都有著自己的使命或者責任,或許是懲惡揚善,或者是毀滅世界。

那是不論有多麽真實的外表都無法掩蓋的東西。

從半個月之前,那個甜美的夢境之中開始,突如其來的劇烈痛苦讓他從夢中驚醒,在撕手指在身上撕扯著,拉出一道一道血痕,然後被能力迅速修複,眼淚從崩裂的眼角滲透了下來。

當一切都停止了之後,李無傷若無其事的從地上爬起,然後再深夜之中整理好床鋪,一個人看著窗戶外麵的月亮坐了一夜。

一切都是從拒絕那個呼喚開始的,每一次的拒絕都會有讓人想要死亡的痛苦降臨,而且一次比一次嚴重,更加的沒有了規律性,而且遺留下來的症狀也更為明顯,在如同潮水一樣的痛苦退卻之後,殘餘在身體之中的痛苦讓短時間內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吐著燃燒的鐵漿一樣。

這一切都不是問題,李無傷自信自己能夠承擔下去,但是絕對,絕對,不能被她們知道!

那是偶然一次夜晚醒來,傾聽到了隔壁房間的哭聲,然後再門的縫隙裏看到了七海顏正在輕輕的安撫著在睡夢之中哭泣的芙蕾。

自己給她們帶來的痛苦已經夠多了,李無傷不願意再給他麽多增加哪怕一絲的負擔。

對於她們來說,不幸已經足夠了,剩下的就讓自己來承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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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野在痛苦之中漂白,從昏暗之中誕生了五顏六色的光點,緊接著在無數繽紛的色彩之中漂白,變成了一片最為純粹的白。

在無盡的白色之中,李無傷聽見了如同齒輪碰撞,機械轟響的聲音,在天地之間,一具囊括了整個世界的巨大機器緩緩的運轉了起來,但是卻停滯在了某個環節之上。

因為缺少一枚齒輪。

這就是機械的缺點,無法自我補全,哪怕有一個小小的缺陷都無法健全運轉。

所以要找回來,要將那個缺失的齒輪找回來,不惜一切代價,否則機械就會失去被創造出來的意義。

李無傷努力的抵禦著仿佛成千上萬人在齊聲呼喊的召喚,閉著眼睛,仿佛睜開眼就會被純白所形成的漩渦將自己徹底的拉進去。

痛苦,劇烈的痛苦不斷的朝著更高的巔峰攀升,卻永遠像是升不到頂端,世界都在變成了凶器將自己碾壓。

李無傷努力的壓抑著自己匍匐在地上痛苦嘶吼的念頭,腦中不斷的發出了詛咒和疑問。

他知道,那個東西在召喚著自己的東西,那個數千年年就組裝好的巨大機械,同樣的召喚他在封印之門上感受到過,隻不過封印之門隻是那個東西顯露出來的一角而已。

它需要自己,它在召喚自己。

李無傷發出了無聲的詛咒,思維艱難的凝聚在了一起,在痛苦的幹擾之下朝著召喚的方向猛然射去,一記完美的突刺。

其中包裹的思想隨著突刺穿過了數千萬公裏的空間,沿著那個東西所構建出來的召喚通道朝著它們的核心之中衝去,正中目標,然後裏麵的內容炸裂了開來。

“放屁!你說去就去麽!給老子停下!”

原本像是在宣泄一樣的話語卻讓整個痛苦的呼喚停滯了,那個巨大的東西用自己僵硬的邏輯係統解讀了李無傷所傳遞過來的訊號。

很快回信就隨著痛苦的退卻而到來了。

沒有字符,也沒有圖像,但是李無傷卻能理解裏麵的內容。

它在說:“你會來的,他會讓你來。”

李無傷感覺著身體之中的痛苦緩緩退去,腦中艱難的咒罵著:“老子偏不去!你來咬我啊!‘他’?‘他’是你爹啊,說什麽你都信!”

觸覺回來了,喉嚨裏像是塞進了一團炭火,痛苦的說不出話來,汗流浹背,肌肉還在不斷的顫抖著。

這樣下去,真的會死吧?

然後他感覺到了背後那個顫抖著將自己抱住的柔軟懷抱,淚水無聲的滲透了他薄薄的襯衫和冷汗混合在了一起。

這種身高,是芙蕾麽?真是糟糕啊,又讓她哭了……

李無傷轉過身,無聲哭泣的芙蕾,若隱若現的音符從虛空之中隱現,然後消失,柔軟細微的曲調像是流水一樣將他靈魂之中的痛苦和疲憊都衝去,令他恢複了一點精力。

那是芙蕾和至高武裝初步融合之後所具有的能力,僅僅是幾個月,就已經成長到了C級的範圍,更大的作用是讓芙蕾的體質堅定的朝著人類的方向轉移著,一點一點的蛻變,從一個異類還原,變成真正的人類女孩。

睜大著通紅的雙眼,芙蕾在無聲的哭泣著,然後用靈魂奏響純淨的笛聲,想要將李無傷從異常之中喚回,竭盡全力的想要讓李無傷恢複正常。

看到李無傷恢複了動作之後,想要說什麽,可是卻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李無傷苦笑著蹲下身,將手掌上的油漬在身上擦幹淨,在不知不覺之中,左手陷入了沸騰翻滾的熱油之中,差點被煮熟,不過在能力的之下,這種雖然看起來很可怕,但是卻沒有任何屬性,隻要瞬間就能驅除體外,恢複正常,但是沸騰的熱油還是沾染在了手掌的皮膚上麵了。

想要將手掌擦幹淨,但是卻始終粘連著油膩,李無傷尷尬的想要將芙蕾的臉擦一下,卻估計到了手掌上的油膩,停止在了半空之中。

芙蕾並沒有在乎李無傷手掌的油膩,雙手伸出抓緊他的手,終於說出了話語:“李,告訴我,剛才怎麽了?”

李無傷開口之後,發出的聲音連自己都嚇了一跳,像是砂紙磨擦一樣:“沒什麽,隻是在想一些事情出神了。”

“騙我……”芙蕾抓著他的手,淚水從沒有停止,低聲的呢喃著:“你又在騙我了,對不對?”

李無傷不敢看她的臉,用另一隻幹淨的手掌撫摸著她的頭發:“芙蕾,真的隻是意外而已,不要放在心上,這兩天我有些感冒了,就是這個樣子而已。”

“答應我,別告訴姐姐,好不好。”李無傷用袖子擦幹淨她的臉說道:“稍微等我一會,早飯馬上好。”

芙蕾倒退了兩步,看著他有些難看的臉色,然後輕輕的湊上前來,在他的臉頰上麵吻了一下。

“李,不要瞞著我和姐姐,最起碼,不要瞞著我。”芙蕾低聲的說完之後,不再理會在她腳上磨蹭的土豆泥,看著李無傷,然後走出了房門。

李無傷無奈的笑了笑,等待著聲音消失在了走廊的盡頭,然後猛地趴在了廢物簍子上麵,開始幹嘔。

一無所有的胃裏隻能難過的蠕動著,被壓製的難受感覺終於被釋放出來了。

李無傷俯身趴在了水槽上麵,大口的喝著涼水,擦洗著被汗液浸濕的臉。

“小小的痛苦而已嘛。”他努力的微笑著,看著自己水中的倒影。

稍微休息了一下之後李無傷將在痛苦之中弄亂的廚房收拾了一下,重新開始,不過速度提高了許多。

終於在二十分鍾之後將飯端上了桌子,看到了芙蕾沉默的趴在桌子上麵,忍不住撓了她一下頭發:“小顏還沒有下來麽?”

“還在睡啊……”芙蕾搖晃著腦袋,想要把李無傷手搖下來,李無傷拍了拍她的腦袋:“別擔心,已經沒事啦。”

走上了樓梯之後先是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最起碼把一身汗臭味的衣服換掉,然後拉開了七海顏的房門。

果然,還在睡麽?

難道真的是手術的後遺症麽?七海顏自從回來之後到了晚上就變得很亢奮,可是一旦睡著也很難醒,越來越像是熊貓了,每天睡覺就要睡十二個小時。

李無傷彎下腰開始收拾地上淩亂丟棄的衣物,沒辦法,七海顏真的太懶了,衣服從來都不會好好放。

李無傷一邊收拾著衣服一遍喃喃自語著:“越來越懶了啊,外衣……褲子……羊毛衫……內衣……”

慢著?

剛才是什麽來著?李無傷低下了頭看著手掌之中那一條柔軟的白色布料,柔軟的布料在手掌之上安靜的躺著,散發著一種難言的魅力。

李無傷忍不住抓了一下,手感果然很不錯,然後心中再次淚流滿麵,我果然成了喜歡偷**的猥瑣怪大叔了麽……

艱難的將**塞進衣服之中,李無傷開始繼續收拾被隨意丟棄的衣服,可是腦中卻開始胡思亂想。

悄悄的抬頭看著在薄被之下沉睡的美好輪廓,腦中突然閃過了一個念頭:“不會真的什麽都沒穿吧?”

好吧,李無傷,你要冷靜。

他揉著腦袋,將衣服整理好放進了櫃子裏麵,然後拉開了米黃色的窗簾,於是已經開始慢慢變亮的晨光照射進了房間之中,七海顏在昏暗之中模糊不清的輪廓清晰了起來,在黑色的長發遮掩之下,白皙的麵容之上眼睛緊閉,均勻的呼吸沉睡者,將鼻端的那一絲長發有節奏的吹拂著。

李無傷坐在了床邊之上,不忍心打擾著美好的靜謐。

才怪!

他伸出手然後捏在了七海顏的臉蛋之上,輕輕的捏起,有節奏的拽著:“起床啦,起床啦……”

清秀美麗的麵容在手掌的作怪之下變成了滑稽可愛的模樣,七海顏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啊,早安。”

“早安,起床了。”李無傷說道。

“再讓我睡一會啊……”七海顏重新閉上了眼睛,薄被之下的身體蜷縮了起來,像是一隻懶貓一樣扭動著身體。

“喂,我說……”李無傷忍不住看到了在薄被的縫隙之下,無法阻擋視線的昏暗光亮之中那一片白皙的肌膚,似乎能夠看到盡頭的什麽東西。

李無傷幸福的幻想著那一團柔軟的全貌,腦中突然想到:果然是什麽都沒穿麽?

“再不起床的話,飯就要冷了……”李無傷嘴裏一邊說著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麽的話,調整著視線,低下了頭想要看到被遮掩的地方。

他真的很討厭被子上的皺褶,隻差一點點了……

他幸福的調整著姿勢,不知不覺已經湊近了七海顏的臉。

七海顏朦朧的睜開了眼睛,然後被薄被掩蓋的手臂伸了出來,絲毫沒有估計**在李無傷眼皮子下麵的風景,而是筆直而迅速的朝著李無傷的雙眼戳去。

快,恨,準。

察覺到了突如其來的危險,李無傷脖子扭轉,咫尺之差的擦過了她的手臂,手臂從鼻尖畫過,然後他聞到了一種淡淡的香味。

看著李無傷一頭冷汗的樣子,七海顏滿足的笑了起來,然後將臉龐湊近,看著他的眼睛:“剛才看了什麽了?”

手臂支撐起了身體,隨著上身緩緩抬起,薄被之上的縫隙更大了,於是白皙的柔軟還有小腹都**在了空氣之中。

對此毫不在意的七海顏湊近了李無傷的臉,看著他不斷顫動的眼瞳,露出了惡作劇一樣的笑容:“要老實回答喲~”

“沒,什,什麽都沒。”李無傷忍不住向下瞄著,嘴裏磕磕巴巴的說道。

七海顏微笑著將他的腦袋扳過來,正對著自己的臉,於是**的上身顯露在了李無傷的視線之下。

“現在呢?”七海顏一點一點的縮短著兩張臉之間原本就並不遙遠的距離。

“……”

李無傷不知道該說什麽了,眼神控製不住的向下移動著,貪婪的瀏覽著在細長的脖頸之下纖細的鎖骨,隆起的美好柔軟,還有大片搶眼的白皙。

“這些日子一直被小丫頭跟的死死的,是不是已經忍不住了呢?”七海顏的額頭頂在了李無傷的額頭之上。

“額……那什麽……還好……還好啦。”李無傷看著七海顏已經接近到了極限的眼瞳,那一雙美麗的眼睛,毫無遮掩的向他展開的純淨眼神。

這種要麽沒有福利,要麽福利發到人噴血的劇情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李無傷心中發出了哀鳴,然後繼續貪婪的向下窺視著。

“是嗎?”七海顏微笑著說道:“那麽,告訴我,這些日子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李無傷的瞳孔瞬間擴張,心跳開始加快了,愣在了那裏。

“果然有什麽事情瞞著我啊。”七海顏看著他不斷顫動的眼神:“不要低估女人的直覺。”